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泛亮，当初余三思会选云来客栈落脚不仅仅因这里与孟府近，还因客栈外的街上摊贩多，方便她品尝各色小吃。
如今，悔不当初！
临街的云来客栈，夜晚喧闹，白日也喧闹，她只觉得刚躺下没多久，外头热情洋溢的吆喝叫卖声声入耳。
在听到不知道多少声“热乎乎的肉包子”时，她认命掀开被子，一鼓作气爬起来穿衣梳洗，打算去吃个肉包子。
“老板，来碗肉羹汤。”余三思啃着肉包子在肉羹摊坐下来，肉包子配碗汤，没睡够的糟糕心情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一口包子一口汤，恍恍惚惚神游太虚，等她稍稍回神，发现孟祈言己经坐在她面前，手边的肉羹汤全无热气。
好在天气渐热，温温的正好入口。
孟祈言拿着柄扇子轻摇，瞄一眼余三思面前的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大热天吃这些汤汤水水简首是自找罪受。
不吃归不吃，但赏钱照给，一记眼神，长庚立即摸出碎银放到桌上。
孟祈言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别的比不上启明，给银子这事儿尚算有眼力劲。
“想案子？说出来听听。”
“嗯？”余三思叹了口气，“想着租个小院。”
继续住在云来客栈，她怕自己早晚熬死，到时候怨气肯定能让整个长乐镇都走霉运。
“收了本少爷五千两还用租？买个小院绰绰有余。”孟祈言止住话头，摇了摇扇子，另起一个话头，“我倒是一首没问你，先前为何盯着孟府？”
余三思下意识闪躲他的眼神，含糊道：“说说案子。”
“你在心虚！”孟祈言挑破，越是回避越是让他好奇，“案子待会儿再说，你先说说你为何盯着……”
“你二叔来了。”没等他说完，余三思扬声打断。
“少蒙我，二叔昨夜喝个烂醉，这会儿八成还没醒。”孟祈言头都没回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打量。
“好哇，原来我在外头的名声就是你个小崽子捅漏的。”孟二老爷跟个游魂一样站他身后，无精打采说了一句。
孟祈言猛地回头，眸光紧跟着缓缓坐下的二叔，丝毫没有被当场抓获背后说闲话的羞愧，明知故问，“二叔，又来解酒啊？”
“孟二老爷，老样子？”老板相当有眼力劲，都不用等他开口己经往锅里下肉羹。
“你们接着聊，当我没在，我听听你小子还能如何编排我！”孟二老爷抬手遮面打了个哈欠，摁着眉心缓解头疼。
“二叔，二婶打你了？”孟祈言语气笃定，眼神古怪。
可孟二老爷没注意，一门心思摁完眉心摁额角，有气无力反驳一句，“你要没睡醒就打道回府，我是何等身份？你二婶打我？呵呵……你二婶……”
“你脸疼不疼？”孟祈言打断二叔的胡吹，“别说醉话！”
孟二老爷：……
这下他终于察觉不对劲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小声问了句，“很明显？”
说话间，看到使劲憋笑的余三思和明晃晃盯着自己脸看的兔崽子，轻啧一声，“你二婶这叫爱之深责之切。”
“不愧是二婶，一般人的巴掌印没这么完整清晰。”孟祈言埋汰起亲二叔来那是半点儿不嘴软。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媳妇儿！”孟二老爷满是骄傲仰起有巴掌印的脸。
余三思憋笑辛苦，怕再听这对叔侄聊下去自己会内伤，见缝插针岔开话头，“凶手刀法利落，苗捕头查过月兰巷一带食肆酒馆的厨子，眼下还在查城内会功夫的，我想去菜市查查屠户。”
刀法好，不一定会功夫，尤其是对付两个喝醉的人。
“欸欸欸，别聊这些啊，大清早别聊血渍呼啦的事儿。”孟二老爷听到凶手刀法，不自觉想到血流如注，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还没醒酒的头更晕了。
“哎呀，二叔，你去隔壁桌坐。”摊子拢共就他们一桌客人，爱坐哪桌坐哪桌。
说到正经事，孟祈言不再嬉皮笑脸，挥了下手，身后的长庚拿出两张画像放在桌上，同余三思商议，“你看看我新画的凶手，我倒是也想琢磨鱼鳞的事儿，去完菜市，咱可以再去渡头打听打听，我想到个好法子。”
孟二老爷一点儿不想听，忍着头晕眼花，以手撑桌哼哼唧唧站起身。
走就走，谁稀罕跟你们两个大清早谈论这些的人坐一桌？
“别端过来，给我放离他们最远的那张桌子。”孟二老爷叫住端着肉羹汤的老板，余光瞄到桌上的画像，随口说道：“我果然酒没醒，到现在还晕得厉害。”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边走边嘟囔，“好端端的人看成歪七扭八。”
两人猛地对视。
“我想到了！”
“本少爷明白了！”
异口同声！
长庚在一旁操碎了心，哎哟，我的少爷，你可是有主的人。你们知道了，你们倒是说出来啊，我还不明白！
“谢二叔！”孟祈言冲过去抓住孟二老爷的手臂猛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抓到凶手你得是头功，我请你勾栏听曲，你慢慢吃，我先走！”
孟二老爷看着自己手里的汤匙和洒在桌上的肉羹和汤，他觉得这小崽子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晓得他宿醉头晕，还晃如此用力？
想吐，头晕！
头晕脑胀的还有长庚，在后头跟着跑，脑中一首思索他们两人究竟想到什么。他自小跟在少爷身边，对各种案子同样磨出兴趣，可他脑子没少爷灵光，此案他也是从头跟着查，自然很想关心进展。
“少爷，少爷，你想到什么了？”长庚边跑边问。
孟祈言扭头兴奋高呼，“喝醉的人，懂不懂？”
喝醉的人……
如何？
长庚还是不明白！
孟祈言和余三思都没多解释，当务之急是去找范大人。
醉酒之人看什么都不一样，画像中丑的人，不一定是真丑。
这可是重大发现！
对范大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愈发证实余三思的话，行凶的是人而不是鬼。若是相貌突出，一寸一寸找，肯定能找到。
如今却说相貌可能并不丑，只是喝多的人醉眼迷离看不真切所致。
要从样貌上找凶手的难度高出不少，可能是城内任何一个人，这该从何找起？
范大人满脸愁容！
孟祈言指着画像，“范大人，样貌可能会看错，鱼鳞说不准没看错，咱们从鱼入手，亦或是从刀入手，即便是厨子和屠户，用刀的水平也会参差不齐。”
干净利落割喉，仵作说过，凶器的刀相当锋利，且下刀极狠。
依照当前的线索看来，行凶的人专门在暴雨夜杀醉酒男子，且都是即将成亲的新郎。
何旭和周宝骏之间除了这两个共同点之外，似乎没其他相似之处。
只因这样招来杀身之祸？
杀机仅仅是这样而己？
范大人当机立断，“凶手可能还会杀人，无论如何，近几日要成亲的人家，本官先派人通知他们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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