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的秋意渐浓，金汁河畔的枫叶染上了一层血色。贾瑄站在新落成的镇南大将军府箭楼上，望着工匠们正在组装的战船龙骨。三十丈长的巨木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一条蛰伏的蛟龙。
"侯爷，周山将军的密信到了。"贾节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来，递过一枚蜡丸。
贾瑄捏碎蜡丸，薄如蝉翼的绢纸上只有寥寥数语："楚王以勤王之名起兵，欲调江南大营，末将以无旨拒之。"
"周山倒是机灵。"贾瑄指尖一搓，绢纸化作碎片随风飘散，"楚王带了多少兵马？"
"探马来报，号称十万，实有三万精锐，己过芜湖。"贾节压低声音，"还有，京城传来消息，晋王突然以陛下名义召吴起回京，水溶叛军主动退守潼关..."
贾瑄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起了河滩上的白鹭："好一个晋王，竟与水溶暗通款曲。"他转身指向正在建造的战船，"加快进度，再征调五百工匠，本侯要在一个月内看到十艘战船下水。"
贾节欲言又止："侯爷，如今局势不明，我们大造战船是否..."
"未雨绸缪罢了。"贾瑄眯眼望向东北方向，"无论是朝廷顺江而上，还是我们顺江而下，这滇池战船...都是关键。"
正说着，亲兵来报："大将军，有密使到了，说是晋王府的人。"
贾瑄与贾节交换了一个眼神："带他去花厅等着，本侯更衣便去。"
花厅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焦躁地踱步。见贾瑄进来，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大将军，我家王爷..."
贾瑄抬手制止，示意贾节检查西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拆开那封盖着晋王私印的信件。信中，晋王以"监国"名义，许贾瑄"总制西南五省兵权"，条件是率锐士营北上平叛。
"王爷好意，本侯心领了。"贾瑄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吞噬绢纸，"只是滇西叛乱未平，实在分身乏术。还请使者转告王爷，本侯必当严守西南，不负所托。"
使者急了："大将军！楚王逆贼己过安庆，若让他攻入京城..."
"使者放心。"贾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侯虽不能亲往，但己命两万锐士营精锐北上。算算日子...应该快到襄阳了。"
送走使者后，贾节疑惑道："侯爷真派兵北上了？"
"派了。"贾瑄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最慢的步兵，走最绕远的山路。等他们到京城，怕是连庆功宴都赶不上热乎的。"
十日后，局势越发混乱。探马接连传回消息：吴起率五万京营精锐回京"护驾"，却在黄河渡口遭遇袭击，折损大半；楚王水师在鄱阳湖大败朝廷兵马；吴王突然在太原起兵，打出"诛奸佞，清君侧"的旗号，并招安水溶，向京城进兵。
"侯爷，最新战报。"贾节匆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如今三方势力在京城周边对峙——晋王控制京城，楚王驻扎通州，吴王屯兵昌平。"
贾瑄正在试射新制的弩箭，闻言箭尖微微一偏，钉在了靶心外沿："有意思。三足鼎立，倒让我想起东汉末年..."
"我们要不要..."
"继续造我们的船。"贾瑄放下弩机，"另外，给江南大营传令，让周山加强江防。记住，无论楚王还是晋王的人来调兵，一律以'无旨不敢擅动'推脱。"
雨季来临前，昆明城南的船坞终于完工了十艘艨艟巨舰。贾瑄站在船头，看着滇池水拍打船身，突然问道："京城有消息了吗？"
"正要禀报。"贾节递上一封密信，"诸王仍在对峙，但五日前深夜，皇宫动静不小，具体消息未知。"
贾瑄挑眉："新帝呢？"
"依旧称病不出。新帝居所附近由晋王心腹把守，探听不到新帝的消息！"贾节压低声音。
贾瑄突然大笑，笑声惊起了船舷边的鱼群："好！好一出群雄逐鹿！"他转身对船匠下令，"再建二十艘快船，要能逆流而上的那种。"
当夜，贾瑄独自在书房查看海图。
"报——"亲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将军，江南急报！楚王水师突袭安庆，周山将军请示是否拦截！"
贾瑄沉思片刻："传令周山，严守江防，但不必主动出击。若楚王水师过境...可以适当'疏于防范'。"
亲兵刚走，贾节又匆匆进来："侯爷，刚收到飞鸽传书，说吴王派人去了草原..."
贾瑄手中的朱笔在舆图上点出一滴猩红："看来我们这位六皇子，是要引狼入室啊。"他抬头看向贾节，"给缅甸的密使加派一倍人手，我要的硝石，一斤都不能少。"
正说着，又有亲兵来报："吴王密使到府！"
贾瑄整了整衣冠，冷笑道："请进来。本侯倒要看看，这位六皇子能开出什么价码。"
来使呈上锦盒，内盛一枚蟠龙玉佩："我家王爷愿以裂土封王相酬，只求侯爷按兵不动。"
贾瑄把玩着玉佩，突然轻笑："回去告诉吴王..."他指尖一弹，玉佩应声而碎，"本侯的价码，他给不起。"
贾瑄将碎裂的玉佩掷于地上，冷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勾结异族引狼入室，此乃自取灭亡之道。即便一时得势，也必被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
使者脸色大变，颤声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我家王爷不过借兵平叛..."
"住口！"贾瑄厉声打断，"草原铁骑若入中原，岂会轻易退去？当年五胡乱华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他大步走到窗前，指着北方："告诉吴王，若他执意如此，本侯不介意先平了太原，再北上拒敌！送客！"
使者仓皇退下后，贾节低声道："侯爷，吴王此举确实..."
"愚蠢至极！"贾瑄眼中寒光闪烁，"传令全军备战。吴王以为他联系草原你能实力大增，愚蠢，他这样只会逼得晋王和楚王联手！等他们动手之后，全军立即从海路向京城进发，另外传令周山，江南大营不要动，给我稳住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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