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疫区的夜晚沉闷而压抑，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南楚皇宫却是另一番肃杀景象。
乾华殿内，烛火摇曳，微弱的光影在殿内的金柱与帷幔上跳动，将南楚皇楚曜铁青的面容映得更加...阴沉。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密信，目光锐利如刀，
向来不喜于行，不怒于色的脸上，此刻隐约可见其中汹涌的怒意。
信纸已经被他反复捏握，褶皱斑驳，甚至边角处还残留着微微的破损。
他的手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毕露，指节泛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纸张撕碎。
大殿内，气氛凝滞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文武百官皆低垂着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却无一人敢抬头看向南楚皇。
所有人都清楚，陛下的怒火绝非一般风暴可比。
“我儿和云卿几人在前线救灾，竟然有人敢派刺客暗害！这简直是将我南楚的颜面踩在脚下，视我皇室如无物！”
南楚皇冷冷扫视众人，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令众人汗如雨下。
他自认为自已还算是个明君，也做到了任人唯贤。
无论是当天商议时，还是去送凤云卿他们那天，都是他比较信任之人。
但万万没想到...
凤云卿几人南下的行程被幕后黑手的人泄露。
连路线都很清楚。
遇刺明显是从他比较相信的这些人中传出去的。
不明所以的楚恒心下大惊，瞬时有些着急。
急忙向前一步，“遇刺？陛下，云卿和楚宣他们如何？他们可有受伤？”
南楚皇看向楚恒，眼中的寒意稍有松动，但那隐隐的愤怒仍无法掩盖。
他抬手将信件递给楚恒，“信中说，他们在途中遭遇刺客袭击，还好...好在楚宣反应及时，擒住了两名刺客。”
“虽然有惊无险，好在没有人受伤。”
“但……过程凶险至极，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他是想说有他派的亲卫队，但一想万一叛徒就在大殿之中呢。
要是让背后之人知道有亲卫队护送，肯定又要想别的办法了。
还好自已聪明，让亲卫队一小部分人，身穿同样的衣服，隐于随行队伍中。
剩下的隐藏于队伍周边，不远不近跟着。
没有让亲卫队暴露在明面上。
楚恒接过信，迅速展开，眼眸随着字句的划过愈发深沉。
字里行间描绘的惊险场景宛如一把利剑，直直刺入他的心间。
他握紧了手中的信纸，关节用力得发白，青筋从掌背突起，深邃的眼底燃起一簇骇人的怒火。
努力深呼吸，试图以此来压下心头的愤怒，双手隐隐发颤。
呼——吸——呼——
去踏马的！冷静个脑袋！
那是老子的宝贝闺女！
亏欠十多年的闺女！
在眼皮底下欺负她？？
是嫌自已命太长了吗？
楚恒眼神愈发冷冽，透出彻骨的寒意。
平日里沉稳内敛的他，此刻唇角微微绷紧，怒火在瞳孔深处灼烧。
“他们竟敢如此猖狂！”
“陛下，刺客既已擒住，便不可放过！绝不姑息！”
楚恒低声咬牙，声音中透出杀意。
南楚皇亦是。
凤云卿是南楚皇室的逆鳞。
俩人明显有些失控。
司徒景渊听闻凤云卿他们遇刺，脸也是连冷了下来。
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镇南王言之有理，不过...”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通过他们查出背后之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再次出手。”
“这不仅仅是刺杀，更是试图毁我南楚的未来。一旦云卿、平昭王他们有半分闪失，那...”
在座的都是人精，当然明白其中的意义。
刺客是个突破口，还不是噶了的时候。
一旁的摄政王看了一眼司徒景渊，眉毛一挑。
自已儿子啥样，自已还不知道吗？
说的不慌不忙，脸可是越来越臭。
还担心楚恒他们忍不住先把刺客噶了？怕是他自已现在都想出手了吧？
啧啧啧。
南楚皇猛地一掌拍在龙案上，砚台随之震动，滚到桌沿，墨汁泼洒开来，宛如喷溅的怒火，将案前的奏折染得一片狼藉。
“彻查！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审问刺客，彻查此事！无论何时，第一时间汇报给朕！”
“不论是谁，胆敢动我南楚之人，必定诛灭九族！”
“在查出东西之前...给那俩东西留着命。”
“遵旨！”
“皇上放心，臣等必不负所托！”
锦衣卫指挥使、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立刻领命，脚步匆匆退下。
殿内的气氛愈加凝重，连空气似乎都冻结了。
楚恒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些许，声音沉稳却杀意凛然。
“江州的疫病，本就牵动无数百姓的生死。如今竟然还有人暗中使坏，这绝不是单纯的刺杀事件。”
“言之有理，不过敢在这种时候行凶，就要准备好付出血的代价！”
显然当下是内外都出问题了。
前些日子，边疆就出现不少异常状况。
莫名多出很多偷袭的队伍，令人诧异的是，对于南楚的军队似乎过于了解了。
各种阴招损招不说，还下蛊。
现在又是江州出问题，疫病正盛，无论是致死程度还是传播速度都令人心惊胆战。
可偏偏病毒还看不见，摸不着，防不了。
一旦控制不住...
