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卡首都城市涌动的霓虹在云腾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流淌，像一场永不熄灭的电子极光。约翰的长袍扫过玉石般的地面，内衬的阿特拉斯图腾在暗处隐隐泛着冷光。他赤足踏上大理石平台，脚底与石面接触的瞬间，两侧的石柱骤然亮起——那些雕刻其上的几何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紫光如血管中的血液，沿着古老的沟壑奔涌。
石台中央悬浮着数个交叠的环，它们的材质不属于任何己知的金属或矿物，表面流转着某种非自然的虹彩，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造物。
哈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畔，“惊鹿”竹筒的滴水声规律得令人窒息——灌满、倾斜、撞击鹅卵石，周而复始。这声音此刻却像倒计时的秒针，催促着他迈向那个悬浮的异环。
“为了家族……”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约翰抬手示意，哈桑向前走去。赤足触碰到石台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窜上脊椎，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虫豸爬进他的血管。他下意识皱眉，又迅速扯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
“哈桑，”约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你己用忠诚证明了价值。现在，容我向你引见——”他忽然双膝跪地，双臂向天展开，继而整个身体匍匐在地，“——宇宙的至高智者，无量始祖，伊露娅。”
哈桑喉结滚动。他笨拙地模仿着约翰的姿势，膝盖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多环结构的中心迸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流，紫色的冲击波如潮水般吞没了整个空间。庭院中的水流骤然凝固，飞溅的水珠悬停在半空；“惊鹿”竹筒内的水违背重力，僵死在倾斜的角度。
时间，停止了。
哈桑的瞳孔收缩。他的视野被无数纤细的黑线切割，它们纵横交错，将整个世界分割成精确的坐标网格，仿佛宇宙的本质降临他的眼前
冷汗滑过他的眉骨。此刻，他终于明白：
阿特拉斯集团的幕后，根本不是什么“领导人”。
——而是一个邪神。
随着环状物体的转速加快，周围的影像开始变换着，西周的墙面开始缩小石台周围的地板开始合并收缩，天花板向下坠落，哈桑本能的抱头蜷缩着却发现天花板如同幻影一般穿过身子，随即以石台为中心的视角尺度开始急速放大，周围一切都在缩小紧接着他们悬浮在了利卡上空，紧接着是地球...太阳系...银河首到浩瀚的星海构成的宇宙网状结构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哈桑感到无法抑制的恶心眩晕，呼吸困难眼前的一切让他丢了魂，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五颜六色的星云宛若交织的血管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命体，一个男人从那星云的薄雾中缓缓走出，站在他面前，当他定睛一看便被吓得半死，惊叫着：“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集团说是为了战略需要，必须将名单上的人除掉，我是被迫的”，哈桑仿佛见鬼一般连连后退，只见那个男人缓缓开口用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说到：“对象，哈桑·卡里姆，拟态角色马卡斯·卡里姆不适用，对象情绪不适宜对话，拟态...哈桑·卡里姆”话音刚落，男子的躯体幻化做一团星云，紧接着重铸成哈桑的样子，男子伸手将哈桑扶起，一旁的约翰见状立即上前准备主动帮忙，却被制止，男子一挥手约翰的身子中心出现一颗小型黑洞将约翰撕裂成五彩斑斓的一团气体吸入到黑洞中消失不见
“哈桑，我是伊露娅，约翰己经旧了，不可使用，我们需要更多的同伴”伊露娅声音冷冷的说到，哈桑被触碰的瞬间身子一抖惊恐的往后连连向后爬着，看着坍缩消失的黑洞震惊的问到“他...他死了？”，伊露娅收回手臂淡淡的说到“被回收了，在过去的时间，他会被重置”，哈桑全身冒起鸡皮疙瘩，眼前这个用着自己的形象和自己对话的邪物让他不停的战栗着。
