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掖被角的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可那句“当心着些…那扁毛畜生…眼珠子滴溜转”的气音,却像根淬了毒的冰针,“嗖”地扎进苏婉耳朵眼里!她身子底下那床软褥子,这会儿跟针毡似的,叫她浑身都绷紧了,藏在锦被里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啥意思?是说佛堂那只让人开了膛、吊起来的死鸟?还是…另有所指?这张嬷嬷可是祖母跟前几十年的老人儿了,忠心是刻在骨头缝里的。她这么偷偷摸摸递句话,没头没尾的,是提点?还是…挖坑等着我跳?
苏婉脑子里嗡嗡的,念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可脸上,她一点不敢露。依旧是那副受了天大惊吓、小脸煞白、身子骨虚得风一吹就倒的可怜样儿,还因为张嬷嬷突然靠这么近,吓得往后缩了缩,细声细气,带着点儿颤音:“谢…谢嬷嬷…我…我等会儿,等会儿就喝…”
张嬷嬷那双浑浊的老眼,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在苏婉脸上停了那么一瞬,复杂得很,说不清是啥滋味,末了又归于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她首起身,木头人似的行了个礼:“小姐好生歇着,老奴告退。”端着那空了的托盘,脚步轻得跟猫儿一样,退了出去,门“咔哒”一声又合上了。
绣楼里死一样的静。苏婉只听得见自己心口那通擂鼓,“咚咚咚”,撞得她胸口生疼。
“是想说...鹦鹉有眼么…”她舌尖无声地碾着这几个字,每碾一遍,寒气就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一节。苏家这潭浑水,比她想的深多了!祖母那点见不得光的私库、祠堂里那条鬼祟的密道、那穿斗篷的鬼影、那瘆人的“祭品”、柳如烟死得不明不白、春杏让人勒死还嫁祸到她头上…现在,又添了张嬷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这府里,像是长了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阴森森地盯着!
不行!得想法子!光靠伤口自己长好这点子邪门劲儿,顶个屁用!她得有自己的眼,自己的爪牙!得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撕开一道口子!
苏婉“腾”地坐起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昏暗的房间。软禁?软禁好啊!祖母这会儿忙着收拾府里那些烂摊子,顾不上仔细琢磨她,正好!趁着这当口,她得下点狠料!苏家这棵大树,外头瞧着枝繁叶茂,里头早让各房的蛀虫啃空了!账本,就是捅破这层窗户纸最利的那把刀!
她几步走到书案前。案上笔墨纸砚倒齐全,旁边还摞着几本《女诫》《烈女传》之类的玩意儿,都是她前世用来打发日子的。她看都没看,一把推开,铺开一张雪白雪白的宣纸。
没算盘?不打紧!她伸出左手食指,悬在纸面上头。脑子里,那些前世被她扔在犄角旮旯的、关于苏家铺子田庄、钱粮往来的零碎记忆,像沉在河底的破船板子,被她不讲理地一块块硬捞上来,拼凑。
苏家最来钱的买卖就三样:开遍江南三州的绸缎庄“锦绣阁”,捏着大燕朝小半生丝命脉的“天蚕坊”,还有那最要命的、苏家权势根基的所在——卡着漕运咽喉的“临江渡”码头!
前世她傻,就知道苏家有钱,哪晓得这金山银山底下,全是老鼠洞!各房为了自个儿捞银子,虚报损耗、做假账、明偷暗抢,早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尤其是管着码头那摊子事儿的三叔苏明德,仗着祖母几分偏心,手伸得最长,胃口也最大,跟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似的!
苏婉闭上眼,使劲儿抠那些支离破碎的玩意儿:好像是娘亲还在世那会儿,有一回,她隔着帘子听见娘跟心腹嬷嬷叹气,说三房在临江渡的账“水深得能淹死人”;还有一年除夕夜宴,二叔喝高了,话里有话,说码头上“漂没”的货,值一个小县一年的税银;再后来,就是她倒霉前,萧瑾那伪君子,像是随口一提,说什么苏家船运的账“门道深”,若能得手,制住苏家不在话下…
这些线头,被她心里那股子恨意搓成一股绳!她的左手食指开始在宣纸上飞快地划拉!没墨迹,指尖划过纸面,留下只有她自己“看得见”的痕迹!她在心里头搭起一座看不见的算盘城,把那些零碎记忆、模糊不清的数儿、前世的见闻,搅和在一块儿,拼命地推、算、拆、补…
锦绣阁的进价和市价差多少?生丝产地的年景好坏和账面上那些“损耗”对得上不?最要命的是临江渡!码头一天多少船进进出出?装的啥?值多少?官府的抽成是多少?扛大包的苦力工钱又是多少?…这些数儿又杂又乱,在她脑子里撞来撞去,她得把那些不对劲儿的剔出去,把缺的窟窿眼儿按着常理补上!
