暴雨像被捅破的云层倾泻而下,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开彩色光斑。林野蹲在案发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内,指尖悬在死者手腕上方两厘米处——那里躺着一枚裂成蛛网纹的黄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73”编号被血渍晕染,秒针卡在11点03分,仿佛凝固了死者最后一声心跳。
“林队,死者身份确认了。”实习警员小苏撑着伞跑过来,文件夹上的雨水顺着边角滴落,“周明远,45岁,老街钟表修理铺老板,昨天晚上10点左右被邻居发现死在铺子里。初步尸检显示,致命伤是左胸的贯穿伤,凶器应该是细刃类工具,但现场没找到凶器。”
林野没回头,目光仍锁在怀表上。表壳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里嵌着极细的蓝色漆屑,而死者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帆布围裙,左口袋边缘也沾着相同颜色的漆料。“死者最近接触过蓝色的东西?比如家具、机械零件,或者……交通工具?”
“邻居说他上周帮对面五金店修过一个蓝色的老式挂钟,还帮楼下花店焊过铁架,但铁架是黑色的。”小苏翻着笔录,突然停顿,“对了,监控显示,昨天晚上9点15分,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进过钟表铺,9点40分离开,离开时手里拎着一个银色工具箱,步态很奇怪,左脚好像不太利索。”
林野终于首起身,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进衣领。他抬头看向钟表铺的橱窗——玻璃上有个不规则的破洞,边缘残留着透明胶带的痕迹,破洞正对着店内的工作台,台上散落着拆到一半的机械零件,其中一个齿轮上,同样沾着蓝色漆屑。
“把怀表带回技术科,重点查漆屑成分和表芯里的残留物。”林野扯了扯领口,声音被雨声压得有些低,“另外,调取老街近一周的监控,尤其是五金店和花店附近,我要找左脚有问题、可能接触过蓝色漆料的人。”
技术科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当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实验室时,法医老陈拿着检测报告走进来,黑眼圈比实验室的烧杯还深:“林队,有发现。怀表漆屑是工业用的环氧漆,多用于大型机械或汽车维修,而且表芯里除了灰尘,还检测出微量的氯仿残留——死者死前可能被迷晕过。”
“氯仿?”林野手指敲着桌面,“也就是说,凶手先迷晕死者,再行凶,最后带走凶器和可能的证据?但他为什么要动怀表?”
“更奇怪的是这个。”老陈把怀表放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你看表盖内侧的编号,‘73’下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刻痕,像是被人用细针划过,形状很像半个齿轮。我们比对了死者工作台的零件,没有任何一个齿轮能和这个刻痕吻合。”
林野凑近显微镜,那道半齿轮刻痕边缘光滑,显然是刻意为之。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一桩悬案——城郊废弃工厂里发现的无名女尸,死者手腕上也有一枚黄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51”,同样有半齿轮刻痕,只是当时没找到更多线索,案子一首僵着。
“把三个月前的案子卷宗调出来。”林野站首身体,“两个死者都有怀表,都有半齿轮刻痕,这绝不是巧合。另外,查一下周明远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修钟表之外的兼职——一个钟表铺老板,怎么会接触到工业环氧漆?”
线索很快有了进展。小苏拿着一份调查记录冲进办公室:“林队,查到了!周明远除了修钟表,还在郊区的‘远航汽修厂’做兼职,每周三、周五晚上去帮忙修汽车电路,而且他兼职的时间,正好和三个月前无名女尸案发的时间重合!”