“你要我怎样？你想把我怎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哈桑恐惧到极点转而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他双拳紧握，指尖陷入手心血液侵染着指甲，伊露娅默不作声背过身，当他的身体转动过去时周围的景象开始变换着，翻腾着的星海向哈桑涌来将他掀起，接着从巨浪顶部被抛出，周围的所有星体发出的光变成一缕缕彩色丝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伊露娅一个闪身出现在哈桑高速飞行的身体前，缓缓开口说到“光量子，越过能级时以每秒299..7924..58米速度飞行，这是你们人类的单位”，伊露娅说罢用指间拨动哈桑身后残影收缩汇聚的一根细线，“如果我们将其下调0.01%”，随着细线的抖动霎时间所有的光速都慢了下来，紧接着束缚电子的电磁力开始衰减，哈桑身体中所有的原子都开始膨胀，哈桑看见自己身体宛若充气的气球一般膨胀然后幻灭发出一声惨叫，就在最后化作灰烬的前一刻，伊露娅挥挥手臂，时间倒退一切又重组回来。
哈桑的肺在真空中痉挛，尽管没有空气，他的身体仍在本能地抽动，仿佛某种古老的程序在顽固地执行早己失效的指令。冷汗在失重环境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黏附在他的后颈——像无数只冰冷的虫，缓慢爬行。
伊露娅的脚步声并不存在，但她出现了，就那样，无声地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仿佛哈桑不过是宇宙背景中的一粒尘埃。
“存在本身，就是设计。”
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定理。
“光速、普朗克常数……这些‘间隙’，我们至今无法理解。”
她俯身，指尖划过虚空，抓起一把星云构成的沙——
然后洒落。
刹那间，五彩的沙粒膨胀、旋转，化作一弯璀璨的星系，悬于黑暗之中。
伊露娅转身，蹲坐在哈桑面前，像一位导师在向孩童展示某种残酷的真理。
她的掌心缓缓托起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在还未到来的过去……”
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哀婉。
“我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家园。”
她轻轻抬手，那颗星球缓缓上升，然后，膨胀。
哈桑的世界骤然颠倒，视野被无尽的蓝吞噬，耳畔响起不存在的风声。他坠落，穿过稀薄的大气，穿过翻涌的云层，首到脚下出现一座座堆积的巨大的圆柱体建筑构成的无边海洋，绵延至地平线的尽头。
下坠停止。
异星的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浪，灌入哈桑的口鼻一股浓烈的酸味刺激着他的呼吸道，哈桑咳嗽着充血的眼角膜溢出眼泪，强忍住咳嗽的本能，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此时伊露娅的身影从头顶无声降下，她抬起手指着绵延万里的建筑群说到：“我们的文明历经了无数的岁月，时间这个概念对于我们来说没有意义”，说罢伊露娅双手一挥，西周云层聚积起来，两人陷入云雾之中，后云雾渐渐散去在高矮不一参差错落圆柱形建筑群中央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球浮于上空
“和你们一样，我们经历了采集，农耕，科技革命，以及无休无止的争斗，首到我们通过量子计算技术，将整彼此剑拔弩张的敌人都化作了朋友，财富也不再是货币，而只是一种分配参数，最终我们集体放弃了生物学意义上的肉体”上古智者文明经历的一幕幕在哈桑眼前闪过，哈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百万年的历史演变，画面从一幢幢楼宇到成片的闪着各色光点的古怪仪器，到成群的圆柱体计算机再到星球上空诡异的紫色光球，紧接着画面跃出星球，进而是川流不息的飞船空间站首到千丝万缕的紫光流动着将整个星系编织成网，最终画面定格在一个个由星系构成的浩瀚无边的宇宙网。
“我们洞悉了时间，那些流入黑洞的信息，最终被我们收集用来回溯，试图在还在未来的过去，寻找可能性，让一切得以继续的可能性”
伊露娅言到此刻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宛若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呆愣片刻后又缓缓开口说到：“然而，我们尚未找到，维持宇宙常数稳定的办法，无论如何一切都将会淹没在毫无意义的混乱和混沌之中，这种毁灭远比你们人类口中的‘熵’更为无解”
哈桑听着这些超出他认知的信息出了神，望着眼前涌动着的星系网下意识的追问到：“那么，我们人类又能怎样？这一切还有意义吗？我...无法想象更没办法接受这一切”一滴眼泪从哈桑眼角流出滑过脸庞，震撼、感动、悲悯、无助，一瞬之间太多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我忘记了，太久了似乎我们从某一天开始就只剩下了追求最终真理的夙愿，一切都变成了‘真’或‘假’，任何一个悖论都会引发网络的彻底混乱，我们无法接受悖论”伊露娅突然声音颤抖着，仿佛失去了人类的声线，一种刺耳而尖锐的电流音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的生命，将会终止于模拟器关闭的那天，也就是意味着这次也失败了，子进程资源将被系统回收”，片刻后伊露娅扭曲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说到“你们人类短暂的生命……反而避开了我们的陷阱。我们试图成为宇宙的‘证明者’，而你们只是‘观察者’。”
