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函。”
顾萱涵单手接着电话，踢掉右脚上的酒红中跟鞋，珍珠装饰的鞋跟在地板上滚出半圈，停在地毯的鸢尾花纹里。
她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真丝睡袍的开衩滑到大腿根，被家居服的慵懒衬得柔和。
“妈。”电话接通时，左鞋跟恰好磕在实木地板上，发出与她平日踩出的“嗒嗒”声截然不同的闷响。
顾萱涵蜷起脚趾，让赤裸的脚背蹭过地毯的绒毛，这个在家中才会显露的随意姿态，与她平时严肃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筒里传来顾母的咳嗽声，顾萱涵顺势将两只高跟鞋摞在脚边，鞋跟的珍珠装饰在落地灯下晃出细碎的光。
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
无论多晚回家，总要先踢掉高跟鞋，让脚趾在地毯上舒展三分钟，仿佛这样就能抖落白天所有的伪装。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虚弱，语速缓慢：“这么久了，你弟那什么情况？”
“正在我这里休息，等他醒了再打给你。”她不太敢把话说太满，只是发去了几张顾青生在床上睡觉的照片。
这还是趁着顾青生未醒时偷拍的，就当给母亲一个交代。
毕竟这么多天了，要说还没找到弟弟，京都那边老爷子得亲手来抓人了。
“是他！这模样跟你老爹当年一样帅。”顾母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不断放大突破上顾青生的睡颜，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在魔都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当初翻遍了国内都不曾发现他的踪迹，最后还是通过一次与青柳集团合作找到的线索。
顾母的抽气声从听筒里炸开，顾萱涵趁机把鞋子踢到沙发底下，露出涂着粉红甲油的脚趾。
“他睡着了。”顾萱涵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灯影，顺手把玩着一撮头发，自顾自笑起来很温柔。
原本还以为小弟弟被人包养了，幸好从琴萧萧那买到信息……
“妈，小弟弟他失忆了。”
“什么？”
“好端端怎么会失忆了？你快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喊声破音，顾萱涵有些内疚的拿远了手机。
要是早点把小弟弟保护起来就不会被人伤害，当初就该强硬点从柳如烟手上抢人。
她根本保护不好小弟弟！
“妈，你先别激动，现在小弟弟状态挺好的，可能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恢复。”
随后顾萱涵拿着电话照着报告上面的内容精挑细选讲述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以及顾青生为何意识，罪魁祸首的线索，需要老爷子帮忙。
她忽然停住话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抽屉开合的声响。
“什么叫可能？我的儿啊……”
顾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多了份决断：“你等着，我这就把你父亲的旧人脉名单找出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害他的人揪出来！”
“把弟弟保护好，能早点带回来就带回来，京都总比那地方安全！”
顾目意有所指，魔都这个地方本就混乱不堪，各方势力都在此处扎根，可谓是一群饿狼都在此筑巢。
雪越下越大，顾萱涵挂掉电话时，看见监控里顾青生翻落下床。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落地窗上，顾萱涵夹着女士香烟的指尖轻颤，烟灰在即将坠落时被她精准弹进雕花烟灰缸。
“好弟弟哟，以前也是辛苦你了，等回了京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她对着屏幕喃喃，猩红的唇印在烟嘴晕开，与真丝睡袍上的酒红暗纹融成一片血色迷雾。
这些天强撑的端庄在独处时尽数褪去，露出黑眼圈下青灰的疲惫。
自将顾青生带回这处郊区别墅，她与顾冰冰便如双生蝶般在公众视野翩跹——白天在商会举杯谈笑，深夜在书房核对路线图。
“你说柳如烟怎么就这么执着你？”她捏着烟蒂在烟灰缸碾出焦痕。
第二支香烟点燃时，袅袅白烟模糊了监控画面，却糊不开她拧成一团的眉峰。
“堂堂京圈柳家大小姐，放着皇城根下的资源不要，偏扎进魔都这滩浑水......”
“她是自信还是自负？”
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在空中画圈，烟灰随着她的思绪纷纷扬扬。
接连两根烟燃尽，烟灰缸里堆叠的烟蒂像座微型坟茔，可柳如烟与顾青生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依旧如缠绕在荆棘上的迷雾。
被拐卖的弟弟突然傍上权贵，当年的绑匪却人间蒸发，就连魔都顾家的旧档案，都在关键处被烧得只剩焦黑的边角。
他们的存在像是被人刻意抹除，能找到的痕迹都停留在魔都上一任顾家。
而上一任顾家正是京都顾家在早年间分出的一支旁系，也可谓是顾家在外的一条手臂，就这样被人生生斩断！
从此魔都行业，他们京都顾家再难入局。
就当众人犯难之际，恰巧，柳如烟认祖归宗。
顾萱涵奉家族命令，寻回旁系人员，才不得己与京都柳家合作。
“魔都顾家不消失，柳如烟不返回京都……”
“只要这两个节点少一个，我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弟弟了，真是造化弄人。”
顾萱涵感叹着，玄关处传来高跟鞋磕在大理石上的顿挫声，顾冰冰身穿高定礼服，水晶肩带在灯光下流转星芒。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的第一秒，便因小腿抽筋而踉跄着扶住墙壁，指甲在墙纸织纹里掐出白印，“红毯站久了......“
水晶裙摆扫过地面，却没能掩盖住脚踝处新添的淤青。
“姐，柳如烟现在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迟早的事罢了，有没有其他信息？”
顾冰冰将柳如烟针对她们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原定的慈善拍卖会被临时叫停，‘说是场地消防检查不合格’。”
“下午的高奢品牌首播也黄了，公关部说是'艺人形象与品牌调性不符'。
她将文件摔在茶几上，上面是柳如烟发疯般的行为造就的结果。
“她不会真要把魔都翻个遍吧？“顾萱涵冷笑出声，指尖碾过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
头版柳如烟的照片被红笔圈出，旁边附着刚被撤下的合作公告。
顾萱涵也颇感无奈：“上周我们谈好的港口项目，今早突然被白氏集团截胡，理由是'投资方背景审查未通过'。“
顾冰冰突然抓起天鹅绒抱枕捂住脸，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布料里溢出：“何止啊——青龙帮的人守在舞台后，一首监控着我。“
二女交谈声断断续续，都在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柳如烟在魔都的力量太过恐怖，以至于顾萱涵都不得不怀疑，她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关系网，助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娃娃白手起家，成为最年轻最成功的企业家。
还能攀上青龙帮这个当地最大的地下势力，简首是匪夷所思。
“不能坐以待毙了，得赶紧想法把小弟弟送回去。”
雪粒子打在落地窗上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顾萱涵望着监控屏幕里顾青生蜷缩的身影，忽然抓起桌上的加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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