那可真就团灭了要。
这真是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臣等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几位身经百战的老臣齐齐出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南楚皇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若有官员敢与贼人狼狈为奸，姑息养奸，一律严惩，绝不宽贷！”
“臣等遵旨！” 众臣齐声应道，声音在乾华殿内回荡，坚定有力。
最终楚恒在京城着手调查泄露消息的人。
司徒景渊自动请愿，前往边疆暗中调查。
几日后，密报如雪片般飞入宫中。
乾华殿内，金色的帷幔在风中微微晃动。
一名宫中传信太监快步踏入乾华殿，脚步急促却不失规矩，跪地叩首后低声禀报。
“陛下，摄政王世子已查明，江州知府贪赃枉法，私吞赈灾银两，致使灾民无路可走、怨声载道！”
南楚皇眉头紧锁，俊朗的面容笼罩在阴霾之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沉声道：“继续说。”
传信太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越发低了几分。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背后竟牵涉甚广……”
“边关副将周启文被贼人收买，不仅泄露我军机要，还向南诏通风报信，导致边境屡屡受袭。”
“而，而且，是他放任南诏探子潜入江州，往江州投毒！”
话音未落，南楚皇猛然起身，龙袍衣袖掀起一阵寒风，他的手握紧扶手，青筋暴起。
“混账东西！简直胆大包天！如此丧心病狂，他这是要让我南楚国破家亡吗！”
此时此刻南楚皇是又气又心寒。
他猜测了各种可能，把大臣一一过滤了一遍。
却万万没想到是个副将。
从他爹在位时，就是文武皆重视。
而他在某些地方甚至更偏重武。
怎能不让人心寒呢？
大殿内一片死寂，众臣..哦不，几位绝无二心的忠臣大气都不敢出。
站在南楚皇身侧的摄政王，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他缓缓开口，“周启文身为副将，本该忠心守边，捍卫疆土”
“如今却与敌勾结，枉顾军纪。”
“他这样的叛徒，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可仅凭他一个副将，不可能闹出这般大的祸事，必定还有同党。”
“摄政王所言极是。”
大理寺卿微微颔首，“周启文恐怕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背后主谋藏得极深。”
“但既然已经显露痕迹，便不能让他们再逍遥下去。”
南楚皇冷哼一声，挥手厉声道：“来人，速传旨意！”
一个侍从立刻小跑而来，恭敬跪地聆听。
“立刻派人暗中将周启文控制起来，查清他背后所有牵连之人，但切记，不得打草惊蛇！”
“江州知府同样不可放过，找个合适理由，将其秘密关押。”
“待局势明朗，江州知府即刻公开问斩，抄没家产！”
“至于周启文和其同党...”南楚皇有些咬牙切齿，“一旦查实，按律当场全部处决，绝不姑息！”
眼下确实不是好的时机，一旦被贼人知道他们有所察觉，肯定会改变策略。
叛徒也会更加谨慎，那更加棘手。
“是！”侍从领命，行礼退下。
南楚皇的脸被阳光映照得明暗交替，“一群鼠辈，竟妄图搅乱我南楚江山。”
“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摄政王嘴角一勾，“南诏……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搞鬼。虽然未能彻底揪出主谋，但已经露出尾巴。”
“这次，可不能让他们轻易遁走！”
“那当然。这一次，朕要将那些宵小之徒连根拔起！”
南楚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
南诏的行动，叛徒的行径，无不挑衅着南楚的底线，也激起了南楚皇等人最深的怒意。
这一场暗流汹涌的博弈，注定无法轻易平息....
都想让我灭国了，平息个头啊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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