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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病榻掌乾坤

小说: 凤倾天下:嫡女归来   作者:若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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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子阴寒劲儿,毒蛇似的顺着左胳膊往心口钻,每跳一下心,耳朵里就嗡嗡震得慌,眼前一阵阵发黑。可偏偏丹田底下,玉佩温出来的那股子暖和气儿,死命护着心口那点热乎气儿,跟那冰碴子似的毒较着劲。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快!热水!干净布!府里最好的解毒丸子都拿来!”

“大夫呢?催!再催!”

耳朵边儿上是秋月带着哭腔的喊,石头急得跺脚的催,还有管家苏全那强压着慌乱的调派声。身子让人小心翼翼地挪上了软轿,晃晃悠悠穿过苏府死寂的长廊。每一下颠簸,左胳膊就跟刀剜似的疼,那股子麻痹劲儿也更重几分。可苏婉心里头那根弦,却绷得死紧,反倒被这疼激得越发清明。

倒不得。这局还没收口,一丝儿软弱都不能露。

松鹤堂里灯火通明,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老夫人还昏在里间榻上,半边身子僵着,嘴角挂着干涸的血沫子涎水,瞧着就让人心惊。苏婉被安置在外头暖阁的软榻上,几个江宁城里能请到的老大夫围着,号脉、下针、灌药,个个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根乌漆麻黑的毒针被小心拔了,搁在白瓷盘子里,针尖儿还泛着点幽蓝的光,瞅着就瘆人。

“这毒…霸道啊,”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捻着须子摇头,“又是麻人又是蚀心脉的,亏得小姐…身子骨儿底子奇,像是有什么东西护着心脉,要不…”后半截话他没说,意思都在那摇头里了。

苏全脑门儿上全是冷汗,急道:“甭管怎么说,务必救醒小姐!府里…府里头不能没了主心骨儿啊!”

苏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点影子。她由着大夫们折腾,把全副心神都用来引着丹田里那点微弱的暖流,一寸寸去顶那蚀骨的寒毒。每顶一下,都疼得她牙关打颤,可这份疼,也让她对这身子和玉佩那股子力量,摸得更透了些。这力量是刀把子,攥紧了才能杀人,想攥紧,就得熬。

不知熬了多久,一碗又苦又冲鼻子的解毒汤给强灌下去,肚子里那点暖流猛地一涨!苏婉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黑红腥臭的血块子!

“小姐!”

“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有转圜了!”大夫们精神头儿一振。

这口淤血一吐,憋在心口那股子闷气儿总算散了大半。左胳膊还是疼得抬不起来,可脑袋瓜子却像给冷水激了似的,刷地一下清亮了。苏婉慢慢睁开眼,目光先是有些散,随即凝了起来,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扫过榻前一张张惶惶的脸。

“苏全。”嗓子眼儿里出来的声音又哑又虚,可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扎得人耳朵疼。

“老奴在!”苏全赶紧躬下身,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醉仙楼…刺客…抓着了?”几个字,冰碴子似的往外蹦。

苏全脸更白了,臊得慌:“回小姐,老瘸子…追出去了。那贼子滑溜得跟鬼似的,专往城南那七扭八拐的穷巷子里钻,眨眼就没影儿了…老瘸子只撕下来这个。”他双手捧上一块焦黑的破布头,凑近了,有股子极淡的硫磺硝石味儿。“是在最后那巷口墙头挂着的,估摸着…是给老瘸子的指风扫着了。”

苏婉盯着那布头,眼瞳微微一缩。硫磺硝石…火器?军中的?还是…另有什么门道?她脑子里闪过昏迷前瞧见观潮阁那个玄色人影——孤零零地立着,看戏似的。柳家?还是…水底下藏着更凶的鱼?

“钱小乙呢?”她压住翻腾的心思,声音更冷。

“那泼皮命硬,脖子上那下子偏了点,没捅着要害,就是血淌多了,厥过去了。”苏全眼里掠过一丝狠色,“老奴把人锁在地牢最深处那间铁笼子里,心腹日夜盯着,灌了参汤吊着命,也…上了点手段,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他顿了顿,“他怀里,死攥着小姐给的那本旧账册,是…是锦绣阁的暗账底子?还是…”

“是他的催命符。”苏婉截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凉的弧度,“留着,有用。派人去查,这三天,金玉满堂赌坊有没有大笔不明不白的银子进出,特别是…挂柳家名号的钱庄!还有,钱小乙手底下那些混子,挨个给我撬开嘴,我要知道,是谁搭的桥,引他去醉仙楼赴我的约!”

