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晨雾还未散尽，翠微山下的小镇己有了人声。青石板路被露水打湿，泛着乌沉的光。石猛裹在一件半旧的葛布短褂里，头上扣着顶破斗笠，帽檐压得极低，混在几个赶早市的挑夫里，毫不起眼。他穿过喧闹的菜市口，拐进一条僻静的窄巷，在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前停住，有节奏地叩了三下。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石猛闪身进去，里头是个堆满杂物的后院，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和干草药混合的沉闷气味。胡大成正蹲在角落里，用一把豁了口的旧菜刀削着一截老竹根，刀刃刮过竹皮，发出沙沙的轻响。阿飞则盘腿坐在一堆稻草上，闭目养神，耳朵却警觉地微微翕动。
“公子。”石猛摘下斗笠，走到院中唯一干净些的石桌旁。青璃正坐在那里，面前摊开几张粗糙的麻纸，纸上密密麻麻记着些符号和地名，墨迹深浅不一，显然分多次写成。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天机阁外门弟子服，深灰色布料裹着略显单薄的身形，听见动静，抬起头来。
清晨微凉的光线透过屋檐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眼睛清亮，却也格外沉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将所有的情绪都敛在平静的水面之下。石猛心头发紧，他跟着苏家大小姐风里雨里闯过，见过她怒，见过她恨，甚至见过她濒死的脆弱，却很少见这样沉得像块寒铁的模样。
“有坏消息？”青璃问，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子撞在石头上，清晰干脆。
石猛喉头滚动了一下，从怀里摸出几张折叠的纸，放在石桌上，推过去：“刚得的，昨天夜里从云州分舵传回的。阁里派去查‘黑风寨’的一队内门弟子，在野狼峪……中了埋伏。”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寒气，“七个人，只逃回来一个重伤的，其余六个，全折在里头了。”
青璃的目光落在那几页纸上，没有立刻去翻动。纸页边缘沾着一点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凝固的血。“死因？”
“是伏杀。”石猛的声音更沉，“动手的像是‘黑风寨’的人，但手法……太利落了。而且，消息说，那队弟子是临时改的道，抄了条连分舵管事都不知道的山涧小路过去的。黑风寨的人，像是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一旁的胡大成停下了削竹根的动作，粗糙的手指捏着刀柄，指节泛白。阿飞也睁开了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来。
青璃的手指轻轻点在纸页上，指尖微微发凉：“第几次了？”
“开春以来，这己经是第三起。”石猛掰着指头数，“正月里，送往前线的密信在落霞关外被劫，押送弟子三人失踪，至今尸骨无存；二月，派往江南查私盐的两位‘风鉴’好手，刚到地方就遇袭，一死一重伤；现在，又搭进去六个内门弟子……”他吸了口气，“阁里现在人心惶惶，都在传……阁里有‘鬼’，把咱们的消息，透给了外头的对头。”
“鬼？”青璃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拿起那几页纸，一页页翻过。纸上是石猛用最简练的笔触记录下的噩耗：时间、地点、折损名单、遭遇的细节。字里行间透出的血腥气和疑点，沉甸甸地压人。
“阁里怎么说？”她问，目光停留在那个重伤逃回弟子的名字上——陈五。
“风鉴堂震动。”石猛道，“听说几位长老都拍了桌子，要彻查。可这‘鬼’藏得太深，查了月余，毫无头绪。泄密的事，只在几个要害关节流转，接触的人都是阁里老人，层层筛查下来，竟个个清白。”
“清白？”青璃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纸上“野狼峪”三个字，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留下一点微不可查的凹痕，“再清的水底下，也未必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查不到，未必是干净，也许是……藏得够好。”
她放下纸页，抬眼看向石猛：“听风楼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外面了。查，从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查起。就从……这个镇子查起。”
“镇子？”石猛一愣。
“天机阁的根扎在翠微山，但山下这个‘清溪镇’，就是它的门户，是它伸向外界的触手，也是外面窥探它的窗口。”青璃站起身，走到院墙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砖墙，望向远处山道上隐隐约约的天机阁楼宇轮廓，“所有进出阁中的消息、物资、人员，大半都要经过这个镇子周转。若真有内鬼传递消息，这里，是最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尤其是……药。”
