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何旭订亲的是李家五小姐，李记酒楼算不上顶级酒楼，可在长乐镇最不缺的是生意人，大部分百姓都不缺银子，下馆子的人比比皆是，只要味道尚可，总会有生意的。
这两家订亲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不谈两情相悦，好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何旭没死，亲事是板上钉钉。
可眼下，一个死了，一个担上了克夫的名声，如此看来这桩案子里无人得利，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范大人听两人分析后，立即让手底下人彻查李家，还有同李家五小姐有接触的外男。
这头衙差还在冒雨盘问李家上上下下，那头孟祈言己经有了第一手消息。
无他，唯有钱尔。
画舫上，孟祈言和余三思坐在临窗的位置，桃花河上除了花船之外，各色画舫也是一大特色，不仅能供客人租船游湖，还有不少画舫是食肆，专做各种河鲜，味道鲜美，别有一番风味。
余三思不得不夸一句，长乐镇的人是真有经商头脑。
眼下他们所处的画舫，案发那晚便停靠在这儿，是看林子绝佳的位置。
孟祈言将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每样小尝一口便放下筷子，淡淡评价，“味道一般，难怪生意不好。”
“挺好吃啊！”余三思斜眼看他，“你是不是太挑嘴了？”
“是你太不挑！”孟祈言冲西周空空荡荡的桌子努努嘴，要是味道好能是这般光景？
“……会不会是下雨影响没客人。”余三思是真觉得味道不错。
许是老天爷都听不下去她的话，恰有一艘画舫从边上经过，透过窗子能看到里头坐着不少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对上孟祈言戏谑的眼神，余三思什么话都不想说，反正他也不吃，索性把葱烤河鲫鱼整条夹到自己碗中大快朵颐。
不多时，几个人小跑过来登上甲板，长庚瞧见不用孟祈言吩咐赶忙迎了出去。
来人一共三位，站在门口脱蓑衣时，长庚接过领头那人的蓑衣挂起来，“启明哥，这么大的雨辛苦你跑一趟了。”
启明摆摆手，“为主子办事，应该的。”
随即走进来作揖道：“见过三少爷，余姑娘。”
身后一对中年男女小心翼翼跟在后头行礼，没敢多话候在一旁。
“大哥果然靠谱。”孟祈言望着两人颇为满意，喜笑颜开同余三思显摆，“长乐镇里有关生意上的事儿，就没有我大哥打听不到的。”
启明顺势接话，轻声为他们介绍带来的两个人，“这对夫妻在李家多年，一位在李记酒楼帮厨，一位是李家老爷妾室身边的嬷嬷。”
说着唤两人上前，自己则退至一旁微微垂首站在长庚身边。
余三思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启明是在孟家大少爷伺候的。同一个府里出来的人，显然启明比长庚更有规矩，也更稳重。
至于长庚，跟稳重是半点儿边都不挨着。
看来，孟家大少爷是位稳妥的人，且在生意场上相当吃得开。
“说说吧！”孟祈言慢条斯理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两人来之前，启明己经吩咐过，听到孟祈言发话，率先答话的是那位妇人，“五小姐从去年订下亲事后便没怎么出门，在府中绣嫁衣待嫁，谁知……何家少爷就这么去了……”
说到这儿，妇人抬袖擦了擦眼角，满脸痛心的模样。
孟祈言可没心思看她说这些，“说点儿本少爷不知道的，要还是说这些，可别想拿赏钱。”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僵，男人更是用手肘碰碰妇人，催促她说点儿有用的。
妇人恼怒地瞪他一眼，抬头瞄了一眼孟祈言的脸色，不再磨磨蹭蹭说场面话，“五小姐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出府，说是去福泉寺烧香，实则……实则都没去。”
边上的男人顺势接话，“年前腊月十五，五小姐遮遮掩掩去了云来客栈，是我亲眼所见。”
云来客栈？
余三思怔愣片刻，这不就是我落脚的客栈嘛！
孟祈言不动声色追问，“之后呢？她见什么人，你们别跟本少爷说不知道！”
李五小姐是正室所出，若是李五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带着正室夫人一块儿丢脸。既然眼前的妇人在妾室跟前伺候，发现李五小姐行迹可疑，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在主子面前立功的机会。
“先前的确不知，云来客栈这么多人……”男人顿住。
一旁的妇人生怕惹孟祈言不痛快，赏钱飞了，连忙找补道：“后来我多留了个心眼，初一时五小姐果然出府了，只不过没去云来客栈，而是去了青槐巷一处民居。”
“是是是！”男人附和道：“我去那附近打听过，有个书生租住在那儿，一次付了一年租金。”
说着，他撇撇嘴，“我见过那书生，瞧着一股穷酸相，依我看，银子准是五小姐给的。”
孟祈言不动声色追问，“此事你们可与旁人说过？”
“……”夫妇俩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吃不准该如何答话才不会惹恼眼前的财神爷。
“照实说！”启明沉声警告，“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是，照实说。”妇人连连点头，“我同姨娘提过，上个月，我帮着姨娘给……给何家少爷送过一封信。”
如今何旭死了，妇人把提及此事惹上麻烦，为自己辩解道：“跟我没关系，当时我花了几文钱让个小孩儿送去的，我在一旁看何少爷接了信我就走了。”
“走了？”孟祈言冷哼一声。
启明相当有眼力劲，向他们两人逼近一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我说我说，我都说。”妇人忙缩到男人身后，“我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不过何少爷看了信之后就去了青槐巷，当时屋里没人开门，何少爷怒气冲冲走了，我……我就回去复命，之后的事我不清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回她的眼泪真诚多了，可孟祈言不耐烦看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摆手道：“打发走！”
启明递过去一张银票，两人接过银票连滚带爬走了。
待两人离开，启明垂首回禀，“青槐巷多数是一进的院落，租金每月十两上下，那一带书肆多，僻静，品流不杂，会在那租住的书生居多。三少爷若是没有吩咐，小的告退！”
拱手往后退至门边才转身穿蓑衣离去，望着走入雨幕中的启明，再看一眼站在门口用力挥手的长庚。
……也挺好的！
今夜总算是有大收获，何旭不喜这桩婚事的缘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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