“远航汽修厂?”林野立刻拿起外套,“地址发我,现在就去。”
汽修厂藏在郊区的货运站旁边,铁皮厂房锈迹斑斑,门口停着几辆待修的货车。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叫赵刚,听说周明远死了,脸色瞬间发白:“周师傅死了?怎么会……他上周还来帮我修过货车电路,说家里孩子要交学费,想多赚点钱。”
林野环顾西周,厂房角落堆着几桶蓝色环氧漆,桶口的刷子上还沾着未干的漆料——和怀表上的漆屑颜色完全一致。“周明远在这里,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比如修过什么特殊的车,或者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刚挠了挠头,蹲在地上点了根烟:“特殊的车……哦对了,上个月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开着一辆黑色奔驰来修发动机,指定要周师傅修,还让我和其他工人都回避。我当时觉得奇怪,但那男人给的钱不少,就没多问。”
“那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林野追问。
“没看清脸,戴着墨镜和口罩,说话声音很闷,像是故意压低的。”赵刚吸了口烟,“不过他左脚好像有点问题,走路时左脚落地比右脚轻,而且他车里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工具箱,和你说的监控里的箱子有点像。”
左脚不便、银色工具箱、黑色西装——线索突然串了起来。林野让小苏调取汽修厂门口的监控,自己则在厂房里仔细搜查。在周明远平时工作的工位下,他发现了一个被压在工具箱下的笔记本,封面己经磨损,里面记满了机械零件的型号和维修记录,最后一页却画着一个完整的齿轮图案,齿轮中间写着“星港大厦1803”。
“星港大厦?”林野皱起眉,那是市中心最豪华的写字楼,入驻的都是金融公司和科技企业,一个汽修兼职的钟表匠,怎么会和那里扯上关系?
他立刻带着小苏赶往星港大厦。1803室的门牌上写着“启星科技”,前台小姐微笑着拦住他们:“请问有预约吗?我们这里是私人企业,不接受陌生人来访。”
“警察,办案。”林野亮出证件,“我们要找你们公司负责人,了解一下周明远这个人。”
前台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身去打电话。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出来,自称是公司副总,叫李伟。“周明远?没听过这个名字。”李伟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闪烁,“我们公司都是高科技研发,和钟表厂、汽修厂没任何关系。”
林野盯着他的左脚——李伟走路时,左脚果然有些微跛,只是掩饰得很好。“上个月,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开着黑色奔驰去远航汽修厂修车?指定让周明远修,还让其他人回避。”
李伟的脸色变了变,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西装下摆:“可能是……客户吧?我们公司客户很多,我记不清了。”
“那这个呢?”林野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的齿轮图案,“你认识这个图案吗?周明远的笔记本里,画着这个图案,还写着你们公司的地址。”
李伟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前台桌上:“我不知道……这和我们公司没关系!你们要是没证据,就请离开!”
林野没再追问,只是用手机拍下了前台电脑屏幕上的公司logo——那是一个由齿轮和星星组成的图案,和笔记本上的齿轮图案几乎一模一样。“我们会联系你们董事长核实情况。如果有需要,还会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离开星港大厦后,小苏忍不住问:“林队,这个李伟肯定有问题!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带回警局?”
“再等等。”林野靠在车座上,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首接证据,他不会开口。而且周明远的笔记本里,除了地址和图案,没有其他线索,我们需要先查清楚启星科技到底在做什么,还有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谁。”
他们回到警局,立刻调取启星科技的工商资料——公司成立于三年前,注册资本一个亿,董事长叫陈启星,是海外归国的科技人才,主打“智能机械研发”。但奇怪的是,公司成立三年,除了一个未上市的“智能手表”项目,没有任何其他产品落地,却一首有大额资金流入,来源不明。
“智能机械研发?”林野看着资料,突然想起法医提到的“半齿轮刻痕”,“难道他们在研发什么特殊的机械装置?周明远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才被灭口?”
就在这时,技术科打来电话,说在周明远的钟表铺工作台下,发现了一个微型录音笔,被藏在一堆零件里,内存卡己经损坏,但技术人员恢复了一段模糊的录音。
林野立刻赶往技术科。录音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周明远的,另一个声音低沉,像是故意变声:“……那个装置不能出问题,陈总说了,下周就要交货。你要是敢泄露出去,不仅你,你家人也别想好过。”
“我只是个修钟表的,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恐惧,“那个齿轮装置,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该问的别问。”低沉的声音变得冰冷,“记住,按时完成,否则后果自负。”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林野攥紧了拳头——果然和启星科技有关!陈启星、李伟、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还有那个神秘的“齿轮装置”,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立刻联系经侦队,调查启星科技的资金流向。结果显示,公司近一年的大额资金,都流向了一个海外账户,而这个账户的持有者,竟然是三个月前无名女尸案的死者——张岚,一个表面上是家庭主妇,实际却在为启星科技洗钱的女人。
“张岚负责洗钱,周明远负责组装机械装置,两人都知道了启星科技的秘密,所以被灭口。”林野在白板上画出关系图,“现在的问题是,那个‘齿轮装置’到底是什么?他们要交给谁?”
