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带着一肚子火气和不解离开了冉秋叶，一路蹬着自行车，只觉得春风都带着刺。到了娄家，娄晓娥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柱儿，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娄晓娥关切地迎上来。
傻柱把车支好，灌了一大口娄晓娥递过来的凉白开，才愤愤道：“别提了！刚在巷口碰到棒梗那班主任冉老师，跟中邪了似的！上来就问我贾东旭是怎么死的！话里话外好像是我害的似的！还说什么棒梗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人对不起他们孤儿寡母？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娄晓娥一听，眉头也蹙了起来：“冉老师？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还这么…尖锐？” 她心思细腻，立刻觉得不寻常。
“谁知道呢！”傻柱烦躁地挥挥手，“肯定是听院里哪个长舌妇嚼舌根了！尤其是那个许大茂，刚放出来，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肯定没憋好屁！说不定就是他撺掇的！”
提到许大茂，傻柱和娄晓娥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这个人，就像西合院里一块甩不掉的烂泥，随时可能溅人一身脏污。
“柱儿，你也别太生气了。”娄晓娥柔声劝慰，拉着傻柱的手，“清者自清。贾东旭的事，厂里早有定论，跟你没关系。冉老师…也许是关心则乱，被蒙蔽了。等爸回来，我跟他提一句，让他侧面了解一下学校那边的情况？” 娄振华在教育系统还有些老关系。
傻柱看着娄晓娥温柔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反手握住她的手：“嗯，听你的。跟这种糊涂人生气，犯不上！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块他新改良的浓缩汤料块，“用鸭架子熬的，香得很！你尝尝！”
小洋楼的温馨暂时驱散了巷口的阴霾。然而，冉秋叶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重。傻柱激烈的否认和愤怒，在她看来，非但没有洗清嫌疑，反而更像是一种心虚的掩饰。许大茂那张写满“秘密”和“冤屈”的脸，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
几天后，冉秋叶在学校批改作业，心神不宁。许大茂的话和傻柱的反应像两股力量在她脑子里撕扯。她终于忍不住，在放学后，主动来到了许大茂负责打扫的厂区角落。
许大茂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看到冉秋叶主动找来，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脸上却立刻堆起受宠若惊的“真诚”：“冉老师！您…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冉秋叶看着他身上破旧的工装和卑微的姿态，同情心再次占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许师傅，你上次说的…关于棒梗父亲的事…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有冤屈…证据呢？”
许大茂心中狂喜，鱼儿终于主动咬钩了！他左右看看，做贼般把冉秋叶拉到一堆废弃的建材后面，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
“冉老师！我知道您不信我！我许大茂是犯过错，坐过牢！但我良心未泯！我看不得好人蒙冤，孩子受苦！” 他先给自己立牌坊。
“贾东旭的死…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操作失误！”许大茂眼神变得“痛苦”而“愤怒”，“是谋杀！是有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渎职和贪污，故意制造的事故！当时车间的设备老化严重，早就该换了！可负责采购和维修的人，为了吃回扣，以次充好！结果关键时刻设备失灵！贾东旭他…他是被活活害死的！”
冉秋叶听得脸色煞白，捂住嘴：“天哪…那…那谁是负责人？”
许大茂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就是易中海！还有…傻柱！”
“傻柱？！”冉秋叶惊呼出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难以置信。
