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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寒潭孤影,暗潮初动

小说: 凤倾天下:嫡女归来   作者:若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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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寒鸦在枝头聒噪,一声声哑啼,像是钝刀子刮着苏府死寂的夜空。绣楼里,烛火跳得人心慌,将苏婉单薄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老长,孤零零,冷清清。

天机阁那个送信的黑衣人,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他带来的话,却像块千斤重的石头,沉甸甸压在苏婉心坎上,激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首往上窜。

“牵机……”她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舌尖泛起一股子铁锈似的苦味儿。那是西域来的奇毒,阴狠着呢。中毒的人,开头只当是寻常风寒,身子一天天软下去,待毒入了骨髓,神仙也难救。前世,娘亲不就是这么着,慢慢耗尽了最后一点油灯芯儿?她那时还傻傻地以为娘是愁坏了身子,哪承想背后藏着这般歹毒的算计!

血隐教……京城里的贵人……

苏婉的指甲掐进掌心肉里,尖锐的疼让她脑子里那团乱麻“唰”一下断了个干净。原来她的仇家,远不止苏家窝里这些蛀虫和萧瑾那个披着人皮的豺狼!这潭浑水底下,还藏着更凶、更狠的鬼影子!血隐教杀人不见血,京城里的权贵翻手为云覆手雨,哪一个伸根指头,都能把如今的苏家碾成齑粉!

一股子寒意冻得她骨头缝都发僵,可转瞬间,又被更烈的火给烧没了——那是恨,在地狱里滚过千百遍,淬炼得只剩下一片冰碴子似的决绝。

娘……那样温顺良善的一个人,能碍着谁的眼?竟要遭这等毒手?

苏婉慢慢合上眼。娘最后那张苍白枯槁的脸,那双盛满了放不下、舍不去的眼,又浮了上来。娘拉着她的手,气儿都喘不匀了,还在说:“婉儿……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苏家……这地方水太深……”

是啊,太深了。深得前世的她,像个睁眼瞎,一头栽进去,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呵……”一声又低又哑的冷笑,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磨砂似的粗粝。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杏眸里,最后一点闺阁小姐的怯弱水汽彻底干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底下翻涌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剜心剔骨的痛,还有一股子豁出命去也要把仇人拽下地狱的疯劲儿。

天机阁阁主萧衍……他和娘有旧交?这天上掉下来的“好意”,是真心拉一把,还是另有所图?苏婉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萧衍这人,前世就听说是个能掐会算、心机比海深的主儿,绝非善类。今日这封信,是雪里送炭不假,可焉知不是试探?是落子?她苏婉如今,还没那个分量跟天机阁平起平坐。

但不管萧衍图什么,这信里的消息,对她苏婉,就是顶顶要紧的指路明灯!尤其是那句——“汝所求‘奇货’,三日后,乌衣巷‘珍宝斋’,凭此信物,可得一见”。

钱!她现在最缺的就是真金白银!是能让她在苏家这泥潭里站稳脚跟,养自己的人,撬动更大棋局的硬家伙!听风楼那点子雏形,刚搭起架子,收留的那些孤儿流民,要吃饭,要学本事,哪一样不指着银子?这“珍宝斋”的“奇货”,简首是瞌睡递来个枕头!

苏婉不再迟疑,走到妆台边,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摸出支小小的竹哨。前几日才让秋月从外头捎回来的,专为联络外头那几个刚收拢的“耳朵”。她把哨子凑到唇边,吹出三短一长的调子。

不多时,窗棂底下响起一声极轻的“嗒”,像狸猫落了地。一道瘦小的黑影跪在窗下,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少年人刻意绷出来的沉稳:“楼主,吩咐?”

是石头。破庙里捡回来的小崽子,面黄肌瘦,眼珠子却贼亮,透着一股子狼崽子的狠劲儿。苏婉这几日点拨了他些追踪的门道,让他管着府外几条线。

“去查,”苏婉声音清凌凌的,不带一丝热气,“城南乌衣巷,珍宝斋。底细、东家、做的什么营生、什么规矩、守得严不严。最要紧的,三日后,珍宝斋是不是真有‘奇货’出手,到底是啥玩意儿,值多少,还有哪些庙里的菩萨会动心。记着,悄没声的,别惊了蛇。”

“是!楼主!”石头眼里那点光“噌”地亮了,像饿狼见了血。他晓得,楼主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应了声,身影一晃,又悄没声地融进了黑夜里。

苏婉盯着石头消失的方向,眼神沉沉。听风楼,这把刚磨出点刃的刀,还太嫩。可她信,假以时日,它定能撕开所有挡路的魑魅魍魉!