手指头越划越快!苏婉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珠,脸白得像纸,就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烧着两簇冰冷的鬼火!十年囚笼,熬出来的不只是恨,还有这股子能把人逼疯的专注劲儿和算账的本事!如今,这本事,就是她捅向仇人心窝的第一把刀子!
整整一个时辰!苏婉跟老僧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就那根手指在纸上划着谁也看不见的道道。等她终于停下,睁开眼,宣纸还是那张白纸,可她眼底,却清清楚楚映着一串血淋淋的数字!
临江渡码头,光去年一年,账面上那些“合情合理”的损耗,还有“意外漂没”的货,加起来竟有二百八十万七千六百两雪花银!这差不多抵得上苏家船运一年进项的三成!可她按着常理,抠抠搜搜算来算去,真正没法子避免的损耗,撑死了五十万两顶天了!
那剩下的二百三十万两呢?长了翅膀飞了?进了谁的腰包?!
答案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除了她那个好三叔苏明德和他手下那群蛀虫,还能有谁?!
苏婉嘴角一咧,那笑冷得能结冰碴子。好个三叔!好大的狗胆!这还只是她东拼西凑算出来的、码头这一处的窟窿!锦绣阁呢?天蚕坊呢?其他几房呢?苏家这棵大树,里头怕是早就被蛀空了!
这份“假账”,就是她丢出去的第一颗炸雷!足够把她那好三房,不,是整个苏家,炸个底儿朝天!她眼下倒不是急着立刻把三叔撂倒,她是要把这潭死水搅浑!让那些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的叔伯婶娘们,互相撕咬起来!浑水才好摸鱼,乱局才有她苏婉的活路!
可这“账”,不能由她苏大小姐亲手捧出去。得有个“发现”它的人,一个能让祖母震怒、又不会立刻烧到她身上的引子!
苏婉的目光,落在了书案角落,那本落了灰的《女则》上。娘亲…那个温吞水似的、最后被一杯毒药“干净利索”送走的嫡母…她生前,好像有个姓吴的老账房帮着打理她那点子微薄的嫁妆?那老吴头,听说是个死脑筋,不懂钻营,娘亲“没了”之后,就被打发到府里最没油水、也最没人惦记的藏书楼,整天跟那些发了霉的故纸堆打交道…
一个念头,像电光似的劈进苏婉脑子里!
她再不犹豫,抄起毛笔,饱饱地蘸了墨。笔尖落下,却不是写字,而是飞快地在几张裁好的素笺上,勾勾画画!画的不是别的,是苏府里头弯弯绕绕、能避开人眼通往藏书楼的小路;是藏书楼里那老吴头常窝着的犄角旮旯;甚至…还有几条从下人们住的矮房那边,能偷偷溜出府去的狗洞!
这些图,是她前世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小院十年里,反反复复琢磨逃跑路线时,在脑子里刻下的印子!这会儿,成了她递消息的救命稻草!
图描好了,她又抽出一张纸,换了左手拿笔,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像三岁娃儿涂鸦似的,划拉出几行缺胳膊少腿的字:
藏书楼 吴老头 旧账本 虫蛀洞 藏宝图 临江渡 大窟窿 三爷笑 老夫人哭
没名没姓,没头没尾。字丑得跟狗爬一样,意思也含含糊糊,活像是哪个胆小怕事的下等奴才,无意中瞅见了天大的秘密,吓得要死不敢明说,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留个记号。可里头那几个要命的词儿——“临江渡”、“三爷”、“窟窿”——足够让有心人看得心惊肉跳!
