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的指尖划过信用卡背面时，指甲突然在磨砂质感的卡面上刮出一道白痕。她从沈砚之遗落的公文包里翻出这张黑卡，原以为是自己副卡，却在签名栏看到三种截然不同的笔迹——如同三张面具，在午后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这是……”苏凝凑上前，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抖的阴影。签名栏上端是娟秀的“砚之”，尾勾处带着苏凝特有的上挑弧度；中间是苍劲的“沈砚之”，运笔间模仿的是林疏月父亲的签名体；最下端是圆润的“阿砚?”，心形符号里还嵌着唐小棠首播时常用的星星贴纸碎屑。
唐小棠突然尖叫着夺过信用卡，指尖戳着那串心形符号：“这是我教他写的！他说‘要像我的首播弹幕一样甜’！”她想起沈砚之曾拿着这张卡给她买“限量潮牌”，付款时特意把签名面转向她，撒娇说“这是我们的专属密码”，现在想来，那潮牌标签下露出的批发市场二维码，和这签名一样，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模仿我的笔迹。”苏凝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指尖点在“砚之”二字上，“我给病人写病历都不用这种连笔。”她想起沈砚之送她的“定制围巾”，包装里塞着模仿她笔迹写的情书，现在才明白，那些“学医太忙没时间手写”的借口，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同时给六个女人写“专属情话”的真相。
林疏月突然蹲下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中间那版“沈砚之”像根毒刺，扎进她记忆深处——父亲去世后，沈砚之第一次用这签名在她公司文件上“代签”，说“叔叔的笔迹我最熟，帮你分担压力”。她曾为此感动到落泪，觉得他比亲生父亲更懂她的脆弱，却不知那是他从父亲遗物签名里临摹的凶器，只为撬动林氏集团的财务漏洞。
“他连签名都要演。”林疏月的声音带着血沫，从喉咙里挤出来，“对我演‘父女情深’，对苏凝演‘灵魂伴侣’，对小棠演‘年下纯爱’……”她猛地抬头，视线撞进苏凝含泪的眼，“我们不是他的女友，是他的角色扮演游戏NPC。”
沈砚之突然从门外冲进来，领带歪斜，额角带着淤青——那是上午被唐小棠粉丝围堵时留下的。他看到信用卡的瞬间瞳孔骤缩，扑上来想抢，却被苏凝一脚踹在膝盖上。“不是这样的！”他跪在地上，抓住林疏月的裤脚，“月月，我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才模仿叔叔的签名……”
“怕我自卑？”唐小棠冷笑，点开手机录音。沈砚之在首播间后台骂粉丝的声音炸响：“那群脑残刷点礼物就以为我爱她们，跟林疏月那傻女人一样，给点甜头就上钩。”录音里还混着洗牌声，背景是赌场特有的电子音乐——那是他用唐小棠的首播打赏在赌桌上叫嚣的夜晚。
苏凝捡起信用卡，用消毒棉片反复擦拭签名栏，仿佛在处理感染的伤口。“你模仿我的笔迹骗走18万‘学费’，”她每说一个字，就用棉片用力擦一下，“模仿月月父亲的笔迹抵押她的别墅，模仿小棠的笔迹套取首播收益……”棉片被血染红，那是她指甲掐进掌心的血，“沈砚之，你算过没有，这三重签名背后，是我们三个人的人生？”
林疏月突然想起第一卷里那枚珍珠项链，内侧刻着“SN”的假货。此刻这张信用卡像枚放大的珍珠，每道签名都是一道裂痕，折射出沈砚之批量生产的“爱”。她曾以为他是填补父爱的缺口，却不知那缺口被他当成了狩猎的靶心。
“他连道歉都在演。”林疏月蹲下身，捏住沈砚之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刚才冲进来时，先看的是信用卡不是我，对吗？”她想起沈砚之冒雨捡怀表的伪糖回忆，那时他也是这样先确认怀表完好，再“关心”她有没有淋湿。
唐小棠突然把信用卡塞进沈砚之嘴里：“尝尝？这是你用我们的钱堆出来的人生味道。”卡面刮过他的牙齿，带出一丝血腥味。她想起沈砚之教她“首播卖惨”的话术，那些“童年缺爱”的剧本，原来都是他从陈薇剧本里抄来的，连哭腔的节奏都标着“此处停顿三秒”。
苏凝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你用这张卡给赌场转账800万，备注‘六个钱包计划’。”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墓碑上的刻字，“现在该算算，你欠我们的信任，该用多少眼泪来还。”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和三年前沈砚之捡怀表的夜一样。林疏月看着雨幕，想起父亲临终前说“别信轻易模仿你伤痛的人”，那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沈砚之模仿的不是伤痛，是她的弱点代码，每段“伪糖”都是精准的钓鱼程序。
“这张卡，”林疏月从沈砚之嘴里抽出信用卡，用纸巾包好，“会作为证据，出现在我们的律师函里。”她的指尖掠过三种签名，像抚摸三道结痂的伤口，“你不是喜欢角色扮演吗？法庭上，你可以演‘诈骗罪被告’，这个角色，没人给你写台词。”
沈砚之突然在地，雨水从窗户缝渗进来，打湿他的西装。那套西装是林疏月送的，袖口还留着她缝补的针脚——那时他说“不小心刮破，只有月月的手艺能补”，现在看来，连破损都是设计好的剧本。
唐小棠把录音循环播放，沈砚之骂粉丝的声音在客厅回荡。苏凝拿出Excel表格，将信用卡流水投影在墙上，红色箭头从三个签名指向赌场账户，像三道血色的审判。林疏月走到窗边，珍珠庄园的方向隐在雨雾中，那里曾是伪糖的温床，现在成了清算的起点。
“三重人生，”苏凝关掉录音，声音穿透雨声，“现在，该归零了。”
信用卡被放进证物袋的声音清晰可闻，如同给沈砚之的多重人生落下封条。林疏月看着袋中扭曲的签名，突然想起第一卷暗格里的《猎心笔记》，那时她以为笔记是背叛的证据，现在才知道，真正的证据，是他们从谎言里觉醒的每一步。
暴雨敲打着玻璃，像在为这场三重人生的崩塌伴奏。而在破碎的签名背后，三个女人的影子在雨幕中逐渐清晰——她们不再是被签名定义的角色，而是手握证据的猎手，等待着下一场围猎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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