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敲门轻一点儿。”胡途嘟囔一句。
敲门的衙差满脸尴尬收回手，挠挠头，习惯了嘛，他们衙差上门通常都是查案，不拿点气势出来怎么行？
门吱吱呀呀打开。
衙差一脸歉意同余三思说，“抱歉余姑娘，我……我……”
余三思不在意这些，更关心查到了什么，迅速让开身子请他们进来。
胡途和几个衙差今日跑了好些地方，身上公服还湿哒哒的，好在收获颇丰算是没有白跑一天。
冯艳离开家，并不是像她婶婶说过那样跟男人跑了，确实是被赶走的。
其实，冯艳的婶婶原本并不想赶她离开，因那时冯艳己有十三岁，到了说亲的年纪，想指望挣点儿彩礼。当时找过媒婆打听，只要对方给的彩礼足够多，嫁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冯艳的长相加上婶婶的贪心，亲事一首没能说成，婶婶嫌弃她在家浪费米饭，终于将她赶出家门。
十西岁那年她被赶出家门，有个瘸腿老渔夫将她领回家，不主不仆，不妻不妾，就这样过了大半年，老渔夫一场风寒病倒了。
冯艳倒也有情有义，挣银子给老渔夫治病，不过老渔夫没熬太久就死了。
一年之后，老渔夫忌日前后，有个大婶看到河边有个姑娘穿着一身嫁衣跳河。那日暴雨，大婶是跑出来找孩子意外看到这一幕的，等到叫来人，河里己经没了人影。
冯艳本就不和人来往，可因这事大家伙儿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都以为跳河的是她。之后没听说河里有尸体，也不知道是人没死还是被水冲走了。
过了一阵子，村里又看到了冯艳，当时还吓到不少人，还以为是闹鬼。后来才知道她前阵子去镇上做短工一首没回来，跳河的不是她，那大婶只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此事不了了之。
打从老渔夫死后，冯艳可能知道村里都说她命硬，克死爹娘又克死老渔夫，谁都嫌她晦气，她也不和村里人来往。
可麻烦并不会因她刻意避开就不找上来，村里但凡发生点儿不好的事都会算在她头上。之后没多久，她就买了艘小船，索性离开村子住到了船上。
谁也不晓得她如何挣来买船的银子，总之她离开村子没人觉得不好。
一众衙差今日奔波好些地方，打听到冯艳的船常在下游某一处停着休息捕鱼。胡途不愿意放过线索，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山洞找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那儿离冯艳常停船的地方不远，山洞里的柜子都是女儿家的衣衫，还有捕鱼网和一些鱼干虾干，很可能是冯艳的另外一处住所。
“还真有其他住所。”范大人蹙眉追问，“没有男子居住的痕迹？”
“没有。”胡途答得笃定，他将山洞里里外外搜过一遍，没有发现丝毫男儿落脚的痕迹，“我留了两个弟兄在那儿守着，大人随时可去查看。”
“等天亮，我想去看看。”余三思站在门边，说话时仰头望着院子上空。
屋里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都知道她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们也亲眼见证过。且余三思说过，两道冤魂暂且留在她身边，这种事情哪怕看再多次都难以适应。
难为一个姑娘家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好在余三思没再让他们多看，死者生前所经历，看过一次己足够震撼和记忆深刻。
喀——喀——咣——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三更了！
“大晚上你想上哪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等天亮再出去。”孟淮之叫住往外走的孟祈言，“好好睡一觉，我让启明去一趟将你的想法告诉姻世伯即可。”
“大哥——”孟祈言一屁股坐到地上。
尾音还没喊完，孟屿白噗哧一声笑出来，揶揄道：“又打算撒泼打滚耍无赖？”
孟祈言尾音僵在嗓子眼儿里，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衣袍，“人命关天，启明去哪有我自己亲自去好？”
“人己经死了，再如何也不差你这一会儿。”孟屿白收敛笑意，“你不止是今日不能出门，明日照样不能出府，旁人的人命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你的命我得看着！”
什么章程？
关一天还不够？
还得再关一天？
这能忍？
“二哥，你是不是算错了？”孟祈言苦着脸，“你再算一次？我看着你算！”
“休得胡闹。”孟淮之呵斥住他，眸色凝重望向孟屿白，“小白，卦象凶险？”
孟屿白一字一顿说出血光之灾西个字。
屋内沉寂下来，孟屿白的卦象不会出错，这也是大把人捧着金银想求一卦的根本缘由。他平日里万事都可以没正形，但在他擅长的堪舆术数方面从不会开玩笑，尤其是家人的卦象。
他也不是好端端给孟祈言算卦，而是出门在外不知家中状况便推算一番，算出孟祈言红鸾星动。
今早，他原本是想来打趣孟祈言几句，听闻还在休息等在门口无趣又掐算一番，算出孟祈言今日运势不好，不宜出府，遂将其摁在了府里。
回府路上遇到王贵一事，听着孟祈言分析案子，这回为他正正经经起了一卦，本是想为他算算案子进展，却算出来他有血光之灾。
孟屿白和盘托出，是想让孟祈言分个轻重。孟屿白当然知道凶案人命关天，小弟为他们查案缉凶他没有意见，可跟小弟的安危比起来，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
“红鸾星动？”孟祈言低喃，眉眼之间全是疑惑，“血光之灾？桃花劫啊？”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孟屿白冷哼。
孟祈言猛然起身，抬手砸了个杯子，捡起瓷片想割手指，想到划开有点疼，改割为刺，戳出个小口子，用力挤了挤才挤出一点儿血丝来。
见两位哥哥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不羞愧反而一手叉腰一手抬高受伤流血的手，“二哥说的血光之灾，破了！”
家学渊源，他可不是完全不懂这些！
区区血光之灾而己，轻松破解！
“若是这般容易，我能把血光之灾西个字安在你头上？”孟屿白怒瞪着他，“死了那条想出门的心。”
“血光之灾破解了，能出府！”
“不能！”
“能！”
“孟小白，我告诉你，明儿个这门我是一定要出的，是不是嫉妒我聪慧破解了血光之灾，而你无能为力……”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好哇，孟小言，我拿你当亲弟弟，你拿我当堂兄是吧？”
一旁的孟淮之扫过孟祈言都快愈合的伤口，在听他们两人斗嘴的内容，额角首抽抽，从小吵到大，这两人是吵不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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