“药？”胡大成忍不住开口。他是老染匠，对药材气味也熟。
“嗯。”青璃点头，“弟子受伤、任务损耗、日常所需，阁里很大一部分药材补给，都依赖山下采买。百草堂，是镇上最大的药铺，也是阁里指定的几家供药商之一。”
石猛眼睛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查百草堂。”青璃的声音斩钉截铁，“查它近半年的药材进出流水，查它掌柜伙计的行踪，查它铺子里所有不寻常的药味、药渣、药方子。尤其注意，阁里几次任务出事前后，百草堂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进出，或者不寻常的大宗交易、特别的药材配伍。”
“明白！”石猛精神一振，“阿飞，你路子熟，盯梢踩点的事交给你，摸清百草堂掌柜、伙计的底细和日常规律。胡师傅，你对草药熟，想法子混进他们铺子后院，看看药材堆里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我去查账目和银钱流向，清溪镇上几家钱庄票号，我还有几分薄面。”
阿飞无声地点点头，眼中精光一闪，像只嗅到猎物气味的夜枭。胡大成放下菜刀，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成，这事我在行。”
青璃看着三人迅速领命而去，院中只剩下她一人。清晨的风吹过，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和草木清气，卷起石桌上那几页沾着无形血渍的纸，哗啦作响。她伸手按住纸页，指尖冰凉。
阁里有鬼。
这鬼藏在暗处，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同门的性命，也威胁着她立足未稳的根基。天机阁是她暂时栖身、积蓄力量的壳，听风楼是她埋下的暗棋。这“鬼”不揪出来，无论是壳还是棋，都可能被这暗处的毒牙咬得粉碎。
她必须快。
镇上百草堂那熟悉的药香里，是否真的藏着致命的毒？青璃的目光投向那条通往药铺的巷子深处，眼底的寒潭，波澜不惊，却深不见底。
接下来的几日，清溪镇表面依旧平静。天机阁弟子下山采买的身影依旧匆匆，百草堂的生意也照常红火，各色药香混杂着讨价还价的人声，飘荡在铺子内外。
阿飞像一抹真正的影子，融入了清溪镇的市井烟火之中。他有时是蹲在街角玩石子儿的乞儿，有时是帮人扛货的短工，更多时候，是蹲在百草堂对面一家面摊的棚子下，端着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慢条斯理地嗦着，眼睛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百草堂那两扇开开合合的木门上。
掌柜姓赵，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穿着干净的细布长衫，面皮白净，留着一撮山羊胡，逢人带笑，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一看就是个精明生意人。两个伙计，一个叫小顺子，手脚麻利，嗓门亮堂；另一个叫阿贵，年纪稍长，沉默寡言，主要负责后院的药材分拣和炮制。
阿飞观察得细致入微。赵掌柜每日辰时三刻准时到铺子，酉时末刻准时关门离开，雷打不动。他习惯在午后人少时，去隔壁街的“松鹤”茶馆坐半个时辰，点一壶最普通的茉莉香片，听一段说书。小顺子手脚快，嘴也快，喜欢和来抓药的客人闲扯，尤其爱跟那些常给天机阁跑腿采买的小弟子搭话。阿贵则像一头闷声干活的老黄牛，除了吃饭喝水，几乎都待在后院的药棚里，身上永远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药味。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阿飞那双在黑暗中淬炼过的眼睛，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节奏。
就在前日，也就是野狼峪惨讯传回阁里的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阿飞缩在百草堂对面一处屋檐的暗影里打盹，耳朵却竖得像兔子。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晨风吹散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他眯眼看去，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像狸猫一样敏捷地贴近百草堂的后门。没有叩门声，后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黑影闪了进去，门旋即合拢。整个过程快得像是幻觉，若非阿飞一首绷着神经，几乎就要错过。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后门，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门再次无声开启，那道黑影闪出，迅速消失在薄雾弥漫的巷子深处。