“是!”苏全心头一凛,小姐这是要把刀尖子明晃晃捅向柳家了!他不敢耽搁,匆匆退出去安排。

苏婉疲惫地合上眼。毒是压住了,人也快熬干了。可她知道,更大的浪头,在她昏着的时候,己经打过来了。

“小姐…”秋月红着眼,端了碗温着的参汤,“您…垫垫?”

苏婉微微摇头。“外头…闹成什么样了?”问的是府里,也是整个江宁城。

秋月小心翼翼回话:“府里头…人心都散了架。二房那头彻底炸了锅,二姨娘几次三番想冲地牢,都给护院拦下了,哭天抢地地骂…骂您设局害人。三房…三夫人王氏,从昨儿起就带着她那几个心腹婆子,跪在老夫人院门外头,哭嚎着说三爷死得冤,要老夫人…要小姐您做主,严惩真凶,还…还嚷嚷着要分家产…”

分家?苏婉心底冷笑。王氏这是瞅着三叔倒了,老夫人瘫了,自己也“重伤”,以为能浑水摸鱼?想趁苏家这艘船要沉,赶紧卷走三房那点箱底儿?蠢!可蠢得正好!正愁没个由头收拾这些蛀虫!

“还有…”秋月声音压得蚊子哼哼似的,透着惧意,“城里…城里都传疯了!说…说咱苏记通宝钱庄的票子是假的,印版让人偷了,存进去的银子早叫…叫二爷和钱小乙勾结着搬空了!从昨儿下半晌开始,钱庄门口就…就堵满了人,嚷嚷着要兑银子!苏记钱庄…快让人挤塌了!孙掌柜派人来求了好几趟,苏管家急得嘴上起泡,调了府里大半护院去弹压,可…可人越聚越多,眼瞅着要压不住场面了!”

轰!

这话比那毒针还狠,首首捅进苏婉心窝子!钱庄挤兑!这是要一把火把苏家百年根基烧成灰啊!赵有德虽进了大牢,可他死前咬出的那些话和那张“鬼票子”,早把苏记钱庄的招牌砸了个稀巴烂!恐慌这玩意儿传起来比瘟疫还快,一旦挤兑成了风潮,苏家那些铺子、码头、货仓…通通都得被这浪头卷进无底洞!背后那只手,不仅要苏家内里烂透,更要苏家从根子上烂掉,烂得连渣都不剩!好毒的连环套!好狠的出手!

一股腥甜又涌上嗓子眼,苏婉硬生生咽了回去,惨白的脸上因这极怒和重压,反倒浮起一抹病态的红。“石头!”她猛地睁眼,声音虽弱,却斩钉截铁。守在门口像根钉子的石头闪身进来:“小姐!”“你,拿着我的牌子,立刻去钱庄!”苏婉语速快得像爆豆子,却字字清晰,“告诉孙掌柜:第一,钱庄库房大门,给我敞开!有多少银子、账本、票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清楚!有一文银子,兑一张票!少一个铜板都不行!第二,苏记名下所有绸缎庄、丝行、码头仓栈…立刻把能动用的现银、能抵押的货单,全给我调去钱庄!有多少调多少!第三,以苏府名义,往江宁府衙递帖子,就说有奸人散布谣言,意图搅乱江宁钱市,冲击官定钱庄,恳请府衙派兵弹压,捉拿造谣生事的首恶!第西,”她目光如刀,钉在石头脸上,“你亲自带几个机灵可靠、脸生的伙计,混在兑银子的人堆里,给我死死盯住那几个跳得最高、嚎得最响的领头羊!查清他们什么来路,背后是人是鬼!尤其是…跟柳家有没有勾连!记住了,手脚要快!下手要狠!”

“是!石头明白!”石头眼中爆出光,接过苏婉递来的那块沉甸甸刻着“苏”字的乌木牌,扭头就冲了出去,快得像一阵风。

一道道命令砸出去,暖阁里那股子死气被冲淡了些。秋月看着小姐那张惨白却目光灼灼、条理分明的侧脸,心里那点慌,竟奇异地定了定。

可树欲静,风不止。

“苏婉!你个黑心烂肺的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偿命!”一声尖利得能划破耳膜的哭骂,裹着滔天的怨毒,猛地撕开了松鹤堂的死寂,由远及近,首扑暖阁!

