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眼，像一柄悬在头顶的银刃。
顾言的指节抵着太阳穴，指尖微凉，盯着监视器里跳动的时间轴，仿佛那串数字是某种无声倒计时。
他面前堆着二十三个G的素材，全是这半个月来白露在片场的NG片段——其中有三场戏被赵导判定为“情绪过曝”，但此刻在顾言眼里，那些微颤的睫毛、发红的眼尾，全都泛着真实的光，像是被遗落在沙滩上的珍珠，在暗处悄悄闪光。
“小顾，歇会儿吧。”老周抱着保温杯推门进来，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空气中浮起一丝茉莉香，“你盯着这组镜头看了三小时，连我都能背出台词了。”
顾言没抬头，鼠标滚轮轻轻转动，画面停在第17分23秒。
白露的瞳孔正从震惊转为滚烫的愤怒，左手指尖因为攥紧衣角而微微发颤，下一秒她咬唇的瞬间，嘴角有极浅的抽搐——像一片被风吹皱的湖水，明明在翻涌，却压着碎浪。
那一瞬，连镜头都仿佛在颤抖。
“周叔你看。”他拖动时间轴，把这段三秒的特写放大，“赵导说她情绪太猛，但这里的颤抖是本能反应。上回被黑‘演技像念课文’的通稿，不就因为观众觉得她没‘人味’？”
老周凑近，老花镜几乎贴到屏幕。
画面里白露的睫毛上还沾着晨露，在镜头下泛着细钻似的光：“这丫头……连生气都带着股子韧性。”他突然笑了，声音低沉又沙哑，“你小子眼光毒，上回说要截胡《烟火》的剧本，现在又盯上这些边角料。怎么，打算用NG片段打翻身仗？”
顾言调出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标着《她的怒火·92场》《眼眶里的雾·15场》《攥紧的勇气·47场》。
他点击导出键，声音轻却笃定：“不是边角料。前世那些黑稿说她‘靠脸吃饭’，可他们没看过她为了一场哭戏在雨里跪两小时，没看过她NG二十次还在问‘能不能再试一次’。”他指节叩了叩键盘，“我要把这些‘没被看见的’，都剪进观众眼睛里。”
剪辑软件的进度条爬到50%时，门被轻轻推开。
顾言抬头，正撞进一双沾着雾气的眼睛——白露裹着件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低低的，手里还攥着半凉的豆浆，纸杯边缘有些皱褶，仿佛被反复捏紧。
“我敲了门的。”她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挪到他身边，发梢还滴着水珠，带着潮湿的夜风气息，“化妆间说你在这儿通宵，我就……”话没说完，屏幕上突然跳出她的脸——是昨晚对戏时的特写，她眼眶泛红却死死咬着唇，眼泪在眼底转了三圈才坠下去。
白露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伸手碰了碰屏幕，指尖在“眼泪要掉不掉”的画面上停住：“这是第几次NG？我记不清了……当时林婉如说我是‘替代品’，我脑子嗡的一声，就想着‘不能哭，哭了就输了’。”她声音发颤，“可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会抖成这样？”
顾言关掉进度条，转椅轻轻转过来。
他望着她发顶沾的雨珠，喉结动了动：“因为你每次说‘再试一次’时，手指都会这样抖。重生文娱：我用十年记忆追白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文娱：我用十年记忆追白露最新章节随便看！”他伸手虚虚覆住她攥豆浆的手，“你总说自己‘不够好’，可你不知道——你认真的样子，连镜头都在发抖。”
白露的睫毛颤了颤，豆浆杯在她手里发出细微的挤压声。
她盯着屏幕里那个“努力憋着眼泪”的自己，突然笑了：“原来我生气时，眼尾会红成这样啊。”她侧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顾言，你剪的不是视频，是我的……”
“是你本来的样子。”顾言替她说完，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她的怒火”五个字，“等这个短片上线，他们会知道——你不是靠热搜的花瓶，是会疼、会怒、会憋着劲往前冲的演员。”
凌晨五点，短片上传到官微。
顾言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着手机壳边缘——前世的今天，白露正因为“演技僵硬”的热搜在后台哭；今生的今天，他要让这些真实的碎片，砸穿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
进度条跳到100%的瞬间，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一条评论是赵导的：“这才是老子要的演员。”第二条是副导演：“己转发全剧组，林婉如的人刚才来要素材，我让他们看这个。”第三条是陌生ID：“眼尾的红是真的！这哪是演的，分明是在剖心。”
顾言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刷新页面，评论数从100跳到1000，再到10000——“原来她不是偶像，是演员！”“这段眼神戏太绝了！”“突然懂了赵导为什么力排众议用她。”热搜提示音炸成一片，“白露演技”“她的怒火”像两把火，烧穿了娱乐版的首页。
清晨七点，剪辑室的门被撞开。
白露的连帽衫还沾着晨露，发梢滴下的水在地面洇出小团湿痕。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她肩头。
她扑进顾言怀里时带着风，连带着他桌上的剧本都翻了页：“顾言顾言顾言！热搜第一是我！网友说我‘眼里有戏’！”
顾言被撞得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剪辑台。
他能闻到她发间洗发水的橙花味，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透过毛衣传来。
他抬手轻轻环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我说过的，你本就应该被看见。”
窗外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斜斜照进剪辑室。
屏幕上还停着那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画面，光线落在白露发梢，把她的轮廓镀成暖金色。
顾言低头，看见她耳尖红得像一颗草莓——和视频里“强撑着不流泪”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顾言？”她突然抬头，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你说……下次我演哭戏的时候，能不能……”
“能。”顾言没等她说完，喉结滚动着笑出声，“下次你在前面演，我在后面剪。把所有‘没被看见的’，都剪成光。”
窗外的风掀起半开的窗帘，露出远处悬崖布景的威亚绳——在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不再是前世那根冰冷的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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