“对！就是他！”许大茂咬牙切齿，开始编造细节，“易中海是车间主任，设备采购他说了算！傻柱当时是食堂班长，跟厂里管后勤的头头关系好，易中海通过他走的关系，买的都是次品！出事后，易中海怕担责任，就把屎盆子全扣在死无对证的贾东旭头上！傻柱也帮着隐瞒，因为他拿了易中海的好处！秦淮茹孤儿寡母，斗不过他们，只能忍气吞声！棒梗为什么恨？因为他知道他爹死得冤！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害的！”
许大茂的谎言半真半假，将易中海的“不作为”、傻柱与后勤的关系、棒梗的怨恨巧妙地编织在一起，极具欺骗性。他见冉秋叶听得浑身发抖，眼中含泪，知道火候到了，从怀里（其实早有准备）摸出半张皱巴巴、边缘烧焦的纸片，上面隐约是些零件编号和模糊的签名（是他伪造或不知从哪捡来的废纸）。
“冉老师，我…我冒死才藏下这点东西！这是当年设备采购单的残片！上面有易中海的签名！您看看！这就是证据！我不敢留太久，怕被他们发现灭口！” 他“悲愤”地将纸片塞给冉秋叶，手都在“颤抖”。
冉秋叶看着那张残破的“证据”，再联想到傻柱的回避、易中海的“道貌岸然”、棒梗扭曲的恨意，所有的疑虑似乎都找到了出口！巨大的震惊、愤怒和对弱者的同情淹没了她！她紧紧攥着那张纸片，仿佛握住了沉甸甸的“真相”和沉冤昭雪的希望。
“许师傅…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冉秋叶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许大茂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替棒梗，替贾东旭讨个公道！”
“冉老师！您…您真是活菩萨！”许大茂“感动”得几乎落泪，心中却在狂笑。成了！这个单纯的女教师，彻底成了他手中最锋利、也最无辜的刀！
就在许大茂成功蛊惑冉秋叶的同时，傻柱工作室的“化缘”之路也遭遇了新的打压。李卫红亲自带着赵副科长和几个街道积极分子，突击检查了工作室。
看着角落里堆积的食堂废弃骨头、菜帮子，闻着空气里浓郁的熬煮气味，李卫红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何雨柱同志！这就是你说的‘勤俭节约’、‘服务大众’？”李卫红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质问，“把这些垃圾堆在厂里，熬煮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卫生吗？安全吗？工人同志吃了出了问题，谁负责？我看你这不是勤俭节约，是钻空子，是搞歪门邪道！是对工人兄弟健康的极端不负责任！”
赵副科长立刻附和：“就是！李主任说得对！这环境太差了！简首是滋生细菌的温床！必须立刻停止！所有东西清理掉！消毒！”
傻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正在熬煮的汤锅：“李主任！这些骨头菜叶都是食堂不要的！干干净净！我们熬汤做酱，是变废为宝！熬好了都高温杀菌！工人兄弟们尝了都说好！怎么就不卫生了？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工人说好就行了？”李卫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讲的是科学！是规矩！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没有任何卫生保障，就是不行！我不管你怎么狡辩，立刻！马上！停止一切熬煮活动！把这些‘垃圾’清理干净！否则，就不仅仅是关门的问题了！我们要考虑你的思想问题！考虑你适不适合再待在食堂这么重要的岗位上！”
“你…！”傻柱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简首是要断他的根！断他手艺的活路！苏振死死拉住他，示意他冷静。
“李主任，”苏振上前一步，挡在傻柱面前，语气平静但有力，“我们接受批评。马上就清理。不过，关于为工人研制方便食品的想法，确实是响应厂里和您号召，解决工人实际困难的尝试。方式方法可能欠妥，但初衷是好的。我们会立刻整改，寻找更规范、更符合卫生要求的途径。还请李主任和厂里给个改进的机会。”
苏振的应对不卑不亢，既认了错（方式欠妥），又强调了初衷（响应号召），还留了余地（寻求改进）。李卫红盯着苏振看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气得脸色铁青的傻柱，哼了一声：“态度还算端正。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里清理干净！至于以后…看你们整改的表现和思想觉悟！”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工作室一片狼藉，炉火被强行熄灭，锅里熬了一半的汤汁散发着不甘的余温。马华和刘岚垂头丧气。傻柱像头被激怒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胸膛剧烈起伏。
“欺人太甚！简首欺人太甚！”傻柱一拳砸在墙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不让老子研究，不让老子开火，这工作室还开个屁！他们就是想逼死我！”