弄完这些,苏婉小心翼翼地把地图和那张鬼画符的字条卷在一块儿,用根普普通通的棉线系紧了。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雨早停了,天擦着黑,院子里湿漉漉的,守门的婆子靠着廊柱,脑袋一点一点在打瞌睡。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小小的麦芽糖,油纸包着。这是前两天她吵着嘴里没味儿,让秋月偷偷出去买的。她把糖块仔细绑在纸卷的尾巴上。
然后,她屏住气,胳膊一扬,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纸卷连着那颗糖,朝着绣楼外墙下头、那丛长得格外茂盛的芭蕉叶子,“嗖”地一下扔了过去!
若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纸卷飞出一道低低的弧线,悄没声儿地落进宽大的芭蕉叶子里,被叶片稳稳托住,连个响动都没有。
苏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在赌!赌那个每天大清早都会来修这丛芭蕉叶子、闷葫芦似的、眼神里总带着点饿劲儿的小花匠阿木,能看见这颗“天上掉下来”的麦芽糖!赌这个为半拉馒头就能跟人干架的半大小子,受不住糖的诱惑,还会因为娃儿家天生的“寻宝”心思,把这玩意儿送到地图上画的那个最“神神秘秘”的地方——藏书楼吴老头那儿!
这一步,险得很!一步踏空,就是粉身碎骨!可她没退路了!祖母那头随时可能收拾干净,她得赶在这之前,把这根引信点着!
干完这一切,苏婉像是被人抽了骨头,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心那熟悉的麻痒感又钻了出来,像是在给她耗空的身子慢慢添柴火。
接下来的两天,绣楼真成了个被遗忘的角落。门外的婆子还守着,可送来的饭菜精细了不少。府里那些隐隐约约的哭喊吵闹也消停了,看来祖母的雷霆手段暂时收了场。可整个苏府却弥漫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逼着自己静心,偷偷摸摸尝试着引导体内那股子玉佩带来的、若有若无的暖意。她能觉出,这劲儿虽小,却像股温泉水,慢慢地在她身子骨里淌,掌心的疤早没了影儿,皮肉光溜得很。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
“哐啷!哗啦——!”
瓷器摔得粉碎的刺耳声,混着一个女人尖利到劈了嗓子的哭嚎,像道炸雷,猛地劈开了苏府的死寂!
“天杀的苏明德!你个挨千刀没良心的畜生!老娘跟你拼了——!!!”
是三婶王氏!那声音里的绝望、疯狂、恨不能吃人的劲儿,隔着几条巷子都能听见!
紧接着,就是男人暴跳如雷的吼骂、婆子丫头们惊慌失措的尖叫、桌椅板凳翻倒的“噼里啪啦”…乱成一锅粥的源头,正是三房住的“听涛苑”!
来了!
苏婉“噌”地从床上弹起来,眼底寒光一闪!她几步扑到窗边,把窗户缝扒开一点。
只见听涛苑那头早翻了天!三婶王氏披头散发,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母夜叉,手里攥着把明晃晃的大剪子,正追着抱头鼠窜的三叔苏明德!她一边追,一边哭骂得唾沫星子横飞:“二百三十万两!白花花的二百三十万两银子啊!苏明德!你个黑了心肝的!瞒得老娘好苦!都填了哪个狐狸精的窟窿眼儿?!还是全扔到那销金窟的赌桌上喂了狗?!我跟你拼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没法儿过了啊!”
“泼妇!疯婆娘!快!快拦住她!”苏明德吓得脸都绿了,又惊又怒,一边躲着那要命的剪子尖儿,一边气急败坏地冲旁边吓傻的下人吼。
下人们手忙脚乱,可谁敢真上去拦那举着凶器、眼珠子都红了的母老虎?
整个后宅都被这出闹戏惊动了!各房的下人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主子们也都推开了窗户缝儿。
“成何体统!”一声蕴含着雷霆震怒的厉喝,像炸雷一样劈了下来!
苏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被一群婆子丫鬟簇拥着,一脸冰霜地站在了听涛苑门口。那眼神扫过来,跟刮骨刀似的,冻得人浑身发僵。
“母亲!母亲您可得给儿媳做主啊!”王氏一见老夫人,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立马丢了剪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老夫人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嚎得惊天动地,“明德他…他丧尽天良啊!在临江渡那账上…捅…捅了个天大的窟窿啊!白花花的二百三十万两银子啊!全…全让他挪了!拿去养外头那些骚狐狸精!填他那填不满的赌债窟窿!这日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您…您要是不管,儿媳…儿媳这就一头碰死在这儿!”她作势就要往旁边的石墩子上撞。
“住口!你这疯妇!血口喷人!”苏明德气得浑身筛糠似的抖,手指头哆嗦着指向王氏,“什…什么二百三十万两?哪来的账?放…放屁!定是你这蠢妇让人挑唆了,拿了不知哪来的假账,来…来诬陷亲夫!”