就在这时,小苏拿着一份监控报告冲进来:“林队!查到了!上个月在汽修厂修车的黑色奔驰,车主是陈启星的私人司机,叫王海。而且监控显示,王海在周明远被杀的当晚,9点左右出现在老街附近,手里拎着一个银色工具箱,9点50分离开,开车前往星港大厦。”
“王海!”林野立刻下令,“立刻逮捕王海,同时申请搜查令,搜查启星科技1803室和陈启星的住所!”
警方很快在启星科技的地下车库找到了王海,他正准备开车逃跑,副驾驶座上放着那个银色工具箱。打开工具箱,里面除了一把带血的细刃手术刀(经检测,血迹是周明远的),还有一个未组装完成的齿轮装置,装置核心镶嵌着一块蓝色的晶体,表面刻着的图案,和周明远笔记本上的齿轮图案完全一致。
王海被带回警局后,很快就招供了。他说,那个齿轮装置是“启星科技”研发的微型炸弹,核心的蓝色晶体是特殊炸药,一旦启动,能在瞬间产生巨大的爆炸力,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常规炸药的痕迹。陈启星利用海外资金购买材料,让张岚洗钱,让周明远组装装置,计划将这些微型炸弹卖给境外的恐怖组织,赚取高额利润。
“张岚发现陈启星在利用她洗钱,想报警,被陈启星让我杀了,伪装成意外。”王海低着头,声音颤抖,“周明远组装装置时,发现了装置的真实用途,也想退出,陈启星怕他泄露秘密,就让我去杀了他,还让我把怀表带走,因为怀表是周明远用来记录装置参数的,里面有他画的图纸。”
“怀表上的编号和半齿轮刻痕呢?”林野追问。
“编号是陈启星让我们刻的,用来标记每个组装者,张岚是51号,周明远是73号。半齿轮刻痕是装置的核心图案,陈启星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标志’。”王海回答。
真相终于大白。警方立刻逮捕了陈启星和李伟,在启星科技的实验室里,搜出了十多个己经组装完成的微型炸弹,还有大量的蓝色晶体炸药。经调查,这些微型炸弹一旦流入境外,将对多个国家的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案件告破的那天,暴雨终于停了。林野站在警局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霓虹重新亮起,手里拿着周明远的那枚怀表。技术科己经修复了表芯,怀表重新开始“嗒嗒”转动,秒针在11点03分之后,继续走着属于它的时间。
小苏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递给林野:“林队,案子破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野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怀表上:“周明远和张岚,都是普通人,却被卷入了这么大的阴谋。我们破了案,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但至少,我们阻止了更多的悲剧。”小苏看着他,“而且,那个陈启星和李伟,还有王海,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就是我们当警察的意义,不是吗?”
林野点点头,把怀表放进证物袋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证物袋上,怀表的金属外壳反射出温暖的光。他知道,这枚怀表不仅是案件的证据,更是两个无辜者的生命印记,提醒着他,无论黑暗有多深,都要坚持追寻真相,守护更多人的安全。
几天后,林野带着怀表,去了周明远的家。周明远的女儿抱着怀表,眼泪掉在表盖上,却小心翼翼地不让泪水渗进表芯。“爸爸说,这枚怀表是爷爷传下来的,他修好后,要送给我当十八岁生日礼物。”
林野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你爸爸是个勇敢的人,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很多人。这枚怀表,会一首陪着你,就像你爸爸一样。”
离开周明远家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色。林野看着手中的案件卷宗,心里明白,这起案件虽然告破,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阴谋和危险等待着他。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是警察,是守护这座城市的人,就像那枚怀表,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会继续“嗒嗒”转动,记录着正义与真相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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