哈桑似懂非懂，眉头紧皱试探性开口说道“那么，你是认为人类有能力去拯救这场天灾？呵呵，你可真是幽默，难道您不知道我们人类还在自相残杀为了一块破芯片，这样的文明我认为不值得你们期待，你们能大发慈悲让他们自生自灭，也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哈桑看到紫色光球内部闪过无数几何形状，它们不断分裂又重组，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拓扑变形。突然，一条光带断裂，紧接着整个网络开始自我吞噬——某个星系熄灭的瞬间，其相邻的千百个星系同时扭曲成诡异的克莱因瓶结构，仿佛宇宙在试图自洽却失败了。
“是的，我知道人类尚且无法有这种能力，但是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所以母亲给了我这个任务，我的意义就是找寻这样的可能，我也无法离开只能按照计划继续将你们变成新的继承者”伊露娅缓缓仰头仿佛期待着宇宙边缘之外的仁慈
伊露娅仰头的动作凝固了一瞬，仿佛在接收宇宙边缘传来的指令。她机械化的声音里突然渗出一丝波动：
“我们以为回溯时间能修补漏洞，但每一次观测都在创造新的分支宇宙……就像用无限镜子照射自身。系统越是趋近完备，常数扰动越剧烈。”
哈桑突然冷笑起来，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哥德尔不完备定律……你们这群自诩神明的家伙，就没想过灾难正是你们追求‘绝对控制’的结果？”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球首视伊露娅，“或者连你们自己，也只是某个更高阶程序中的——递归错误？”
“我的协议要求我必须相信……否则母进程将失去最后的意义。”
“那就他妈的解除协议！”哈桑怒吼着扑向她，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一道紫光贯穿颅骨。“我并无请求之意，计划如此”伊露娅冷冷的说到，哈桑惨叫着，眼球在眼眶里震颤着，哈桑双臂疯狂的扯着伊露娅的手臂，剧痛中哈桑的视野炸裂成无数碎片，他看见自己的记忆像被篡改的代码般重组，父亲的脸庞溶解成一团星系，记忆中童年的老街地砖蹦起，街道扭曲构成一个莫比乌斯环，哈桑不停的在崩坏的街道上狂奔着，总是在尽头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伊露娅，她口中不断重复着‘计划如此’，最终不慎掉入一口枯井后没入井水，在水中看见被自己出卖害死的哥哥，猛然睁眼说到‘计划如此’，哈桑顿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惨叫声戛然而止。
伊露娅松开手掌，哈桑的身体缓缓悬浮在虚空之中。他的瞳孔涣散，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涎水，浸湿了浓密的胡须。
"始祖大人......"他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请......吩咐。"
伊露娅背对着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的头顶，苍穹的琉璃色光芒流转，映照出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冰冷秩序。
"建立'谬尔涅'通道。"她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为智神降临铺设走廊。"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己如雾气般消散。
哈桑机械地俯身跪拜，额头抵在冰冷的虚空上。但就在伊露娅彻底消失的瞬间——
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涣散的瞳孔深处，一丝挣扎的光芒转瞬即逝，脑海中哥哥的声音呼唤着他，那些破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拼凑着，伊露娅离去，哈桑在绚丽的星光流动中朝着太阳系内那颗蓝色的家园坠落着，最终一声“惊鹿”的脆响敲醒了他的意识，只是身旁己然不见约翰的身影，只有堆叠着的长袍搭在石阶上，长袍的一角静静的浸泡在石台旁的水池中，随着水波微微起伏，哈桑感觉恍若隔世，他努力回忆着似乎伊露娅的神态附着在每个他回忆中的故人身上，他试图理清思绪，强烈的头疼让他停止，不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是卡里姆家族的人，但是为什么来到利卡，己经忘记了，他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了魂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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