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顶的琉璃瓦在血色月光下碎成齑粉时,璇玑正攥着晏明昭的手腕,指尖几乎嵌进他甲胄缝隙里。玄鸟卫的呼喝声从宫墙下潮水般涌来,混着万魂劫里怨魂尖啸,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耳膜。但她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被后颈那道伤疤攫住——不是寻常金血灼烧的刺痛,而是一种更诡异的、仿佛皮肤下有活物在撕扯的锐痛。
“别动。”晏明昭的声音带着玄甲摩擦的冷硬,他反手扣住她肩膀,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半寸。龙阙前的金罩正被劫影撞得嗡嗡作响,裂痕蛛网般蔓延,每一道缝隙里都渗出黑气,那是大司命遁走时留下的咒力。璇玑盯着晏明昭后颈那截未被甲胄覆盖的皮肤,突然发现他衣领边缘渗出的金血,颜色比往日深了些,像凝固的铁锈。
“你的伤……”她的话音未落,后颈的痛感骤然加剧,像是有银丝从伤疤里钻出来,沿着脊椎往下爬。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还有某种坚硬的、正在龟裂的纹路——和晏明昭掌心那道琉璃碎般的双生纹路,形状竟有几分相似。
“是锁命丝的余怨。”晏明昭的指尖突然按上她后颈,金血透过指尖渗进伤疤,刺痛感短暂平息了一瞬。他的目光扫过金罩上的裂痕,又落回璇玑后颈,眉头拧得更紧,“大司命用黑烟遁转移了劫影的咒力,这些东西现在全缠在我们身上。”
宫墙下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禁卫十三营的纹章在盾阵上亮起金光,却被一道血色洪流冲得七零八落。璇玑看见晏明昭腰间的斩月刀突然鸣响,刀身血纹暴涨,映得他侧脸的伤疤都在发烫。那道伤疤是三年前箭伤留下的旧痕,此刻却和她后颈的痛感隐隐呼应,像两根被命运拴在一起的引线。
“你后颈的伤……”璇玑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想起皇家秘阁残卷里的记载,“补天之器悖论”那一页提到过,无命格者的伤疤会成为天道漏洞的“补丁”,但如果双生纹路同时被咒力侵蚀……
“别想太多。”晏明昭突然将她按在龙椅后方,凤纹雕刻的椅背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他甲胄上的玄鸟图腾正在发烫,像被投入烈火的烙铁,“大司命的黑烟遁埋了伏笔,这些锁命丝的源头在归墟,而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璇玑后颈的撕裂感突然爆发。她猛地弓起身子,听见皮肤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眼前的晏明昭身影开始模糊,他后颈的皮肤下,竟有银丝般的光纹在疯狂游走,和她后颈的痛感形成了诡异的共振。
“是双生纹路……”璇玑咬着牙抬头,看见晏明昭掌心的琉璃碎纹路正在发光,那些裂纹里渗出的金血,竟在空中凝成了半枚青铜令牌的形状,“天道棋局的棋子,我们是不是……”
“棋子也能掀棋盘。”晏明昭的指尖按上她后颈的伤疤,金血与她的灵力骤然交汇。太极殿地砖缝里突然窜出无数银丝,在他们脚下织成一张光网,而龙椅凤纹的共鸣越来越强,竟将万魂劫的怨啸声压了下去。璇玑看见晏明昭后颈的伤疤在金血中裂开,露出底下一枚若隐若现的玄鸟图腾,和她后颈那道正在发烫的纹路,恰好拼成一个完整的圆。
血色玉简裂命盘的碎片还散落在龙阙角落,那些裂痕里渗出的黑气,此刻正被他们身上的双生纹路吸扯。璇玑突然想起星轨碎光里的预言——无命格者的伤疤是天道的缺口,也是补天之器的钥匙。而当锁命丝的怨魂缠上双生纹路时,那道撕裂感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某种……觉醒。
“看上面。”晏明昭突然抬手指向太极殿顶。琉璃陨落后的穹顶外,七宿星轨正在逆走,文曲武曲两颗煞星凝成血色光点,恰好照在他们后颈的伤疤上。璇玑感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有什么东西正从伤疤里挣脱出来,带着归墟深处的寒意,却又被晏明昭的金血牢牢锁住。
“这不是劫。”晏明昭的声音在星象逆走的嗡鸣中变得低沉,他掌心的琉璃碎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大司命想让我们被锁命丝困死,但他忘了……无命格者的漏洞,本就是天道算不到的变数。”
后颈的撕裂感渐渐变成一种灼热的麻痒,璇玑摸向自己的后颈,指尖触到一片光滑的皮肤——那道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冰凉的、正在发烫的玄鸟图腾,和晏明昭后颈的纹路一模一样。而远处的万魂劫影,在他们身上的图腾亮起时,竟发出了恐惧的尖啸,撞向金罩的力量瞬间弱了下去。
宫墙下的禁卫们仰望着穹顶下的光纹,甲胄如潮的阵列中响起低低的惊叹。璇玑看见晏明昭转身时,后颈的图腾在月光下流转着金红双色,像极了玄鸟血祭时斩月刀鸣响的刹那。而她自己后颈的皮肤下,似乎还有银丝在轻轻颤动,那不是锁命丝的怨魂,而是某种……新生的纹路。
“天道棋局初落子。”晏明昭捡起地上半块青铜令牌残片,碎片上的纹路与他们后颈的图腾隐隐呼应,“现在,该我们走下一步了。”
血色洪流还在冲击帝阙,但璇玑后颈那道消失的伤疤留下的余温,却让她莫名感到一阵安定。她知道,那道撕裂感不是结束,而是双生纹路作为“补天之器”真正启动的开始——就像民心为盾能惊天道,无命格者的伤疤,也终将成为逆转星象的关键。而大司命黑烟遁走时留下的伏笔,或许从一开始,就指向了这个诡异的共生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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