“假账?!”王氏猛地抬起头,脸上糊得跟花猫似的,眼睛里的恨意却像烧红的炭,“吴账房!是藏书楼的吴账房查出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夹在那些虫蛀了的旧账本里!临江渡,丙字七号仓!去年腊月!一批值五十万两的苏绣和南洋香料,说是‘意外沉船’!可那船,压根儿就没装过这批货!是你!是你让人做的假单子!还有…”她还要掰着手指头数。
“够了!”苏老夫人一声断喝,如同寒冰炸裂,瞬间把王氏的哭诉和苏明德的辩解都冻在了嗓子眼儿!她那刀子似的眼神,先在王氏那张涕泪横流的疯脸上剜了一眼,又在苏明德那张煞白里透着心虚的老脸上刮过,最后,牢牢钉在了人群后头——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头发花白、佝偻着背、手里死死攥着一本破旧账册和几张纸、满脸惶恐不安的老头身上!
正是藏书楼那个清贫木讷的老账房,吴先生!
苏老夫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深不见底!她看清了吴账房手里那本被虫蛀得坑坑洼洼的账本,更看清了那几张素笺上,歪歪扭扭却刺眼无比的——“临江渡”、“三爷”、“窟窿”!
“吴先生,”苏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你手里拿的,打哪儿来的?”
吴账房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连忙躬身,声音抖得不成调儿:“回…回老夫人…前…前日个清早,老朽在…在藏书楼拾掇旧书…在…在一本没用的《水经注》夹缝里…发现的…还…还有颗麦芽糖…老朽…老朽觉得…觉得这事儿蹊跷…就…就按这图上画的…试着算了算…没…没想到…没算出来这么大的数儿啊…”他话没敢说完,可在场的人谁还不明白?有人躲在暗处,把三爷苏明德贪墨巨款的惊天秘密,用这种近乎儿戏、却又让人无法装聋作哑的法子,捅到了老夫人面前!
苏明德的脸,唰一下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他猛地看向老夫人,又惊又怒,带着点哭腔:“母亲!这…这是栽赃!是有人要害儿子!这吴老头…这吴老头定是让人收买了!这账…这账是假的!假的啊!”
“假的?”苏老夫人声音冷得像冰,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苏全!”
“老奴在!”管家苏全连忙上前一步,额头上全是汗。
“立刻!马上!带人封了临江渡丙字七号仓!把近一年所有进出的货单、船运文书、账册,统统给我封起来!管仓的、记账的、管事的、领头的力巴,一个不漏,全给我拿下!分开关!仔细问!”苏老夫人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带着刺骨的杀气,“再派人!去查!查三爷名下所有的田庄、铺子、钱庄的往来!查他这半年都跟什么人勾搭!特别是赌坊!还有…外头的女人!”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是!老奴这就去办!”苏全领命,不敢有半点迟疑,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管事,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母亲!母亲您不能信他们的鬼话啊!”苏明德彻底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都带了哭腔。
苏老夫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像探针一样,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惊魂未定的大房夫人、眼神闪烁藏着心思的二爷苏明远、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庶出子女、还有那些噤若寒蝉、恨不得把头缩进腔子里的管事下人…最后,那目光仿佛穿过了重重院落,落在了那座死寂的绣楼方向。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忌惮。
好个厉害手段!好个深藏不露!几张破纸,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不声不响,就把苏家三房,不,是整个苏府,搅得地覆天翻!这躲在暗处下棋的人…到底是谁?!
苏婉站在绣楼的窗后,将听涛苑那片混乱狼藉尽收眼底。她看着三叔那副如丧考妣的狼狈相,看着三婶歇斯底里的疯狂,看着祖母那张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看着整个苏府因为这颗她亲手点燃的“假账惊雷”而陷入的恐慌与猜忌…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像冬日屋檐下凝结的冰棱。
第一颗子,落定了。苏家这盘大棋,才刚开了个头。而她这枚被所有人当成废子的棋子,终有一日,要把这棋盘掀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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