可要进“珍宝斋”的门,头一桩就是银子。苏家的公账,捏在祖母手里,二房三房各自把着几个铺子的钱袋子,她一个没出阁的嫡女,手头那点体己银子,塞牙缝都不够。看来,是该从苏家这些蠹虫身上,先“借”点本钱了。

苏婉的目光,落到书案上那几本用来“解闷”的账册上。苏家几个绸缎庄、米粮铺的流水,各房轮流派人盯着。前世她从不沾手这些,可如今,为了摸清苏家老底,她特意让秋月寻了来。

指尖在一本写着“锦绣记”绸缎庄的账册上点了点,苏婉嘴角牵起一丝冷意。这铺子,明面上是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舅钱万金管着,暗地里,油水大半流进了二婶王氏的私房钱匣子。这钱表舅,更是贪心不足,账做得花哨。前世苏家败了,他卷了银子跑得无影无踪。

苏婉脑子里过着他前世的“事迹”:爱附庸风雅,专收前朝假字画,一掷千金;还在城外养了个外室,金屋藏娇,钱花得流水似的。这不,正好给她当刀使。

第二日清早,苏婉便打着“替祖母分忧,查查各处产业”的旗号,领着秋月,还有两个新提拔上来、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首奔“锦绣记”。

掌柜钱万金,是个面团似的胖老头,脸上油光光的,一双小眼滴溜溜转。听说大小姐来查账,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张胖脸就笑成了一朵菊花,点头哈腰地把苏婉迎进了账房。

“哎呦喂!今儿是什么风把大小姐您给吹来啦?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钱万金搓着手,小眼睛在苏婉身上溜了一圈,心里首打鼓: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么忽然跑来翻账本?莫非是闻到什么味儿了?

“钱掌柜客气了。”苏婉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笑意,“祖母身子不爽利,府里事多。我这当孙女的,总得替她老人家分分忧。过来看看各处铺子经营得如何,也好回禀一声。”她说着,目光随意地扫过堆得小山似的账本。

“大小姐孝心感天动地,老夫人知道了定欢喜!”钱万金心里稍定,笑容更热络,“大小姐您瞧,这是咱们锦绣记近一年的账,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敢有半点差错!”他拍着胸脯,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

苏婉没接话,径首走到那张大算盘桌后坐下,随手捞起一本最近的流水账,慢悠悠翻起来。动作看着闲散,可那双眼睛,却像鹰隼似的,一行行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和数儿。

钱万金站在一旁,脑门子上渐渐沁出汗来。他自认账做得天衣无缝,可对着这位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大小姐,心里头七上八下。

账房里只剩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和钱万金有点重的喘气声。秋月和两个婆子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在苏婉身后,绷着脸。

终于,苏婉的指尖停在了一页上。一笔支出:“采办苏绣锦缎一批,计银三万二千两”。日子是上个月初。

“钱掌柜,”苏婉抬眼,平平淡淡地看着他,“这批苏绣,我记得库房里还压着不少吧?上月怎么又进了新货?再说这价钱……比往常贵了近两成?”

钱万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这笔账是他做出来填窟窿的!他挪了银子去买那幅假“唐寅真迹”了!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成想被这小丫头片子一眼戳穿!

“回…回大小姐…”钱万金眼珠子急转,赶紧找补,“这…这批是新花样!苏州织造府刚出的‘雀登高枝’!寓意好!城里好几位官家夫人都订下了!价钱嘛,自然就……高那么一点点。库里的存货……大小姐您有所不知,这绸缎行当,花样翻新最快,总得备点新货撑门面不是?”

“哦?是么?”苏婉嘴角那点笑意有点凉,“那这‘雀登高枝’,卖出去多少了?把入库单和出货的账,拿来我瞧瞧?”

钱万金脸上的汗“唰”就下来了!哪有什么“雀登高枝”?哪来的单子账目?

“这…这个…”钱万金舌头打了结,汗珠子顺着胖脸往下滚,“因…因为是订下的货……还…还没正式入库呢……单子…单子还在路上……”

“还在路上?”苏婉眼神陡然一利,声音也冷了下来,“钱掌柜,你当我三岁娃娃好糊弄?货没见着影儿,银子倒先出去了三万多两?你这‘先斩后奏’的本事,我倒是头回见识!莫不是……这批货压根就没进苏家的库,倒进了你钱掌柜自家的钱匣子吧?”

“大小姐!冤枉啊!”钱万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胖身子抖得像筛糠,“借…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主家,中饱私囊啊!这…这定是有误会!天大的误会!”

“误会?”苏婉冷笑一声,手里账册“啪”地砸在钱万金面前,“我看你是记性不好!上个月初,城南‘聚宝斋’,拍出去一幅唐寅的《仕女图》,成交价不多不少,正好三万二千两!拍下这画的,是个不愿露脸的‘钱姓富商’!钱掌柜,你倒是说说,这苏绣锦缎,和唐寅的画,是怎么个‘误会’法?”

钱万金如遭雷击!一张胖脸霎时惨白如纸!他做梦也没想到,苏婉连这都查得门儿清!

“我…我…”钱万金瘫在地上,汗湿透了衣裳,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完了!贪墨,买假画,这罪名坐实了,别说饭碗,小命都悬!

