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的樱花树被昨夜的雨打得七零八落，沈砚冰踩过花瓣堆时，听见鞋底夹层的荧光粉标记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老魏新改良的追踪剂遇水会产生微弱电流，能干扰日军的金属探测器。
许如瑾挽着他的手臂，墨绿色丝绒旗袍的盘扣里缝着老魏用钢笔改装的麻醉枪，枪管藏在袖口滚边里，每次摆动都能听见极轻的发条转动声。
"前面咖啡馆二楼，第三个窗户挂着蓝布窗帘。"
许如瑾的耳语混着水汽拂过他耳垂，鬓角的珍珠发卡轻轻转动——那是用老周遗留的怀表零件改制的微型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法商俱乐部的硝烟。
沈砚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窗帘缝隙里闪过半张脸，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腿刻着樱花纹，正是山本亲卫队的标志。
"老魏说情报是'日军明晚撤离上海'。"
沈砚冰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响过三短一长。
"但你记不记得，去年南京沦陷前，他们也是用这招引开防线。"
许如瑾的指尖在他手肘处轻叩两下——"陷阱确认"的暗号。吧台后的侍者递来菜单，封面烫金的咖啡杯图案里藏着摩斯密码："二楼埋伏六名枪手，后门有卡车"。
二楼的雅间铺着波斯地毯，檀香混着雪茄味呛得人咳嗽。坐在沙发上的日军少佐转动着怀表，表盖打开时露出紫金山的地形图。
"沈先生，这是皇军的撤退路线图，换你手里的菊水密码。"
沈砚冰注意到他小拇指上的银戒指刻着三蛇纹，跟佐藤少佐的一模一样，戒指内侧反射的光正好照在地毯的暗纹上——那是用樱花蜜绘制的引爆线路图。
"少佐诚意如何？"
沈砚冰坐下时，故意让公文包磕在茶几角，里面的电磁干扰器发出微弱的蜂鸣。
少佐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封口的火漆印着"绝密"，但沈砚冰看见火漆边缘有细微的裂纹——这是被重新封过的痕迹。
许如瑾端起茶杯，杯底的青花缠枝莲纹里藏着老魏的微型相机，她假装喝茶，镜头对准了少佐腰间的枪套。
"当然有诚意。"
少佐打开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Ⅲ"和"Ⅸ"被涂成红色。
"明晚八点，部队从杨树浦码头登船，这是详细部署。"
沈砚冰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手表上，秒针走动的频率异常——那是在向楼下发送信号。他趁机将手伸进口袋，摸到预先藏好的烟雾弹，弹壳用樱花树干制成，上面刻着"7359"的密码。
"密码在我同伴手里。"
沈砚冰站起身，故意撞翻茶几。
"得先验货。"
茶壶摔碎的瞬间，他将烟雾弹滚到沙发底下。少佐脸色一变，伸手去掏枪，沈砚冰早有准备，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对方手腕。
许如瑾同时按下旗袍扣里的按钮，麻醉针精准射中少佐颈侧，他闷哼一声倒在地毯上，怀表滑落在地，表盘里弹出枚微型炸弹。
"快走！"
沈砚冰拽着许如瑾冲向窗户，听见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声音。他掏出老魏给的"蜘蛛胶"涂在玻璃上，整块窗玻璃被轻松卸下。
楼下的樱花树正好接住两人，花瓣纷飞中，许如瑾从发髻取出钢丝钩，钩住对面商铺的遮阳棚。
"往弄堂里跑！"
沈砚冰看见日军卡车冲进霞飞路，车斗里的士兵正在架设机枪。他摸出藏在鞋跟的自制炸药，扔向卡车轮胎。
爆炸声中，许如瑾拉着他钻进狭窄的弄堂，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却稳稳当当——鞋跟里灌了紫金山矿石粉末，能增加摩擦力。
"山本在前面！"
许如瑾突然停下，指着弄堂口。沈砚冰看见山本一郎站在樱花树下，军刀拄地，刀刃反射的光正好照在他们脸上。
"把密码本交出来！"山本的声音带着笑意，身后的亲卫队员举起了枪。沈砚冰知道这是圈套，故意从怀里掏出个牛皮本挥舞，却在转身时塞进许如瑾手里。
"分头走！"
沈砚冰大吼，朝另一条弄堂跑去。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碎石，他听见许如瑾的脚步声消失在拐角。
跑到尽头时，发现是个死胡同，墙上却有个通风口——这是老魏预先标记的逃生通道。他爬进通风管，听见山本在下面怒吼："追！活要见人！"
安全据点的地下室里，许如瑾正在拆解牛皮本。
"果然是假的，"她翻开内页，里面用隐形墨水画着樱花组的酷刑工具，"但最后一页有这个。"
她指着封底的夹层，里面掉出个金属牌，刻着"菊水计划备用密码：5281"。
老魏立刻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紫金山地图突然亮起，发射井的坐标旁跳出"5281"的数字。
"这是自爆装置的解除码！"
老魏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发亮。
"山本故意让我们拿到，想引我们去紫金山送死。"
沈砚冰看着金属牌上的樱花纹，想起霞飞路上纷飞的花瓣，突然觉得那不是春天的预兆，而是死神撒下的请柬。
"他知道我们会将计就计。"
许如瑾递来杯热可可，杯口飘着紫金山矿石磨的粉末。
"刚才逃跑时，我看见山本的车停在码头，轮胎上沾着紫金山的红土。"
沈砚冰接过杯子，触到杯壁上刻的字——"向光而行"，是老周的笔迹。
地下室的座钟敲响凌晨三点，老魏突然拍案而起："樱花陷阱的真正目的是调虎离山！山本要趁我们去紫金山，偷袭延安联络点！"
沈砚冰猛地抬头，想起咖啡馆侍者菜单上的摩斯密码，原来"后门有卡车"其实是"调虎离山"的暗语。
"通知所有联络点转移！"
沈砚冰抓起外套，许如瑾己经将金属牌塞进他口袋。
"我去紫金山，你留在这里指挥。"
许如瑾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件新做的风衣，内衬用紫金山矿石织成八卦图："老魏说这能挡辐射，一起去。"
两人走出地下室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霞飞路的樱花还在落，只是昨夜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
沈砚冰想起少佐怀表里的微型炸弹，想起山本军刀反射的寒光，突然明白这场樱花陷阱不过是序幕，真正的决战，在紫金山等着他们。
许如瑾的手指勾住他的袖口，轻声说："老周以前总说，樱花再美，也遮不住底下的血。"
沈砚冰点头，感觉口袋里的金属牌发烫，上面的"5281"像是烧红的烙铁。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车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走进晨光里，身后的樱花还在纷飞，像是为他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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