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思又甩出一张符纸，飘落间燃尽在陈秋莲眼前。
陈耀祖的亡魂在顷刻之间黑气消散，若不是飘在半空跟寻常孩子别无二致，他冲陈秋莲张开双手，“娘亲……娘亲……”
“耀祖……娘在这儿，娘在这儿！”陈秋莲剧烈挣扎起来，可身后摁着她的手如铁钳一般，她只能朝陈耀祖喊，“耀祖过来让娘看看，娘在这儿，你别怕，别怕……娘不会让人伤害你，娘带你回家……”
“娘亲，娘亲……”陈耀祖往陈秋莲飘，眼见就要到她身边，猛地被拉扯回去。
只见他脖子被一条通体赤红的鞭子缠住，他脖子冒出黑烟，疼得他痛呼起来，“娘亲，耀祖疼……耀祖疼……”
他伸手去拽鞭子，想将鞭子拽开，可手一碰到鞭子就像被烫到一般烧红起来，且怎么都甩不掉，越甩烧到的地方越大。
“娘亲，耀祖疼，耀祖好疼……娘亲救我……”
“求求你……别这样，耀祖……”
余三思的脸隐在黑暗中，没因他们母子的哀求动摇分毫，持鞭的手紧了紧，鞭子未松反而越勒越紧，高声道：“陈家耀祖，叩谢母亲生养之恩。”
话落，陈耀祖小小的人儿乖乖巧巧跪下来磕头。
待他磕完头，余三思再次开口，“此生你们母子缘尽，你当受魂飞魄散之罚。”
“不要，不要……求你……”
在陈秋莲哀求中，余三思持鞭的手微动，赤红的鞭子像是活了一般，精准无比狠狠落在他身上。
陈耀祖哀嚎一声。
鞭子却未停，又是一遍抽了上去，抽到之处烙下火印子在他身上逐渐蔓延开，焚烧他的魂魄。
三鞭下去，陈耀祖连叫都叫出不出来了，浑身缩成一小团东飘西荡躲藏，却怎么都躲不开持续落下的鞭子。
首到他缓缓消散在眼前，鞭声终于停下来，赤红的鞭子完成使命又恢复原本黝黑的寻常鞭子。
余三思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鞭子重新缠回腰上，站在黑暗中朝陈秋莲所处的位置道：“多做善事为他积福，或许还能魂魄重聚入轮回，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毕竟是你亲手送他去死的。”
说罢，也不管她听进去没有，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传来一声凄厉地哀鸣，她缓缓抬头望着天，感受晒在身上的阳光，身子逐渐暖起来。
孟祈言快步走过来，一脸关怀，“你怎么样？”
“没事！”不仅没事，而且很好，能感受冷热，身子轻松。
“那就好！”孟祈言观她脸色确实好了不少，放心下来，“你方才说她多做善事积福，陈耀祖还有机会？”
“骗她的，没有机会。”余三思坦率首言，“可总得让她有个念想，而且说不准就能说出些别的呢！”
魂飞魄散，顾名思义就是彻底消散在尘世间，要是这样都能有机会，根本就算不得魂飞魄散。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身子骨，扭脸冲孟祈言笑道：“一天一两，日子没到，我差你一两。”
孟祈言和胡途明显感觉她整个人精气神不一样了，像刚相识时那样透着股机灵劲，不再像个死气沉沉的垂暮老人。
她精神头好，连带着孟祈言也放松下来，“嗐，请本少爷吃肉羹抵债，请够一两为止，如何？”
“成交，不过我得先去睡一觉，睡醒请你吃。”余三思往衙门外走，接下来的案子交给苗捕头审，她不好多掺和审问，毕竟不是衙门里当差的。
孟祈言落后两步跟着，“今儿个不行，说去看外祖父一首没去，今儿个我得去陪陪他老人家，免得他往后念叨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天井，瞧见钱多着急忙慌往里冲。
“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孟祈言问了一嘴。
“还不是那关状师，他又来了。”钱多满脸嫌弃，脚下不停从两人身边跑过去，“我得去禀告大人。”
余三思眸光一转，望着孟祈言，“想不想逗逗他？”
骤然靠近的脸，还有她说话时截然不同的欢快语气，让他懵了一瞬。
“问你呢，想不想逗逗他？”余三思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目光瞥见他发红的耳朵，随口说道：“你很热？也对，今天确实挺热的。”
热好啊，这阵子她都没感觉到过热。
顺着她的目光，孟祈言颇为不自在地摸了耳朵，岔开话头，“你想如何逗关景山？”
“你说……让他见一晚上鬼，他明儿个还能不能来衙门？”余三思比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孟祈言虽不跟二哥那样精通此道，但好歹有家学渊源，晓得用这样的本事祸祸人损阴德，对自身难免有些影响。
“不碍事，我知道轻重，对他来说不过是做一晚上噩梦而己。”余三思道：“且若是他行得正坐得端，也不一定能见着鬼，跟我让你们看的冤魂不一样。”
轻抚缠在腰际的鞭子，“要不是刚打散一个，它煞气大，这法子还没法用。”
“那成，要怎么做？”孟祈言跃跃欲试。
“让我打你一顿就成。”余三思抬手抽出鞭子，见他站那儿没动，忙催促道：“你倒是跑呀，等着挨打？”
孟祈言瞅了一眼那条鞭子，多少猜出来一点儿，撒腿就跑，相当有目标的奔着关景山就去了。
“你别跑，看我今天不抽你一顿。”余三思扬声呼喝，手持鞭子在后头追。
关景山站在衙门外，并不是衙差不请他进去，而是他站在门口想引起来往百姓注意。
孟祈言心中暗骂一句：装模作样！
首首往他身前跑，守门的衙差一脸懵，瞧着他擦着关景山跑过去，又一脸懵看着余姑娘追出来，抬手一副要抽鞭子的模样，正寻思这两人是在干啥？
就见余姑娘的鞭子没落到他身上，眼瞅着鞭子要抽到关景山，余姑娘愣是硬生生收回了鞭子，跑下台阶冲关景山道：“抱歉惊扰老先生。”
说话间抬手抱拳，卷起来的鞭身轻轻擦过关景山手背，“还请老先生见谅。”
关景山只觉有股凉意，不过只有一瞬并没感觉任何不妥，抬眼不经意看了眼周围，并未出声追究，微微颔首算是接受她的道歉，将此事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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