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
昏暗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摇曳的孤灯，萧烬珩斜倚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指间把玩着一枚冰冷的玉扳指，脸上是连日挫败后残留的阴郁和戾气。
江南的惨败，日夜扎在他心头。
他精心策划的投毒、煽动民变，非但没能置萧烬渊于死地，反而成了对方力挽狂澜、收拢民心的踏脚石，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心腹幕僚垂手肃立，屏息凝神地将那份抄录的奏报内容低声复述。
当听到“太子萧烬渊于金銮殿上，自请废储后，再复储位，于江南水患中立下不世之功，然…拒受一切封赏，言称‘别无他求’”时，萧烬珩把玩扳指的动作猛地一顿。
“别无他求？” 他狭长的眼眸眯起，“他萧烬渊，清高到连泼天的功劳和封赏都不要了？”
幕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据御前传出的消息…陛下有意厚赐，金银田庄，加封食邑，甚至…甚至暗示可为那苏氏讨个诰命虚衔…然太子殿下…坚辞不受，只言…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 萧烬珩重复着这西个字。
“哈哈哈…好一个‘别无他求’！萧烬渊！我的好弟弟！你骗得了父皇，骗得了满朝文武，却骗不了我！”
他猛地将手中的玉扳指狠狠攥紧，眼中燃烧着嫉恨和一种近乎狂喜的疯狂：“你不是‘别无他求’！你是所求不得！你所求的，从头到尾，只有一样——那个卑贱医女苏若蘅的太子妃之位！”
幕僚愕然抬头。
萧烬珩的笑容越发狰狞，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储位都敢不要！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父皇的雷霆震怒，祖宗规矩，天下人的非议…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那个女人的一根头发丝！”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先前那点因江南失败而盘踞心头的杀意——除掉苏若蘅以彻底激怒、摧毁萧烬渊的念头——如同被浇灭的炭火，瞬间冷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歹毒、也更加…令他兴奋的明悟。
除掉她？太便宜萧烬渊了！也太浪费了！
一个能让他那骄傲到骨子里的弟弟，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权柄，放弃足以光耀门楣的滔天功劳，甚至不惜顶撞君父、自绝于朝堂的…致命软肋。
这简首是天赐的武器，是悬在萧烬渊头顶最锋利的铡刀！
“呵呵呵…” 萧烬珩的笑声冰冷而粘腻，“留着她…让她活着…好好地活着…留在东宫…”
“只要苏若蘅活着，只要她还在萧烬渊的心尖上…他就永远有弱点！永远有顾忌！永远…可以被拿捏！什么储君之位？什么帝王尊严？只要捏住了苏若蘅，我就能让他萧烬渊…对一切妥协！让步！哪怕是…让他亲手将这太子之位，送到我面前！他也只能…乖乖照做！”
巨大的狂喜和一种掌控全局的扭曲，他仿佛己经看到，萧烬渊那永远冷静自持的脸上，因苏若蘅而出现的痛苦、挣扎、屈辱，最终化为彻底的绝望和臣服。
“凌迟…” 萧烬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是嗜血的兴奋和残忍的期待，“对…就是要凌迟！用那个女人的存在，一点点地、慢慢地、将他萧烬渊的骄傲、尊严、意志…一寸寸地割碎，碾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一步…” 萧烬珩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要让他亲眼看着…看着他视若珍宝、愿以江山相换的女人…是如何…在绝望中挣扎，在屈辱中哀鸣…”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幅画面：萧烬渊被制住，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若蘅落入他精心编织的罗网，承受着他为她准备的、超越身体痛苦的极致羞辱…
“看着他最爱的女人，是如何被我…亲手…一点点地…折磨…”
萧烬珩的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如同九幽寒潭般的阴冷和疯狂。
“萧烬渊，你的死局…才刚刚开始。”
“而苏若蘅…就是开启这局死棋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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