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白没想到那个陆二小姐这么快就要找自己帮忙。
昭宁结束晨诵后,他尾随昭宁进了明心斋。
门被啪的关上,却不是风。
昭宁知道那个人来了。
“背过身去!”
昨夜那个声音响起。
昭宁知道那人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长相,依言转身。
“麻烦壮士转告三哥,他想要干的事,我可以助他办成。”
因为昭宁是背对着虚白,虚白看不清昭宁的表情,心里比较倾向于这个小姑娘是想让主子来救她出莲华寺。
主子吩咐自己来莲华寺时,自己就很不乐意,自己堂堂江湖排名前三的杀手,竟到山里看孩子。
现在这孩子还故作深沉,想让自己传话给主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主子想干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她能知道?
昭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应话,有些急了,正要转身。
“背过去!”
昭宁身子一顿,原来人还在屋内啊。
“壮士,我知道你不信我,小几上有一封信,麻烦你把信交给三哥,三哥自会有决断。”
虚白一眼就扫到那封信,犹豫了一会儿,将信放进怀里。
昭宁听见啪地一声门开了,然后转身,行至门口,院内空空荡荡,再折回屋内,小几上的信笺不见了。
只要陆明德看完信,她相信三哥定会答应与她交易。
余下来的事就是等了。
这一天,果儿服侍昭宁都是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多说话。
“果儿,你等一下。”昭宁将正要将餐盘端下去的果儿拦下。
“对不起,今天早上我态度不太好。”
果儿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小姐居然和自己道歉。
“果儿,我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了。”
果儿惊讶道:“夫人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杀死的吗?是谁?”
“陆家人都有罪!亲自动手的是陆嵘!”
昭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果儿震惊地险些站不稳,天!竟是侯爷杀了夫人!
“这……”
“母亲的仇我会向陆家人加倍讨要,后面的路定是凶险万分,你若是害怕或是有别的去处……”
果儿将托盘放下,走到昭宁身边,急忙道:
“小姐,您这是要赶我走吗?我是夫人买回府的,要不是夫人心善,我早就饿死在路边了,小姐替夫人报仇,算我一份!”
昭宁其实心里没有底气,母亲重生西次都没能改变命运,自己能成功吗?
“小姐,果儿这条命就是夫人赠的,我不怕死,那年冬天我早就死过一回了。”
果儿目光灼灼,昭宁紧了紧拳,牢牢握住果儿的手:“好!复仇这条路,你与我同行!”
“嗯!一路同行。”
果儿话音未落,忽听得窗外竹枝轻响。
昭宁霍然起身:“谁?”
“是我。”淡青色衣角扫过门槛,陆明德踏着月色立在廊下。
昭宁没想到他会夜晚来,看来自己猜中他心中所求。
他目光掠过昭宁腕骨凸起的手,喉结动了动,你瘦了三个字咽在嘴里。
昭宁她示意果儿掩门退下,“坐。”
陆明德并未落座,目光凝在昭宁身上:“你要谈交易?”
“三哥想脱离陆府自立门户,还要让老夫人亲手替你斩断亲缘,我能让你名正言顺地走。”
陆明德心脏猛的跳动,她竟看出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就连谢琅都没猜出自己为何要藏拙,谢琅只以为自己是要收敛锋芒,实际上自己是在为自立门户铺路。
陆家是不会放弃一个有能力的男孙的,但若是资质平平,那又另说。
昭宁的声音冷如碎玉:“代价是你要助我回府。”
“你如何助我?”陆明德不信。
“三哥不妨看看这个。”昭宁递来一张泛黄的纸张。
陆明德瞳孔骤缩,手稿上“元兴十八年腊月初七,陆嵘以鸩酒弑父”的字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猛地攥住昭宁手腕:“你从何处得来?”
“三哥可记得老太爷临终前攥着你的手说‘悔不当初’?”昭宁任他钳制,眼底泛起血色,“他悔的不是抬柳姨娘作妾,而是当年放任二叔接管兵部——那杯鸩酒,是二叔亲手灌的。”
烛火爆了个灯花,陆明德指节泛白。
他想起十岁那年,祖父弥留之际枯枝般的手死死扣住他,浑浊老泪渗进他掌心:“明德......陆家要亡......”
“你如何会知道这事?祖父死的时候你不过两岁,再说祖父与我谈话时,屋内只有我和祖父二人。”
昭宁自是不知道这些事,可母亲知道,昭宁看了母亲的手稿,才知道祖父的死另有隐情。
“信不信由你,证据埋在红霜院梧桐树下。”昭宁抽回手,腕上赫然一圈青紫,可见她赌对了,她赌的就是三哥对老太爷那点儿感恩。
“老太爷贴身玉佩与留有毒液的杯子,就封在装过鹤顶红的陶瓮里,你若不信,今夜便可去取。”
昭宁想起红霜院那棵亭亭如盖的梧桐树,那是一棵青桐,自己过去嫌弃它开得花小想换一株泡桐。
在母亲面前嚷了许久,母亲就是不同意,现在想来,那会儿就把证据埋下了吧。
陆明德见她说得真切,心中己有七分信了。
“三哥现在可以坐下来了吗?”
陆明德这才落座。
“老夫人最信鬼神。”昭宁将茶盏推过去,碧螺春在冷透的水里沉浮,“若老太爷托梦说,唯有三哥自立门户才能助他重入轮回,并让陆家百年气运不灭。”
她指尖划过手稿上‘陆嵘’二字,“你说老夫人是保嫡子,还是保陆家气运?”
窗外山风呼啸,卷得经幡猎猎作响。陆明德凝视着昭宁眼底跳动的烛火:“你要的不仅是回府。”
“我要陆家人跪在母亲灵前剜心谢罪。”
“还要三哥你——"她忽然倾身,吐息拂过他耳畔,“做我斩向陆家的刀。”
陆明德后颈寒毛乍立。此刻的昭宁像一柄出鞘的剑,戾气割得人肌肤生疼:“你究竟......”
“三哥只需答,应或不应。”
陆明德看见昭宁眼底的执拗,“你要我何时动手?”
“等老夫人‘梦魇’三日之后,我自会告诉你如何做。”昭宁推开窗,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三哥该走了——二更天山路最险,正适合演一出惊梦的戏码。”
陆明德行至门边又驻足:“珍重,虚白留给你使唤。”
原来那个壮士叫虚白,好一个虚室生白。
昭宁抚过案上《金刚经》,墨迹未干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早己被她涂黑。
山门吱呀开合,果儿小跑进来,见昭宁正将手稿一寸寸喂进火盆。
“小姐,三少爷他......”
“他会做的。”昭宁望着最后一张纸化作灰蝶。
火舌舔舐着“第西世”的字样,昭宁忽然轻笑出声——这场戏,自己终于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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