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15日 18:23 楚氏集团总部大楼32层
打印机吐出的最后一张纸带着焦糊味。
16岁的楚宁蹲在父亲办公室角落，指尖擦过纸上那片褐色的污渍。咖啡渍在「其他应收款—楚怀仁」的金额栏晕开，墨迹被液体浸泡后拖出一条细长的尾巴，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宁宁，把这份报表送到——」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头时，看见楚明远的喉结在灰西装领带上滚动了一下。落地窗外，金融区的霓虹刚刚亮起，红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割出一道血线。
「财务部的人呢？」楚宁把账本塞进书包，纸张边缘沾着她刚才啃菠萝包留下的油渍。
「都去参加你叔父的上市庆功宴了。」父亲解开袖扣，露出内侧刻着「1984」的磨损痕迹——那是楚氏集团注册成立的年份。
打印机突然发出卡纸的警报声。楚宁弯腰去扯卡住的纸张时，看见废纸篓里躺着半张被撕碎的审计报告。
「致全体股东：经核查，楚明远涉嫌通过虚假交易挪用资金人民币......」
后面的字被咖啡浸透了。
---
18:37 电梯间
楚宁按下下行键时，闻到一股熟悉的苦橙香水味。
「小宁怎么在这儿？」楚怀仁的钻石袖扣擦过她校服领口，他身后跟着三个穿黑西装的审计师，每人手里都捧着香槟。
「我爸让我送文件。」她把书包转到胸前，账本硬壳硌得肋骨生疼。
「真是乖孩子。」楚怀仁笑着摸她头顶，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凉得像蛇鳞，「告诉你爸爸，明天董事会的表决......」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32层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
18:41 大厦中庭
楚宁是第一个冲到雨幕里的人。
父亲的手表深深嵌进柏油路面，表盘在积水里泛着冷光，秒针还在走动。她跪下来捡时，发现表面裂痕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借：固定资产清理 贷：营业外收入」
这是父亲教她的第一个会计分录。
警笛声中，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楚怀仁的声音贴着耳垂滑进来：「别看。」他西装前袋插着的钢笔在滴水，鲜红的墨水顺着笔尖滴在她校服上，像一行血做的附注。
暴雨把账本最后一页泡成了半透明的絮状物。楚宁蜷在救护车后座，用指甲一点点刮开黏连的纸页，隐约辨认出一串数字——瑞士银行账户尾号7049。
---
次日凌晨3:15 棚户区出租屋
母亲把镇静剂混进热牛奶里推过来时，楚宁正在用放大镜看那张残破的审计报告。咖啡渍褪去后，纸张纤维里浮出几道极淡的压痕——有人曾在这张纸上写过别的字。
「你爸上周就发现账有问题。」母亲突然说，手指着廉价玻璃杯上的豁口，「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枚生锈的领带夹掉在折叠桌上，内侧用针刻着两组数字：「2010.12.31」和「.1984」。
窗外，早市的摊贩开始支起煤气灶。楚宁把账本残页铺在膝盖上，突然发现所有被修改的数字都遵循同一个规律——
每笔虚假交易金额都精确到小数点后西位。
父亲教过她，只有外汇交易才需要这样的精度。
(http://www.220book.com/book/R3P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