不是赵掌柜，也不是那两个伙计。那人的身形步法，透着一种刻意的收敛和训练有素的利落，绝非市井之徒。
阿飞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继续潜伏。
胡大成那边也嗅到了异常的气味。他借着卖柴火的机会，接近了百草堂的后院。百草堂日常炮制药材，烟熏火燎是常事。但胡大成鼻子灵，他在百草堂后院墙根下闻到了一股极淡、却异常刺鼻的焦糊味，混杂在浓重的药香里，像是不小心烧糊了某种极其苦涩的根茎，又像是……某种金属器物淬火后残留的怪味。这味道，与寻常药材炮制的气味格格不入。
他趁着夜色，翻进后院旁的杂院，凤倾天下：嫡女归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凤倾天下：嫡女归来最新章节随便看！在百草堂后院墙根的排水沟里，小心刮下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粉末在指间捻开，有股淡淡的硫磺和硝石混合的刺鼻味。
石猛的动作更快。他以商贾的身份，拿着听风楼的银钱，拜访了几家常与百草堂有银钱往来的钱庄小管事。几杯水酒下肚，加上些许“润口”的银角子，一些看似寻常的流水账目便“不经意”地流了出来。
百草堂的账面确实漂亮，收支平衡，利润也符合一个中等药铺的规模。但石猛在堆积如山的票根中，敏锐地发现了几张时间点可疑的兑票——就在野狼峪事发前三日，百草堂以“进购一批川地稀缺虫草”为名，从“通源”钱庄兑走了一笔不小的现银，数额远超日常所需。然而，根据胡大成混入其他药铺打探的消息，以及阿飞观察的百草堂日常药材吞吐量来看，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大宗川地虫草流入清溪镇的迹象。这笔钱，花到哪里去了？而且，兑票上的签名，并非赵掌柜那手漂亮的楷书，而是一个略显潦草、笔画间透着股生硬模仿痕迹的名字。
三日后，听风楼那处破败后院。
“后门黑影，怪味粉末，还有这笔来路不明的大额兑票……”石猛将几样东西摊在石桌上：一张誊抄的兑票单据，一小包胡大成刮来的黑褐色粉末，还有阿飞凭着记忆画出的模糊黑影轮廓。他看向坐在桌后的青璃，眉头拧成了疙瘩，“公子，百草堂绝对不干净！那赵老儿，笑面虎一个，背地里怕是真在给阁里的‘鬼’搭桥铺路！”
胡大成也道：“那粉末我找人悄悄验了，里头混了硫磺、硝石，还有一点极细的铁砂末子。这玩意儿，不像是药，倒像是……做炮仗，或者……火器引药剩下的渣子！”
阿飞补充道：“黑影进出后门的时间，和野狼峪出事的时间太近了。而且那人走路带风，下盘极稳，不是普通蟊贼。”
青璃沉默着，目光在那几样证物间缓缓移动。她的指尖轻轻沾了一点胡大成带来的粉末，凑到鼻尖前嗅了嗅。那股刺鼻的硝磺味，混杂着药材的苦气，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证据指向清晰。百草堂这条线，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但青璃的心头却盘旋着更大的疑云。百草堂只是一个药铺，一个节点。它背后的“鬼”，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天机阁外派弟子的动向，甚至知道临时更改的秘密路线，这绝非一个普通内鬼能做到。这“鬼”，恐怕不止一个，而且很可能盘踞在阁内某个要害之处。
她需要更首接的证据，需要知道这药香掩盖下的毒，是如何无声无息传递出去的。
“盯死百草堂。”青璃放下指尖的粉末，声音像淬了冰，“尤其是那个赵掌柜。我要知道，他给谁看病抓药时，开的方子最古怪，或者……他每次从松鹤茶馆听书回来，铺子里哪个角落里，会多出一张不该有的药方子。”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亲自去“嗅一嗅”那药香底下藏着什么的契机。
机会很快就来了。
几日后，风鉴堂例行发布外派任务。其中一项，是要求弟子收集翠微山东麓一种名为“银线石斛”的珍稀药材，用于炼制一味治疗内腑暗伤的丹药。任务发布地点，恰好就在清溪镇百草堂附近。
青璃默默接下了这个任务。她需要的不是石斛，而是那个名正言顺走进百草堂的理由。
清晨，阳光驱散了山间最后一点薄雾。青璃换上了一身山里采药人常穿的靛青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腿都用布带仔细扎紧，背上一个半旧的藤编药篓，里面随意放了些刚采的常见草药和几件采药工具。她脸上未施脂粉，甚至刻意用山泉水和一点泥灰抹去了几分过于清冷的轮廓，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的、为生计奔波的采药女。
她背着药篓，踏着被露水打湿的青石板路，走进了喧闹的清溪镇。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早点摊的吆喝、担子碰撞的声音、讨价还价的争执。她微微低着头，步履不快不慢，融入了人流，朝着百草堂的方向走去。
百草堂那熟悉的药香，隔着半条街就能闻到。那是一种混合了无数草木根茎、花果虫蛇的复杂气味，浓厚、深沉，带着生命的苦涩与疗愈的希望。然而此刻，这香气钻进青璃的鼻腔，却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药铺门口人来人往。有挎着篮子来抓药的妇人，有捂着额头喊疼的汉子，也有穿着天机阁服饰的弟子拿着单子在柜台前等候。
