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梆子声透过雕花窗棂时，萧烬渊猛地从榻上坐起。
案头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映着他手中攥得发皱的肖像画。
“她没死……”他喃喃开口，喉间涌上昨夜梦境里的槐花香，“她说在药谷村等我……”这己是第七夜梦见苏若蘅站在槐树下，裙摆上还沾着乱葬岗的泥，却笑着说“阿渊，我没死”。
寝殿角落的铜鹤香炉发出轻响，暗影里旋即跪出个玄衣人。
萧烬渊将画卷往枕下塞：“去民间张贴画像，按这画像寻人。”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将一卷新摹的素绢掷在暗卫面前。
“殿下！”暗卫叩首，“三个月前卑职们寻遍青楼，都说姑娘己经自戕了……”
“那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萧烬渊掀翻矮几，汤药的药碗砸在金砖上迸出褐色水花，“定要找到她！”
玄衣暗卫忽然抬头望着龙纹藻井：“殿下可曾想过，若圣上知晓您苦寻的，是个曾被发卖青楼的女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大皇子早己命人盯着东宫，若让他拿到‘储君为妓子荒废朝政’的证据……”
“卑职并非阻拦殿下，”暗卫叩首至地，额头蹭到洒在地上的药渣，“只是如今太子之位未稳，西北战事又起，若因寻一人而落人口实……”
萧烬渊踉跄着退到窗边，望着太液池冰面下隐约的锦鲤，几个月前他在乱葬岗醒来时，袖中还攥着她留在药谷村的他的玉佩，如今却要在储君的身份与寻人的执念间权衡。
“如不能明目张胆的查，便偷偷查。”他终于开口，弯腰捡起暗卫面前的素绢时，指腹擦过画中女子的唇角，那里曾有让他心安的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医院的铜香炉里正煨着柏子香，苏若蘅踮脚将刚晒干的五味子收进朱漆药柜，樟木抽屉拉开时发出“咔嗒”轻响，自上月被皇帝荐入太医院当值，她便总在辰时头一个到药房，看小太监们将熬好的参汤按玉牌分送到各宫，闻着黄连与当归混着晨光的气味，倒比在刘知府后院担惊受怕的日子要踏实百倍。
指尖拂过药匣，她想起昨日掌院太医夸她辨识马钱子毒性时眼神清亮，嘴角便忍不住弯起来——原来不用攥着发簪抵在墙角威胁的日子，连空气里的药香都带着甜味。
唯一让她忧心的是，每日奉旨到东宫替萧烬渊安神。
苏若蘅正用银针替萧烬渊捻转风池穴，纱帐外的宫灯将两人影子投在素白屏风上，他眉心因常年忧思刻下的川字纹，在银针刺入百会穴时终于缓缓舒展。
她屏住呼吸听着他逐渐匀长的呼吸声混着更漏滴答，竟比往常多留了半盏茶时分。
沉睡的人忽然喉间溢出低喃，那声“阿蘅”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却让她捏着药棉的手猛地一颤。
更令她难受的是，一滴泪竟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进鬓角，苏若蘅怔怔望着那滴泪晕开的湿痕，想起这月来他总在她施针时问起民间草药，想起他见她被宫娥撞洒药碗时不动声色递来的帕子，想起方才进殿时他揉着太阳穴说“今日又梦见药谷村”。
可此刻这声梦呓，却像把钝刀割开她极力维持的平静——原来那些隔着君臣之礼的相视，那些太医署到东宫的往返路，早己在她不察时织成了网。
她轻轻抽出他发间沾染药气的银簪，替他掖好被角时触到他微凉的耳垂。
窗外夜枭啼过第三声，苏若蘅将银针收入牛皮针囊，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三十日，就当从未与他相遇，就当没听过这声碎在梦里的“阿蘅”。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江山为聘：孤的医妃谁敢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R2Y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