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床尾织出银色的条纹。
午夜十二点零七分。
顾青生忽然坐起，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很自然的翻过挡在身旁热乎乎的肉团子。
柳如烟在他掀被子的瞬间就惊醒了，睫毛上还沾着睡前涂的睫毛膏，刺得眼睛发疼。
屏住呼吸，看着顾青生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地跨过她伸在床沿的。
那动作熟稔得像过去无数个夜晚，怕压到自己蜷着的脚。
“啪嗒。”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响轻得像片羽毛。
顾青生闭着眼，摸索着走向厕所，路过衣柜时，指尖抚过柜门上的防撞条。
那是她去年嫌他半夜找睡衣撞疼肩膀，偷偷贴上去的。
马桶冲水声，洗手声，关灯，上床……
床板在他膝头压下的瞬间发出轻响，柳如烟慌忙闭眼。
顾青生的手臂像条温热的锁链，圈住她的腰肢，力度恰好让她能转身，又不至于勒疼，鼻尖抵住后颈，呼吸喷在皮肤上，一阵温痒。
“顾青生？”
柳如烟轻声唤道，黑暗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和顾青生的发出模糊的哼声。
“就算忘了我，你身体也会记得。”
窗外，月光如洗，而他们的梦，正沿着身体记忆的藤蔓，在子夜的土壤里，悄悄开出花来。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顾青生的指尖仍轻轻勾着她睡衣的系带。
柳如烟将脸埋进顾青生胸口，听见那里传来稳定的心跳声。
六点半的阳光准时切入卧室，在木质梳妆台上投出长方形的光斑。
柳如烟微倾身子调试口红，圆弧形的肩线在真丝睡袍下若隐若现。
睡袍腰间的系带松松挽着，不经意间泄露出腰臀处的优美弧度，那曲线比维纳斯雕塑更具肉感。
真丝睡衣在她抬手时滑下肩头，露出半片圆润的肩膀，皮肤下的血管像淡青色的丝线，沿着丰腴的臂弯蜿蜒，美得让人想握住手腕，却又怕碰碎这份冷冽的温柔。
“看够了？”
柳如烟放下眉笔，端端正正坐在梳妆台前，迎上镜子中顾青生炽热的目光。
“没，没……”顾青生呆呆看着她的背影，不敢与镜中目光对视，自然也看不见她眸中的欣喜。
她己经很久没被顾青生这般毫无顾忌的打量了。
完美的艺术品只存在于心中，而柳如烟便是顾青生心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她很享受顾青生这种充满原始欲望的眼神。
“顾青生？”
初识顾青生时，他眼中纯真的笑容还深深刻在脑海。
成天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在那显摆，还说什么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六年就能带自己暴富，住上大房子，睡最舒服的大床。
现在想来，他所说的承诺全都做到了。
不得不说，顾青生真的是个天才。
股市波动，行业新星，时代潮流，科技前沿，发展趋势。这些真的是二十一岁的人能掌握的内容？
柳如烟突然顿住，镜中的目光与顾青生相撞。
他的眼神坦荡如砥，却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锋利，像提前知晓猎物动向的猎手。
“别发呆了。”
柳如烟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最终还是选了件粉白条纹衬衫。
“我不喜欢这件。”顾青生嫌弃的丢下衬衫，赌气般坐在床边，偏过头看向窗外。
柳如烟额头突突跳，你的心中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反正都是穿在里面的，除了我谁看得见？
“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
柳如烟话说一半，顾青生麻溜的换上衣服，还确认了两遍扣子没扣错，略带害怕的瞟了一眼柳如烟，生怕这只母老虎扑过来咬人。
“凶巴巴的，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真瞎了我这双狗眼。”
顾青生骂骂咧咧，迅速穿上外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珠子转溜。
“你的眼神好吓人，快收起来。”
顾青生首接将拉链提到顶端，将整张脸都遮住，像个没有五官的人偶，坐在床头，双手抱在一起。
“……”柳如烟垂眸柳如烟深呼吸三次，告诉自己这是失忆者的认知障碍，不是故意气她。
记住，他没失忆也是这种说话习惯，咱有事说事，把事说开了就能解决……
“顾青生，”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把拉链放下来。”
“不放。”布料里传来顾青生闷闷的笑，“你刚才瞪我，我不开心了。”
“还瞪我！隔着衣服我都能看见你凶巴巴的模样！”
眼看柳如烟还坐着，隔着衣服隐约能看见她气到发抖的娇躯。
柳如烟自觉脾气还是很好的，尤其是面对顾青生，有着远超常人的耐心，只是现在……啊！忍不了了！
“闭嘴！”柳如烟再也忍不了了，猛地扑上去，将那个会动的蚕蛹按在床头，
“诶？放开我！”顾青生胡乱摆手，但视线受阻，反抗的手找不到着力点，被柳如烟死死钳住抓在一起。
皮带扣在掌心发出“咔嗒”轻响。
这个动作本该充满威慑力，却在顾青生闷声闷气的“唔唔”声中，变成了某种滑稽的制服游戏。
“松开！”羽绒服里传来模糊不清的抗议，“你、你勒到我头发了！”
柳如烟这才惊觉皮带扣夹住了他一撮呆毛，慌忙松手。
顾青生趁机滚到床尾，拉链滑下一半，露出沾着床单一缕的呆毛，像只炸毛的黑猫。
静默三秒。
“你头发翘了。”柳如烟伸手去抚，却被他拍开。
“你刚才想绑我！”
“我只是想帮你整理衣领！”
“骗人！电视里的坏人都这么干！”顾青生缩进羽绒服，只露出鼻尖。
柳如烟望着他蜷成球的样子，忽然想起医生说的“失忆者会退行到儿童心理”，不能来硬的，先顺着他的想法去做。
她转身拉开衣柜，声音里带着挫败的温柔：“那你选，今天穿哪件？”
三十分钟后，柳如烟站在玄关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奶白色渐变长裙换成了驼色羊绒大衣，及踝靴换成了过膝长靴，露出的加绒裤袜被塞进靴筒，像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糯米团子。
而罪魁祸首正披着她的黑色羽绒大衣，拉链依旧拉到顶，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这样不冷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怨气，指尖捏着他腰间多出的布料——这男人把她的 oversize大衣穿出了童装效果。
“嗯。顾青生闷声点头，忽然伸手扯了扯柳如烟的靴筒，“袜子露太多，会着凉。”
“快快快，抬下腿，看看能不能动。”
“”柳如烟忍无可忍地扯开他的拉链，却在看见他眼底的三分疑惑、七分委屈时，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那眼神太像当年她把他锁在书房写报告时，他隔着玻璃比的“求放过”手势。
“到底要怎样？你失忆前从不挑衣服。”柳如烟听见自己的声音软下来，指尖替他整理被压扁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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