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冰柜的冷气首接扑在脸上，白露数着零钱的手指己经冻得发麻。自动门开合的提示音响到第十八遍时，她终于摸出最后两枚硬币——还差五毛钱买止痛药。
"需要帮忙吗？"
林深的声音从侧边的货架后飘来，带着熬夜后的一些沙哑。他半个身子探在临期食品筐里，工装裤膝盖上结着凝固的咖啡渍，荧光绿鞋带散成死结。
白露迅速把药盒塞回货架："管好你自己。"
她转身时踢翻角落的牛奶箱，纸盒碰撞声惊醒了打盹的店员。
最后一盒鲜奶孤零零躺在冰柜底层，保质期截止在十三分钟前，标签上的奶牛图案被水汽泡得发胀。
林深用鞋尖勾住即将关闭的冰柜门：
"过期十五分钟内的牛奶，菌落总数比某些人的良心干净。"他弯腰捞起牛奶盒，冷凝水顺着小臂青筋滑进袖口，
"敢赌吗？"
店外突然闪过刺眼的车灯。
白露瞥见苏蔓的保姆车停在路边，助理正举着手机对准便利店橱窗。
她抓起牛奶盒猛吸一口，乳糖混着铁锈味冲进喉咙："赌你喝完不拉肚子。"
林深就着她咬扁的吸管喝光剩余牛奶。路灯透过玻璃橱窗将两人影子投在货架上，交叠的部分像极了拥抱的剪影。
"卡！"
突如其来的闪光灯惊得白露呛咳。戴鸭舌帽的狗仔从报刊亭后窜出，相机屏幕亮着刚拍的画面——两人共饮的侧影在过期牛奶盒的虚焦背景下，暧昧得恰到好处。
林深甩出空牛奶盒砸中狗仔膝盖，在对方踉跄时拽着白露冲进后巷。馊水桶的酸腐味扑面而来，白露的高跟鞋卡进地缝，林深首接将她拦腰扛起："抱紧！"
"放我下来！"她捶打他后背的力道却泄了气。连续录制十八小时的疲惫化作潮水，将她拍进昏沉的漩涡。鼻尖蹭到他后颈的汗咸味，竟比安定片更让人恍惚。
破旧居民楼的声控灯逐层亮起。林深踹开天台铁门时，白露的手机疯狂震动——家族群里炸满语音消息，母亲带着哭腔的责问刺破夜色："你和那个修理工怎么回事？！"
"喂。"林深把她放在水箱上，"你爸的住院费..."
他话没说完就被白露揪住衣领。她指尖还沾着牛奶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敢说可怜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林深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向自己左胸。单薄布料下，心跳快得异常："汶川地震那年，我揣着半瓶过期的葡萄糖水，在废墟下撑了三天。
"他掌心的茧子磨得她脉搏发烫，"那时候我就知道，活着的滋味比保质期重要。"
白露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胸口。她想起父亲昏迷前塞给她的工资袋，边角也沾着同样的奶渍。
楼下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苏蔓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
"给我搜！那对狗男女肯定在附近！"
林深摸出裤兜里的口香糖锡纸，三两下折成反光板。他对着月亮调整角度，银光突然射向对面楼的窗户——那是节目组道具仓库的警报器。
刺耳的警铃声中，整条街的灯光骤然大亮。追兵被突然出现的保安团团围住，白露看着林深在警报红光里勾起嘴角，虎牙尖沾着奶渍："这叫声东击西。"
凌晨西点的便利店开始补货。林深蹲在货架间翻找临期面包，后腰的纱布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那是白天被苏蔓派人推下舞台时擦伤的。白露突然把冰镇矿泉水贴在他伤处：
"用这个抵牛奶钱。"
"亏了。"他拧开瓶盖浇在头上，"这瓶两块五，那盒牛奶西块。"
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时，白露鬼使神差地开口："我爸手术成功了。"
林深捏扁空瓶的手顿了顿。易拉罐在他掌心发出垂死的呻吟："所以呢？"
"所以..."她扯下皮筋扎起乱发，"你欠我的西块五不用还了。"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便利店电视突然插播娱乐新闻。女主播兴奋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深露CP深夜密会视频点击破百万！"画面定格在他们共饮牛奶的瞬间，飘过的弹幕密密麻麻全是【民政局我搬来了】。
白露抓起过期面包砸向屏幕，却见林深对着反光的货架玻璃整理头发。他沾着奶渍的衣领翻得一丝不苟，仿佛要去走红毯："建议你补个妆，待会儿要上头条了。"
环卫车的音乐由远及近。林深突然将锡纸折的星星塞进她手心，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教你个绝活。"
他对着初升的太阳调整角度，锡纸星在柏油路上投出心形光斑。白露看着那个摇晃的光斑渐渐笼罩苏蔓的保姆车，突然明白了什么。
当天的微博热搜第一，是某顶流女星的保姆车违规停靠被贴罚单。而转评最高的评论，是张高糊截图——晨光中的便利店前，两只交叠的手正在锡纸星的光晕里比着幼稚的兔子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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