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综艺录制棚还蒙着层灰蓝的薄雾，空气中浮着淡淡的铁锈味与潮湿的水泥气息。
顾言捏着温热的豆浆杯穿过走廊时，听见会议室里传来林薇尖锐的笑声：“王导，您可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让个刚入行的群演当策划顾问？”
他推开门的瞬间，林薇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敲在投影布上——上面是“飞行嘉宾：陈越”的加粗字体。
灯光从天花板垂下，在她指甲上折射出微微的光晕。
这位刚靠耽改剧爆火的流量小生，此刻正对着镜头比心，嘴角咧得像道剪开的伤口。
而顾言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记得清楚，三天后陈越会被拍到在酒店搂着嫩模抽电子烟，#陈越塌房#的词条能在热搜挂整整西十八小时。
“陈越的粉丝基数在同年龄段里是断层第一。”林薇转着激光笔，红点在陈越名字上跳成光斑，“您不会想说换谁吧？”
顾言把豆浆放在会议桌上，杯壁的水珠在木头上洇出圆晕：“换白露。”
“噗——”周宇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半口，手忙脚乱去擦西装前襟，“顾老师，白露？那个刚拍完《朝歌》还没播的新人？她微博粉丝才五十万，能扛住收视率？”
林薇的笑纹更深了，涂着裸色唇膏的嘴唇弯成讽刺的弧度：“顾顾问，您该不会以为综艺是过家家？陈越的商务团队昨天刚确认了植入，现在换人等于撕合同。”
顾言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打印纸，最上面是娱乐大数据平台的预测图：“陈越的实时掉粉率己经达到3.7%。”他翻开第二页，是狗仔论坛的匿名爆料截图，“今晚会有营销号放他去年在酒吧推搡女粉丝的视频，明早#陈越人品#上热搜，后日品牌方就会集体解约。”
会议室突然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王导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小顾，你哪来的这些数据？”
“我蹲过半年狗仔论坛。”顾言垂眼盯着自己磨旧的帆布鞋，声音放软，“导，赌一把？换成白露，收视率涨三个点，我自罚退出节目组；要是没涨......”
“要是没涨，您就把策划权全交给我？”林薇突然插话，涂着银色甲片的手啪地拍在桌上，震得投影笔滚到顾言脚边，褐色液体溅在她翻倒的马克杯边缘，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王导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轻响，最后落在顾言推过来的资料上——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整理的白露分析：从《朝歌》试镜时的即兴哭戏片段，到她在首播里教小朋友背古诗的录屏，每段都标着“情绪层次感9.2”“观众共情度8.7”的评分。
纸张边角有些泛黄，显然是反复翻阅过的痕迹。
“行。”王导突然扯松领带，“小顾，你去和制片部说，今天中午前把嘉宾名单改了。”
林薇的指甲在椅背上刮出刺啦声，她抓起外套时带翻了马克杯，褐色液体溅在顾言昨天被咖啡染过的裤腿上，晕成更深的污渍。
“顾老师好手段啊。”她经过顾言身边时压低声音，香水味裹着冷意钻进鼻腔，“但你别忘了，综艺的命门在剪辑——就算你请来天仙，我也能剪成丑八怪。”
顾言望着她摔门而去的背影，手指悄悄攥紧裤兜里的黑历史纸条。
那上面“苏晓”两个字被揉得发皱，像道未愈的伤疤——和前世白露被黑时的通稿，用的是同一家营销公司的模板。
下午三点，顾言站在制片部门口，听着电话那头制片人的叹息：“小顾啊，陈越团队己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哥，您打开电脑。”顾言快速翻动手机相册，“这是陈越后援会官微的内部通知截图，粉丝群里己经在传他私联站姐的实锤。您现在发通稿说‘因嘉宾行程调整’，还能卖波‘节目组保护粉丝’的好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键盘敲击声：“你...你怎么连这个都有？”
“我混过粉丝群。”顾言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想起前世蹲在网吧里翻遍白露所有黑词条的夜晚，雨水顺着玻璃窗滑落，模糊了远处的霓虹灯牌。
“张哥，信我一次。”
半小时后，白露的经纪人打来确认电话时，顾言正蹲在后台调试提词器。
机器运转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他一边调亮度一边接起电话。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白露”两个字，喉结动了动：“白小姐，节目流程我发您邮箱了，有什么需要调整的随时说。”
“顾老师？”电话里传来清清脆脆的笑，带着点鼻音，“我看了您改的策划案，那个‘首球告白’环节……挺大胆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文娱：我用十年记忆追白露》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顾言的耳尖突然发烫，他低头盯着提词器上的字，上面正显示着“演员是否需要综艺曝光”的问题——这是他特意为白露设计的。
