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棚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与消毒水的味道，显得压抑又紧张。
木桌上堆满了平替药材，龙骨草、金丝藤蔓、紫叶灵芝、七星草等……
各种瓶瓶罐罐凌乱地摆在桌上。
看着现在凤云卿人还是好好的，其实人（hún）已经没了好久了。
有气无力的在纸上划掉最新一次的组合。
第六次尝试——失败！
虽然平替药材的效果肯定不及稀有药材的效果。
但是，属性之类的比较相似，实验起来总归是会有明显变化的。
可现在六次了，就跟做找不同游戏一样。
变化微小到观察的人都快成斗鸡眼了，才能看出细小的变化...
这已经是她在疫区的第五天了。
初来时，从第一名患者的症状开始，她就感到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料。
但没想到，情况远远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复杂。
这种疫病不仅夹杂着毒素，既要祛疫，又要解毒，药方稍有偏差，就会导致病情恶化。
还是...难搞的绝寒散。
雪上加霜。
即便是知道是解药的药材都是什么了，每一次还都是以失败告终。
好在疫病还是有进展的，毕竟疫病的主要负责人逮着凤云卿可劲儿薅。
一到‘瓶颈期’了，就来凤云卿这里找‘灵感’。
再加上防护的装备、物资都比较齐全，外面供应的也很及时。
目前好歹是可以较为稳定压住病情加重、病毒传播。
起码是有缓和的时间去研制解药的。
只有毒这块，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每一次失败，病患的呻吟、家属的哭泣，都像是一柄柄利刃刺在她的心头。
“凤大夫，要不您先休息吧。”一旁的大夫小心翼翼地劝道，“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了。”
她摇了摇头，“我会注意的，但是也要抓紧时间，再拖下去，更多人会死。”
夜幕垂下，油灯微微摇曳，仿佛连火苗也因这沉重的气氛而颤抖。
凤云卿静静地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
几种组合尝试均被划掉像是无声的嘲讽，刺得她胸口隐隐发闷。
眼神直愣愣的盯着纸，许久许久。
此时此刻，向来不内耗、自信的凤云卿，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不自觉地垂下目光，眼神略显黯淡。
她是被人捧得太高了吗？
被捧杀了？
“医毒双绝”的名头真的属于她吗？
不然怎么会一丝丝效果都没有呢？
或许有的奇才在碰到困境时，都会走到这样的死胡同里吧？
凤云卿纵然天资卓绝，也无法改变现在才不过十多岁这个事实。
跟她同龄的人，大多数还在读书，亦或许在吃喝玩乐。
更何况毒还是绝寒散。
不同人不同反应，恐怕制出这毒的人也不能很准确的制出解药。
她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也许她真的无能为力。
眼眶逐渐泛红、泛酸。
她拼命地眨着眼睛，努力把雾气憋回去。
正当她陷入死胡同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凤小姐，几封急件送来了。”侍卫恭敬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凤云卿略微一怔，轻抚了一下眼角，抬头道：“进来吧。”
侍卫将几封信件小心地放在桌上，余光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
抿了抿嘴，无声地退了出去。
凤云卿扫了一眼信封上的落笔。
有楚宣几人的，也有南楚皇、镇南王的。
她逐一拆开阅读。
‘云卿，万事自有规律，强求无用。你的能力从未让人怀疑，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相信你。’
‘小丫头，你还愣着干嘛？你是凤云卿！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认定了你一定行！谁敢质疑你，我第一个揍他。’
‘云卿，行医者，须心怀天下。若非凡人，难免背负重担。可即便一时无解，也不要失去方向。’
‘云卿，不要想太多，放手去做。无论疫情最后如何，你身后还有我们。’
......
无一不是支持她、信任她、鼓励她的话语。
“噗...”看完了信的凤云卿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便哭了。
默默地哭了。
不过，没一会儿凤云卿就缓了过来。
她重新提笔，摒弃杂念，又投入到新的排列组合中。
这次她换了种方式，先把各种组合都列出来。
然后同时制作解药。
之前是她着急了，忘记了制作的过程耗费太多时间了。
看着眼前几十种组合、从未爆粗口过的凤云卿：.......
‘艹！别让我抓到下药的人是谁！’
‘看来他/他是想去见他/她祖宗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她像着了魔一般，让侍卫多找来几个只要的炉子、桌子等。
有条不紊的开始先把各种药材准备好，该研磨的研磨好，该切的切好。
然后按照前五组的配比，纷纷称重。
以防弄乱，每种组合的药材放在同一张桌子上。
配好之后，开始熬制。
这一步也是同时进行。
因为熬制需要一定的时间，凤云卿便开始继续往下重复前两个步骤——研磨/切，称重。
只不过没有那么大地方了，凤云卿直接把每种组合的药材放在了同一个碗中。
然后碗下压着组合的编号。
接下来的凤云卿化身小陀螺，时不时还去搅合搅合熬着的药。
待到五种前后熬着好了，凤云卿开始检测。
前四种无一例外，无论是寒性病患的血样还是热性病患的血样都是没有明显变化。
‘没关系没关系，这只是前四种。’
‘总归是排除了四种可能性！’
凤云卿深呼吸，安慰着自已。
等到第五种的时候——终于！！！寒性血样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紫黑色的血液缓缓变得清澈了些，沉淀物也有明显减少。
凤云卿的手一松，有些愣神。
“成功了……终于有效果了。”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恰好被经过的守夜大夫听到。
“凤大夫，成功了吗？”守夜的大夫激动地问道。
经过守夜大夫大嗓门的‘宣传’，很快传遍了。
几名大夫都纷纷窜出帐篷，来到凤云卿帐篷前。
凤云卿点了点头，“快，把这剂药送给那位患者服下！”
说完，凤云卿顿了顿，还是觉得眼看着更好些，更方便观察患者的情况，有点什么反应也好及时处理。
于是起身端着药，前往那位病患的帐篷。
掀开帐篷帘子，凤云卿稳了稳心神，走向了那名最初查看过的寒性病患。
随行大夫将药碗缓缓送到病患嘴边，“来，喝下它。”
昏迷中的病患轻哼了一声，似是听到了。
两名大夫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将药缓缓送入他的口中。
药液微温，带着苦涩的气息，病患的喉咙本能地抽动，将药一点点咽了下去。
药服下之后，凤云卿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在病患的脸上。
片刻后，病患不再颤抖的厉害，急促的气息也稍有好转！
“成功了！！！”众人欢呼道。
真的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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