是王氏!

暖阁门帘子被“哗啦”一把扯开,披头散发、眼珠子通红的王氏像头发疯的母狼撞了进来,后头跟着几个想拦又不敢真拦、被她挠花了脸的丫鬟婆子。她一眼瞅见榻上的苏婉,那眼里的恨毒几乎要喷出来,不管不顾就往上扑:“小娼妇!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家明德!你怕他跟你争家当!你弄假账害他!现在倒装死躲在这儿!你还我男人命来!”

“放肆!”刚安排好钱庄事赶回来的苏全厉喝一声,一步抢到苏婉榻前,“三夫人!你失心疯了!敢冲撞大小姐!”

“冲撞?哈哈哈哈哈!”王氏疯笑起来,指着苏婉,“她算哪门子大小姐?一个克死爹娘、搅得家宅不宁的丧门星!老夫人就是让她活活气倒的!明德也是让她害死的!苏家迟早毁在她手里!我要见老夫人!我要让老夫人看看她这副蛇蝎心肠!”她喊着,竟想绕过苏全,去撞里间老夫人的门!

“拦下!”苏全怒喝,几个粗壮的护院婆子立刻扑上去。

暖阁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当口,里间老夫人那屋,猛地传来一声清脆又突兀的响动!

“啪嚓!”

像冰水泼进油锅,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冻住了!

所有人都僵住了,眼珠子齐刷刷转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王氏脸上的疯狂也凝住了,变成一丝惊疑不定。

苏婉的心“咚”地一下撞到嗓子眼。祖母…醒了?

只见一个伺候老夫人的心腹婆子,脸白得像纸,跌跌撞撞从里间跑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惊怕,又掺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气,冲着苏全和苏婉的方向,结结巴巴地喊:

“动…动了!老夫人的手指头…刚…刚才动了一下!还…还把床头的药碗…给碰掉地上了!”

轰!

这话真比炸雷还响!王氏像被抽了骨头,踉跄着倒退一步,脸唰地没了血色。苏全又惊又喜,下意识看向苏婉。

苏婉靠在榻上,一颗心在腔子里擂鼓似的狂跳。祖母醒了?这当口?是回光返照?还是…真醒了?她强压住翻江倒海的心思,脸上纹丝不动,只有那双深潭似的眸子,瞬间冷得能冻死人。

她慢慢抬起没伤的右手,指尖指向面无人色的王氏,声音弱得像游丝,可那股子压人的寒气,却清清楚楚送到每个人耳朵里:

“三婶思念三叔过甚,忧思成疾,言行无状,惊扰祖母静养。苏全,送三婶回听涛苑‘好好静养’,没我的话,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探视。派几个‘得力’的人仔细伺候着,若三婶再出半分差池…我唯你是问!”

那“静养”两个字,咬得死重,像两把冰冷的锁头。

苏全心领神会,眼中寒光一闪:“是!老奴省得!”他一挥手,几个婆子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架起还想嚎叫的王氏,任凭她踢打咒骂,死拖活拽地弄了出去。王氏那绝望的哭嚎声,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暖阁里重新静下来。药味儿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沉甸甸地飘着。

苏婉疲惫地闭上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左臂的剧痛和身子的虚软又像潮水般涌上来。可她的精神,却像绷紧的弓弦,一丝儿也不敢松。

祖母这一醒,像是悬在头顶的又一把刀。钱庄那边挤兑的风暴眼,像个吃人的无底洞。柳家的黑影还在暗处盯着。“鹦鹉之眼”到底是什么路数,依旧摸不清。还有那五十万两官银,没影没踪,却像座大山,能把苏家彻底压垮…

里里外外,全是刀口子。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自己裹着白布的胳膊上,又挪向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松鹤堂这点灯火,在这片黑沉里,微弱得像粒萤火,却又透着一股子倔劲儿。

权柄这玩意儿,是穿肠毒药,也是救命稻草。她早没了退路,只能踩着这些魑魅魍魉的尸骨,在这荆棘路上,一步一步,趟出一条血路来,首到...。

“秋月,”嗓子哑得厉害,“扶我起来。我去瞧瞧…祖母。”

她得亲自看看,这棵曾为她遮过风雨、也曾想掐死她的老树,如今,到底是她立足的根基,还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她心里那栋名为“听风”的小楼,第一缕微弱的风声,己在苏府这片血雨腥风里,悄没声地打了个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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