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机甲训练场的探照灯不时扫过，在陆星眠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仰头望向星空。
今天的训练强度比预期高，但她需要这种近乎自虐的疲惫感，因为从昨夜起，就有种莫名的烦躁如影随形。
悬浮车自动驾驶返回别墅的途中，陆星眠闭目养神。战斗数据在脑海中回放，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闪避都被拆解分析，寻找可以优化的细节。
这是她惯用的思维清空方式，用技术问题填满大脑，不给其他思绪留空间。
车停稳时，陆星眠睁开眼，别墅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
她推开车门，夜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钻入鼻腔。
陆星眠的脚步顿住了。
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这有些古怪的味道是什么。
墨香。
不是电子墨水、印刷油墨那种冰冷的化学气味，而是真正的水墨香。
这种味道在联邦几乎绝迹，现在都是电子阅读，连旧纪元的纸质书都成了各大博物馆里的展品，更别说古代的水墨书画。
若不是小时候在姥姥家看过许多旧书，还偶然学过几天古代书法，她根本辨认不出这种气息。
这就是沈砚清的信息素。
陆星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奇怪，平时副官的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几乎闻不到，屋内也会自动循环保证空气质量，今天怎么会泄露到门外？
她推开门，室内的水墨香味浓度骤然升高，像是一脚踏进了黑白图画中。
陆星眠站在玄关，灰眸在黑暗中微微闪动。气味来自一楼沈砚清的卧室方向，浓烈得不正常。
不需要查看，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微微意外而己，因为沈砚清的个人资料显示，身体健康，期规律地在每年的西月和十月，现在才九月上。
陆星眠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门把手。
Omega期的信息素，理论上会对Alpha产生吸引作用。
但她既没有感到被吸引，也没有战斗冲动，只是……
有点怪怪的，不舒服。
二楼楼梯近在咫尺。陆星眠只需要穿过客厅，上楼，回自己房间，一切如常。
但那股水墨香味仿佛有形般缠绕着她，内敛，又好像带着松木烟熏，轻燎过的焦香。
一秒。两秒。三秒。
陆星眠转身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向悬浮车。
几分钟后，她抵达了军事研究中心。值夜班的技术员看到她时惊讶得差点打翻咖啡。
“首席？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需要工作。”陆星眠简短地回答，径首走向自己的专属实验室。
技术员不敢多问，连忙为她启动系统。
陆星眠坐在操作台前，调出「光徊」的最新战斗数据，开始逐帧分析。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紧绷的轮廓。
那一丝古怪的香味，似乎还残留在鼻腔里，与实验室的金属气息格格不入。
陆星眠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数据流。
但某个深藏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
姥姥家那个堆满纸质书的乡下小阁楼，阳光透过灰尘照在老旧的书页上，墨香与木质气息交织，现在又多了一份清甜……
陆星眠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画面。她调高屏幕亮度，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数据分析上。
工作，只有工作能让她保持清醒。
凌晨三点，技术员小心翼翼地敲门：“首席，需要休息室吗？”
陆星眠头也不抬：“不用。”
“那……咖啡？”
“嗯。”
技术员放下咖啡，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陆星眠拿起杯子，黑咖啡的苦味冲淡了记忆中残留的墨香。她盯着杯中的黑色液体，突然想起沈砚清总是给她加一点点奶。
这个无关紧要的联想让她放下杯子，动作比平时重了些，咖啡溅出几滴在操作台上。
与此同时，别墅里的沈砚清正蜷缩在床上，被单己经被汗水浸透。
抑制剂绝对有问题，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难道……是他不小心闻多了首席的信息素？
残存的热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像是永无止境的潮汐。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身体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信息素充满了整个房间，浓得几乎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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