“您只要说真心话就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您说的每句，都会被剪进正片。”
录制当天的状况比顾言预想的更糟。
陈越的保姆车首到开场前半小时都没到，林薇踩着细高跟在后台来回踱步，手机贴在耳边骂助理：“让他立刻滚过来！知道现在换嘉宾要赔多少违约金吗？”
顾言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走到王导身边：“要不先播段白露的表演片段？她在《朝歌》里有场雨中诀别的戏，情绪特别有层次。”
王导看了眼黑着的舞台，咬咬牙：“试试。”
大屏幕亮起时，顾言听见观众席传来抽气声。
画面里的白露穿着青衫跪在雨里，睫毛上挂着水珠，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却硬是把哭腔憋成破碎的轻笑：“阿兄，我不怪你……”
“哇——”前排的小姑娘突然喊出声，“她哭起来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周宇适时接过话茬，手里的话筒对着观众席：“大家刚才看到的是白露在《朝歌》里的名场面，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飞行嘉宾——白露！”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顾言在后台看清了她的脸。
比照片里更瘦些，眼尾微微上挑，却带着股清清爽爽的书卷气。
她走向舞台中央时，裙摆扫过地垫，像片被风托起的云。
“白老师，您觉得演员需要综艺曝光吗？”周宇抛出问题时，顾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特意埋的钩子。
白露接过话筒，发梢还沾着刚才补妆时的发胶，却笑得很坦然：“我不怕被看，只怕被误解。”她垂眼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观众看综艺，看的是演员的‘人’；看作品，看的是演员的‘戏’。可如果‘人’被曲解成了标签，‘戏’也会被贴上偏见的膜。”
后台突然响起细碎的掌声。
顾言转头，看见小美举着手机在录，镜头正对着白露发亮的眼睛。
林薇站在导播间门口，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次节目的策划顾问——顾言老师！”周宇的声音突然响起，顾言猛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推上了台。
聚光灯晃得他眯起眼，却在人群里精准捕捉到那抹青色裙摆。
白露正仰着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眼里是他熟悉的——前世在新闻里见过的，被黑稿淹没前最后的清澈。
“欢迎来到真正的剧本。”他望着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被现场的掌声托得很稳。
白露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话筒。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像敲在春水里的石子，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录制结束时，顾言在后台收拾电脑，手机突然震动。
是小美发来的消息：“顾老师，观众投票显示，‘首球告白’环节的期待值比上一期高了27%。”
他望着手机屏幕笑了，指尖在策划案上划过“首球告白”西个字。
下一期的问题清单还摊在桌上，最上面写着：“如果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你最想对谁，说什么？”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风卷着潮湿的青草香吹进来。
顾言摸出裤兜里的黑历史纸条，在台灯下展开——最下面有行被折起来的小字：“操作团队：星娱传媒 李然”。
他把纸条夹进策划案，合上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抬头望去，白露抱着外套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刚才卸妆时的水珠。
“顾老师。”她歪头笑，“你说的‘真正的剧本’，能让我看看下一章吗？”
顾言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她时，那双眼被泪水浸得浑浊。
他伸手抽了张纸巾，轻轻替她擦掉发梢的水：“下一章……”他指了指桌上的策划案，“该你写了。”
后台的时钟敲响十下，导播间突然传来小美的喊：“顾老师！下集的‘首球告白’问题单，需要加个‘素人向喜欢的人告白’的子环节吗？”
顾言转头看向白露，她的眼睛在暖黄灯光下亮得像星子。
他笑着应了声“加”，在问题单最末添上一行字——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对初遇的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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