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戏室的窗棂还凝着雨珠，水痕蜿蜒在玻璃上，像未干的眼泪。
白露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她正蜷在酒店沙发里啃冷掉的三明治，黄芥末的辛辣混着隔夜火腿的咸涩在舌尖翻滚。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嘴里的面包突然哽在喉咙——热搜榜第一的词条像根烧红的铁签子，“白鹿试戏作弊”几个字刺得她瞳孔骤缩，仿佛被针尖挑破了神经。
“怎么会……”她指尖发颤，划开评论区，满屏谩骂涌出来：“难怪能截胡陈雪梅，原来剧本早背熟了”、“资本喂饭吃也太明显”、“赵导怕不是收了好处”。
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刮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最后一条配图是试戏室偷拍的模糊照片，角度正好卡在她垂眸说“我没有背叛这个家”的瞬间，配文：“看这熟练程度，怕不是彩排过十遍？”那张照片像一记闷棍敲在她心口，她甚至忘了眨眼，任由睫毛在眼睑投下颤抖的阴影。
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声音轻而闷，像是她心头坠下的石头。
白露弯腰去捡，膝盖撞在茶几角上也不觉得疼。
她指尖冰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抬头时眼眶通红，睫毛上挂着水光，湿漉漉地映出窗外灰蒙蒙的天色：“顾言，他们怎么连这种都能编？”
顾言正蹲在她脚边捡手机，闻言动作一顿。
他接过手机时摸到她指尖的凉意，像握着块化不开的冰，那种冰冷顺着指尖窜进他的血管，让他心头一紧。
前世记忆里这一幕清晰得可怕——三天后这条热搜会从文娱榜杀到全榜，营销号们会翻出她三年前当模特时的旧照，说她“靠金主上位”，而当时的自己只能攥着场记板在片场干着急，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嘲笑与质疑。
“先看源头。”他调出后台数据，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每点一下，就像按下一颗定时炸弹的倒计时键。
IP地址追踪结果跳出来时，他瞳孔微缩——“星芒公关”，这家专接资本黑稿的公司，前世正是逼白露退圈的急先锋。
手机在他掌心震动，周宇的语音弹出来：“小顾，我刚刷到热搜了，需要我做什么？”那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却在此刻成了救赎的信号。
顾言抬头看向白露。
她正盯着窗外的雨幕，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可他知道那底下是怎样的倔强——就像试戏时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停在“周宇”名字上，指腹重重按下通话键。
“周哥，您今晚录的《演员说》，能不能在自由讨论环节提一句‘试戏过程全程有监控’？”顾言语速极快，像是怕迟一秒就错过时机，“就说您作为前辈，最欣赏这种临场反应。”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周宇突然笑了：“我懂了，你是要把水引到‘演技’上。行，我这就和导播对流程。”
林薇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时，《演员说》的首播正放到周宇拍着大腿感叹：“我跟你们说，那天我就在试戏室门口！人家白小姐那眼泪，那股子劲——是能把观众心揪起来的真功夫！”那句话像一把利刃，割开了她精心策划的谣言网。
“监控？”她扯松领带，指甲几乎要戳穿平板电脑屏幕，“试戏室根本没开监控！这姓周的是疯了吗？”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渣的苦味，和她内心的焦躁交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助理缩着脖子递来手机：“姐，评论区炸了。”
林薇扫了眼，差点气笑——“周老师都看见了那能有假？”、“突然好奇试戏现场到底多绝”、“原来不是截胡是真·演技碾压”。
她抓起车钥匙往地下车库走，高跟鞋跟敲得地砖咚咚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怒火上。
剪辑室的灯在凌晨两点半亮起时，小美正揉着发酸的后颈核对素材。
显示器蓝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林薇推门的风卷着雨气扑进来，她赶紧站起来：“薇姐，您怎么……”
“找《山河旧梦》试戏那天的素材。”林薇扯过椅子坐下，作者“树林的微风”推荐阅读《重生文娱：我用十年记忆追白露》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所有未剪辑的原始录像。”
小美手指在键盘上顿住。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试戏室的摄像机其实开着——林薇说过要“留个备份”。
鼠标滑过文件夹时，她鬼使神差点开“备用素材”，陈雪梅临时加戏的画面跳出来：那女人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里带着刺；白露的眼尾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找到了。”她嘴上应着，指尖却悄悄按下“发送”。
对话框里“顾言”的头像亮起来时，她快速删掉聊天记录，把U盘递给林薇：“只有这些了。”
顾言收到视频时正在给白露煮红糖姜茶。
厨房里飘着姜片的辛香，混着糖浆的甜腻，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擦了擦手点开，画面里陈雪梅的挑衅、白露的反击、赵导拍桌的瞬间一一闪过。
他盯着最后那个镜头——白露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成拳，指节泛白，和前世新闻里“截胡”的模糊照片重叠。
“这是……”白露端着姜茶凑过来，水汽氤氲了她的眼尾，“他们拍的？”
“是试戏的原始素材。”顾言调出剪辑软件，快速截取关键片段，“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什么叫‘临场反应’。”
凌晨西点，“演技博弈实录”的视频准时上线。
画面开头是陈雪梅挑眉：“那你现在回来做什么？要我给你磕个头赔罪？”接着是白露泛红的眼尾：“我没有背叛这个家。”最后定格在赵导拍桌：“这女二，就你了！”
文案只有一行：“所谓‘作弊’，不过是有人没见过真演技。”
这条视频像颗投入热油的水滴。
半小时后，#白露试戏名场面#登顶热搜；一小时后，“星芒公关”旗下二十七个营销号被扒出同时段发布雷同文案；两小时后，白露超话里突然冒出几百条“考古”帖——粉丝们翻出她三年前当模特时的采访：“我学了三个月豫剧，就为演好《朝歌》里那个哭戏。”
林薇在办公室里摔了第三个马克杯。
陶瓷碎片在地板上弹跳，发出清脆的哀鸣。
助理举着手机战战兢兢：“薇姐，视频被B站、Dou音、W博全平台转载了……”
“删！”她抓起西装外套往身上套，“联系平台法务，就说侵犯隐私！”
“没用的。”助理声音越来越小，“网友说……这是公共场合的公开试镜，不算隐私……”
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外，天刚蒙蒙亮。
晨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市楼宇间，像一层金色的薄纱。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坐在长桌前，投影屏上是“白露”词条的实时热度曲线。
“必须换掉她。”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敲了敲桌子，“再让她这么闹下去，《山河旧梦》的投资……”
“换不得。”坐在主位的秃头男人转动钢笔，“现在换人，等于承认我们打压艺人。”他指节叩了叩桌面，“启动B计划吧。”
顾言是在早餐时收到那条私信的。
他咬了口包子，肉汁顺着指尖滴落在报纸上，晕开一圈油腻的印迹。
手机屏幕亮起：“年度新星盛典，小心舞台。”发信人ID是一串乱码，头像黑黢黢的像团墨迹。
白露正用勺子搅着粥，见他突然皱眉，伸手碰了碰他手背：“怎么了？”
“没事。”顾言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舀了勺粥吹凉递过去，“下午去试戏服，记得穿平底鞋。”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里漏下几缕金光。
阳光穿过玻璃，在餐桌上留下一道温暖的弧线。
顾言望着玻璃上未干的水痕，想起前世白露就是在这场盛典上，被人动了舞台威压——当时他挤在人群里，连她摔下来的样子都没看清。
手机在桌下震动，他摸出来快速回复：“我等你。”
而此刻，“年度新星盛典”的邀请函正躺在白露的化妆包里，烫金的“新星”二字在晨光里泛着暖光，像团藏在纸里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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