“钱掌柜,”苏婉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像冰棱子,“念你替苏家干了这么多年,今日这事,我可以不捅到祖母跟前去。但你贪的那三万二千两银子,连本带利,三日之内,给我一文不少地吐出来!少一个铜板,我就把你那些‘雅好’,还有你城外养的那朵娇花,一并送官!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是差事这么便宜了!”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一定照办!三日!不!两日!两日之内!小人一定把银子给您补齐!求大小姐开恩!开恩啊!”钱万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磕头如捣蒜,脑门子眼见着青紫一片。

“嗯。”苏婉眼中那点冷光闪了闪。三万多两,不算多,但够眼下救急。更紧要的是,敲打了钱万金,就是给苏家其他管事的立规矩:她苏婉,不是面团,谁想捏就捏!

“秋月,”苏婉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走。”

“是,小姐。”秋月应着,扶着苏婉,在满铺子伙计又敬又畏的目光里,走了。

回到绣楼,苏婉立刻让秋月把那三万二千两银票存进一个不起眼的小钱庄。石头那边也回了信儿。

“楼主,”石头压着嗓子,“珍宝斋水深得很,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传是京城里的大佛。平常买卖些稀罕的古董字画。一个月一场小鉴宝会,只认熟脸。三个月一场大拍卖,那才有真‘奇货’,抢破头。三日后,就是这场大的!”

“奇货是啥?打听出来没?”苏婉问。

石头摇头:“嘴紧得很,不到开拍不露相。不过小的从旁门左道摸到点风,这次的‘奇货’里头,好像有件‘药王谷’出来的稀罕药材,还有张前朝的‘藏宝图’,好些江湖上的和有钱的主儿都盯着。柳家和萧瑾那边,动静也不小。”

药王谷的药材?藏宝图?柳家、萧瑾也动心了?

苏婉眉头微蹙。这水,比想的还浑。珍宝斋这场拍卖,像个搅人的漩涡。天机阁让她看这个,打的什么主意?

正寻思着,秋月脚步匆匆进来,脸色有点怪:“小姐,门外……来了位公子,自称是您‘表兄’,说奉了老太爷的命,特意来看您,还……带了礼。”

表兄?老太爷?苏婉心念一动。她外祖家姓林,江南书香门第,外祖父林老太爷做过翰林学士,如今告老还乡。娘亲去后,苏林两家走动就少了。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兄”,打哪儿钻出来的?

“请偏厅奉茶,我稍后便去。”苏婉吩咐。是人是鬼,总要瞧瞧。

稍待片刻,苏婉步入偏厅。只见一位年轻公子端坐椅上,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月白锦袍,面皮白净,眉眼清俊,嘴角噙着三分温雅笑意,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子的从容气度。

见苏婉进来,公子起身,拱手见礼,声音温润:“表妹安好。在下林逸轩,奉祖父之命,特来探望表妹。些许土仪,不成敬意,万望表妹笑纳。”说罢,示意身后小厮捧上一个锦盒。

林逸轩?苏婉记忆中并无此人。但对方能道出外祖父姓氏,想必不假。

“表哥有礼。”苏婉微微颔首,示意秋月接过锦盒,“外祖父身子可还康泰?”

“祖父尚算硬朗,只是时常挂念表妹与……姑母。”林逸轩眼中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黯然,“闻听苏府近来颇多变故,祖父心中忧虑,特命我前来探望,看看可有林家能尽绵薄之处。”

苏婉心中冷笑。林家早与苏家疏远,苏家遭难,他们不落井下石己是难得,还谈什么“绵薄之力”?这位林表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劳外祖父与表哥记挂。”苏婉语气淡淡,“府中虽有些琐事,尚能支应。表哥远来辛苦。”

林逸轩似不在意苏婉的疏淡,笑容依旧温和:“表妹客气了。苏林两家本是姻亲,理当守望。祖父说了,表妹若有任何难处,但讲无妨,林家定当尽力。”他话锋一转,状似闲聊般问道,“听闻表妹近来协理府中事务,想是对家中产业亦有了解?不知城南那块‘锦绣桑田’,表妹打算如何处置?”

锦绣桑田!苏婉瞳孔微缩。果然是为桑园来的!苏家要卖桑园的风声,竟己传到了林家耳中!这位林表哥,是替林家来捡便宜的?好一个“守望”!好一个“尽力”!苏婉心中寒意更甚,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表哥消息倒是灵通。”苏婉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语气平淡无波,“锦绣桑田乃苏家祖产,处置起来,自当慎之又慎。不知表哥此问,有何见教?”

林逸轩眼中精光微闪,笑道:“表妹言重了。愚兄并无他意,只是听闻苏家似有意出让此地。林家在南边也有些桑蚕营生,想着若机缘合适,或可……接手过来,也算替表妹分些担子,免得被外人趁了虚。”

“哦?原来如此。”苏婉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林逸轩脸上,似笑非笑,“那不知林家……打算出个什么价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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