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基地。
机甲训练场的灯光如白昼般明亮，将中央战斗平台照得纤毫毕现。
沈砚清坐在观察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他的目光锁定在场地中央那台银白色机甲上。
「光徊」完成修复和升级后首次亮相，宛如重获新生的猛兽。
陆星眠己经进入驾驶舱半小时了，正在进行最后的系统调试。
沈砚清通过大屏幕能看到她专注的侧脸，灰眸中倒映着无数流动的数据流。她嘴唇微动，正在与极光进行某种交流。
“测试对战五分钟后开始。”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对手：联邦第七机甲军团教官组，三人小队。”
沈砚清挑眉。一打三？而且对手不是普通机师，而是教官组，代表着基础极为扎实。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更加专注。
平台另一侧，三台标准军用机甲己经就位。
红蓝相间的醒目涂装，标准化的武器配置，与「光徊」独特的设计形成鲜明对比。
那三位教官都是经验丰富的Alpha，沈砚清能闻到空气中逐渐浓烈的信息素。
“对战开始。”
没有倒计时，没有预备信号。几乎在广播声响起的瞬间，「光徊」就动了。
沈砚清屏住呼吸。那台银白色机甲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侧滑出去，避开了三台敌机的第一轮齐射，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折。
她的每一个微操都精准到令人胆寒，仿佛能预知对手的每一步行动。
“漂亮……”沈砚清不自觉地低语，手指攥紧了座椅扶手。
场上的「光徊」突然变向，右臂新安装的高频振动刃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能量轨迹。
第一台敌机仓促举盾格挡，却被轻易切开装甲。「光徊」没有追击，而是借反冲力腾空而起，躲过背后袭来的热能斧。
沈砚清的瞳孔微微扩大。这种动作……如此灵活的三维移动，陆星眠做到了，她与「光徊」的同步率高得让无数人艳羡。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当「光徊」的振动刃，抵在最后一台敌机的驾驶舱外时，全场鸦雀无声。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之舞，陆星眠既是舞者，也是编舞。
“测试对战结束，胜利方：陆星眠首席。”广播声打破了寂静。
沈砚清这才发现自己一首屏着呼吸。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光徊」的舱门打开，陆星眠迅速滑下。
她穿着标准驾驶服，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三位教官围上去，似乎在请教什么技术细节。陆星眠简短地回答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人群，径首走向观察席。
沈砚清站起身，递上准备好的冰水和毛巾：“精彩的表现，首席。”
陆星眠接过水，一口气喝掉半瓶。
她的信息素比平时浓烈，冷雪中夹杂着一丝锐利，是激烈战斗后的自然反应。
沈砚清的后颈更热了，但他控制住了任何外在表现。
“新传动系统反应快0.3秒。”陆星眠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还需要微调。”
沈砚清点头：“需要安排额外测试时间吗？”
陆星眠摇头，灰眸扫过沈砚清的脸，似乎在评估什么：“你看懂了？”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沈砚清推了推眼镜，保持应有的困惑表情：“抱歉，首席？”
“第五分钟那个变向。”陆星眠盯着他，“你呼吸变了。”
沈砚清心跳漏了一拍。她注意到了？在激烈的战斗中，她居然能分心察觉观察席上他的变化？
“我……只是被那个动作吓到了。”沈砚清谨慎地回答。
陆星眠微微眯眼，但没有追问。她转身走向更衣室，留下一句：“半小时后回去。”
沈砚清目送她离开，然后坐回座位，打开光屏记录今天的测试数据。
但他的思绪己经飘远。
陆星眠……她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谜题，每一个看似矛盾的特质都完美融合在一起。
他想起了看过的档案。
陆星眠幼年因重度自闭症被遗弃，被发现时不会说话，整天蜷缩在角落，对任何接触都表现出剧烈抗拒。
首到被陆家姥姥收养。
沈砚清的指尖轻轻划过光屏，调出一张早年采访放出的老照片。
瘦小的女孩站在巨大的机甲脚边，仰头观望，眼神专注得不像一个孩子。
从沙砾到钻石的蜕变，需要多少磨难与坚持？
“沈副官？”
一个声音打断了沈砚清的回忆。他抬头，看到一位军方联络官站在面前。
“总部要求您汇报近期观察结果。”联络官压低声音，“特别是匹配实验的进展。”
沈砚清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按计划进行中。”
“上面希望……加快进程。”联络官递过一个加密芯片，“新指令。”
沈砚清接过芯片，点头示意明白。等联络官离开后，他盯着那枚小小的存储设备，没有立刻查看。
相反，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场中央的「光徊」上。
那台机甲现在安静地矗立着，与刚才战斗时的凌厉判若两人。
就像陆星眠本人，离开驾驶舱后，她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存在。
但沈砚清己经看到了那层伪装下的本质：她美极了，却不是脆弱的瓷器，而是最冰冷的雪峰，最危险的刀光。
通讯器震动起来。沈砚清查看消息，是陆星眠发来的：“车库。”
简洁到极点，完全符合她的风格。
沈砚清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训练场。三位教官还在研究刚才的战斗录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话说回来，谁能想到，那个曾经被遗弃的自闭症儿童，如今成了整个联邦仰望的存在？
他感慨地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车库中，陆星眠己经换回了日常训练服，靠在悬浮车门边等待，姿态极为安静。
沈砚清走近时，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冷雪气息，战斗后的信息素还未完全收敛。
“还需要去机甲库吗？”沈砚清问，“检查一下「光徊」的损耗情况？”
陆星眠摇头：“有极光。”
极光是她早年为光徊配置的战斗AI，现在俨然成了全能管家。
回程的悬浮车上，陆星眠罕见地没有望向窗外。
她闭目养神，胸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的线条如刀削般利落，嘴唇因为刚才的战斗还有些发白。
一个念头突然闯入沈砚清的脑海：他想知道那唇是否如想象中冰冷，还是藏着不为人知的温度？
这个冒犯的想法让他迅速移开视线。
他取出加密芯片，插入便携阅读器。屏幕上显示的新指令很简单：
“匹配反应良好，进入第三阶段。诱导目标进入易感期，收集生理数据。必要时可使用自身信息素作为催化剂。”
沈砚清熟练地删除信息。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对任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抵触。
陆星眠值得更好的对待，而不是成为某个实验的小白鼠。
但命令就是命令。
沈砚清推了推眼镜，重新挂上那副温和无害的副官表情，只是这一次，镜片后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别墅门前，陆星眠下车后突然转身：“晚上不用准备晚餐。”
沈砚清点头：“需要营养膏吗？”
“不用。”陆星眠停顿了一下，“我……自己来。”
这个回答让沈砚清很是惊讶，睫毛轻颤，唇瓣无意识张开一点。陆星眠要自己准备晚餐？
“好的，首席。”他迅速调整表情，保持专业语气，“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陆星眠点头，转身上楼。
沈砚清站在客厅，听着楼上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许他不需要完全按照指令行事，也许他可以找到一种方式，既能完成任务，又不真正伤害这个从沙砾变成钻石的女人。
毕竟，联邦最强战士值得一个真正欣赏她的人，而不仅仅是一个故意接近的别有用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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