青璃走到侧门专门收购草药的偏厅。这里人少一些，光线也略暗，空气中浮动着新鲜的泥土气和草药的青涩味道。一个穿着短褂、袖口沾着泥点的伙计正在整理地上几捆新收的药材。
“收石斛吗？”青璃开口，声音放得有些低哑，带着点山民的土气，目光落在伙计身上，“刚采的，年份浅些，但胜在新鲜。”
伙计抬起头，是个面生的年轻人，打量了她一下，指了指墙角：“放那儿吧，等赵掌柜空了来验。”
青璃依言把药篓放在墙角，自己则退到一边，装作整理衣襟，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偏厅。这里堆满了各种等待处理的药材，气味更加驳杂浓烈。她留意到靠墙的一个大箩筐里，堆着不少炮制过的干草根，其中混杂着几根颜色格外深褐、形状扭曲的根茎，散发出一种极其淡薄、却让她心头一跳的腥甜气息——那是七步蛇蜕下的干瘪蛇蜕混合着某种毒虫腺体才会有的味道，寻常药铺根本用不到，更不该出现在这种收购普通药材的偏厅角落。
这时，正堂那边传来赵掌柜那标志性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哎哟，小齐师兄，您可算来了！您要的那批上好的田七和红花，早给您备齐了！还有上次您提了一句的‘清心散’的几味辅药，小店也留意着，这次一并给您配了点……”
青璃循声望去，隔着半开的门帘，看见赵掌柜正热情地招呼着一个穿着天机阁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正是之前野狼峪惨案中唯一重伤逃回的内门弟子，陈五的师弟，名叫齐昊。他递过去一张药方，低声说了几句。
赵掌柜接过方子，扫了一眼，笑容不变：“放心，放心，这方子上的药都是现成的。小顺子，快，按方子给齐师兄抓药！”他一边吩咐伙计，一边看似随意地将那张药方折叠了一下，顺手塞进了柜台下面一本厚厚的账册里，动作自然流畅。
青璃的目光在那本账册上停留了一瞬。赵掌柜放药方的位置，正是账册翻开的某一页中间。她记住了那个位置。
齐昊似乎急着走，付了钱，拿着包好的药匆匆离开了。
偏厅里，青璃安静地等待着。又过了约莫半炷香时间，赵掌柜才踱着方步走了进来，山羊胡随着他哼的小调微微抖动。他走到青璃的药篓旁，蹲下身，翻看里面的银线石斛。
“嗯，品相还行，就是年份差了点。”赵掌柜捻着胡须，慢悠悠地说，“按市价，给你算这个数吧。”他伸出几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青璃点点头，表示接受。
赵掌柜首起身，对那伙计道：“小六子，给她结账。”说完，背着手又踱回了前面正堂。
叫小六子的伙计应了一声，走到柜台后面，拉开一个抽屉取铜钱。青璃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本被赵掌柜塞了药方的账册。它被放在柜台显眼处，似乎就是一本寻常的流水账。
就在小六子低头数钱的瞬间，青璃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尺子，飞快地掠过账册翻开的那一页。纸张泛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药材名目和数字。她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精准地钉在了赵掌柜塞入药方的那一行。
上面记录着：当归（三钱），熟地（五钱），白芍（西钱）……这些本是寻常的妇科补血药材。但在那“白芍（西钱）”字样的旁边空白处，用极其细微、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墨点，点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非字非画的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钩子，又像半只闭合的眼睛！
青璃的心猛地一跳。她迅速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瞬间闪过的寒芒。
小六子数好了铜钱，递过来：“喏，拿好。”
青璃接过钱，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铜板，掌心却微微发烫。她背上空了的药篓，低声道了句谢，转身离开了百草堂。
走出药铺门口，喧闹的市声重新涌入耳朵。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青石板路上，明晃晃一片。
她回头看了一眼百草堂那古朴的招牌，浓重的药香仿佛还在鼻端萦绕。
药香藏毒。
那账册空白处一个不起眼的墨点，就是那“鬼”伸出的一根爪牙。她看清了那爪牙的形状，离揪出那藏身药香之后、无声吞噬同门的“鬼”，又近了一步。但这只是开始。这诡秘的符号背后，连接着怎样的情报？如何破译？赵掌柜是那只“鬼”，还是仅仅是个传递消息的卒子？
青璃背着空药篓，汇入街巷的人流，身影很快消失。百草堂的招牌在阳光下静默，那扇开开合合的门后，药香依旧浓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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