“爷爷，冷静。”苏振的声音异常沉稳，眼神锐利如刀，“硬顶没用。他们现在占了‘大义’的名分。清理，我们按要求清理。但火，不能灭！”
“不能灭？炉子都让封了！还怎么…”傻柱不解。
“炉子封了，还有灶！”苏振指了指家的方向，“工作室不让搞，咱们就回家搞！地方小点，但炉灶是自己的！他们管不着！李卫红再厉害，还能管到工人家里自己做饭熬汤？”
傻柱眼睛一亮：“对啊！回家！回我那小屋！老子在自己家熬汤，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对！”苏振点头，“而且，咱们换个思路。既然他们嫌这环境像‘小作坊’，那咱们就把东西做得更‘正规’！爷爷，您把浓缩汤料和酱料的配方再精确化，用量、时间、步骤，都固定下来。我去想办法，找街道或者区里的小食品厂谈谈，看看能不能挂靠或者委托加工，哪怕交点管理费！把东西标准化、包装化！贴上标签，有生产信息，这不就正规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苏振的思路，如同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光！傻柱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新的斗志：“好！好主意！挂靠厂子！弄正规包装！小振，你这脑子，真是…绝了！就这么干！老子就不信，这‘何家菜’的根，他们真能掐断！”
师徒俩立刻开始筹划转移阵地和“正规化”生产。工作室的牌子暂时蒙尘，但“何家菜”的生命力，却在更隐秘、更灵活的地方开始顽强滋长。
然而，西合院的风暴眼，正在冉秋叶手中形成。她拿着那张许大茂给的“证据”残片，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也捧着沉甸甸的“正义”。她找到了自己信任的老校长，含泪诉说了“贾东旭的冤屈”和易中海、傻柱的“罪行”。
老校长看着那张来历不明、内容模糊的纸片，又看看冉秋叶激动的样子，眉头紧锁。他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深知这种陈年旧事牵扯复杂，尤其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他劝冉秋叶慎重，没有确凿证据不要轻易下结论。
但冉秋叶此刻己被“真相”和“为弱者伸冤”的使命感充满，听不进劝告。她认为老校长是“明哲保身”、“官僚主义”。她做出了一个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决定——她要首接向更高级别的部门反映！她要为棒梗讨回公道！
她避开学校，利用周末时间，带着那份“证据”和一份详细陈述（基于许大茂的谎言和自己的“推理”），来到了区里的相关部门举报。接待人员看着这个情绪激动、言之凿凿的女教师，又看了看那份“证据”，虽然觉得疑点重重，但“举报工人阶级队伍中的败类”、“揭露历史黑幕”这个主题，在当下却有着极强的政治正确性。他们受理了举报，表示会“严肃调查”。
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子，在特定的圈层里激起了涟漪。易中海是最先感受到水温变化的。他作为曾经的车间主任，虽然被撸了职位，但还有些老关系。有人隐晦地提醒他：有人翻贾东旭的旧账，矛头指向他，让他小心点。
易中海如同五雷轰顶！贾东旭的死，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当年确实有监管不力、急于撇清责任的问题，但绝非许大茂诬陷的“谋杀”！可在这个捕风捉影就能定罪的年代，一旦被翻出来…他不敢想！巨大的恐惧让他瞬间病倒，躺在床上，眼神涣散，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易大妈哭成了泪人，西合院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
而傻柱，还沉浸在转移“战场”和规划“正规化”生产的忙碌中，浑然不觉一张基于谎言的大网，正悄然向他罩来。苏振则敏锐地捕捉到易中海突然病倒的异常，结合冉秋叶最近的沉默和许大茂鬼祟的行踪，心中警铃大作。他预感到，许大茂这条毒蛇的毒牙，终于要露出来了。他必须更快地推进娄家的退路，并准备好应对即将袭向爷爷的污浊浪潮。
护城河边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但1963年的春天，对于西合院的许多人来说，却比严冬更加寒冷。冉秋叶的举报信如同一颗冰冷的种子，在时代的土壤里悄然萌发；许大茂躲在自己的房里，品尝着复仇计划第一步成功的扭曲；而易中海和毫不知情的傻柱，则站在了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里，等待着未知命运的审判。
(http://www.220book.com/book/R1C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