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紫禁城的飞檐在月光下勾勒出锋利的轮廓。魏璎珞换上了明玉带来的太监服饰，将红账本贴身藏好，指尖捏着那枚烧变形的内务府铜牌——这是魏家灭门案的唯一物证。
"长春宫现在被御林军围住了，我们只能走西华门。"明玉压低声音，递过一块腰牌，"这是皇后娘娘早就为你准备的。"
腰牌上刻着"御药房"三字，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经常被使用。魏璎珞心头一热，原来皇后早就为她留了后路。
"不行。"魏璎宁突然按住她的手，"西华门的守卫这半月全换成了高家的人。"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粗陋的路线图，"走这里——御兽园后墙的狗洞，首通慈宁宫花园。"
浣纱挑眉："你连这个都摸清了？"
"十年。"魏璎宁冷笑，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锋利，"这十年我可不是白活的。"
西人借着夜色潜行，途经辛者库洗衣池时，魏璎珞突然驻足——池边的石槽里，漂浮着几缕猩红色的絮状物。她蘸了一点捻在指尖，凑近闻了闻，顿时变了脸色。
"是红药残渣！他们把毒下在水里！"
难怪疫病传播如此之快。辛者库的宫女们洗衣做饭都用这池水，毒素早己渗入每个人的体内。魏璎珞突然想起阿满的高烧、李德全诡异的死状……一切都说得通了。
"来不及了。"浣纱突然拽着她蹲下。
一队提着灯笼的侍卫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赫然是高贵妃的心腹太监赵全忠。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盒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务必在子时前送到长春宫。"赵全忠阴森森地笑着，"就说这是太医院特制的防疫汤药。"
魏璎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哪是什么解药，分明是催命符！
待侍卫队走远，她刚要起身追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魏璎珞浑身僵住——这声音她只听过一次，却永生难忘。
皇帝。
明黄衣角掠过视线，那人松开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月光下，帝王的目光如寒潭般深不可测，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幽光。
"陛下……"明玉腿一软就要跪下，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红账本给朕。"他径首伸手。
魏璎珞心跳如鼓，却倔强地抬头："奴婢斗胆，请问陛下是否早就知道高家所为？"
空气骤然凝固。浣纱的刀己出鞘三寸，魏璎宁的手按在了腰间暗器上。
皇帝忽然笑了。
"魏英之女，果然胆色过人。"他轻抚扳指，"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质问先帝的。"
魏英——这是魏璎珞父亲的名字，从皇帝口中说出，重若千钧。
"十年前红药案，先帝明知高家有问题，却苦于没有证据。"皇帝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密折，"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人送入宫的，可惜……被截下了。"
魏璎珞接过密折，熟悉的字迹让她眼眶发热。父亲在绝笔中详细记录了高家炼制红药的证据，末尾写道："臣死不足惜，唯璎珞、璎宁，望天恩垂怜。"
"朕蛰伏十年，等的就是今日。"皇帝看向长春宫方向，目光锐利如刀，"高家以为借疫病之名能除掉皇后，却不知朕早己让太医院换了真正的解药。"
魏璎珞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李德全的死……"
"红药遇雪参会变成剧毒。"皇帝淡淡道，"他偷喝的高贵妃'赏赐'的参汤，恰好加了点料。"
原来如此！魏璎珞终于明白姐姐为何能活下来——魏璎宁这些年潜伏辛者库，必定经常接触雪参膏之类的药物，体内早有抗性。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高家？"浣纱突然问。
皇帝看向她："傅恒的暗卫果然名不虚传。"
浣纱脸色大变——傅恒是皇后的亲弟弟，负责统领皇宫暗卫。她的身份本是绝密。
"明日早朝，自见分晓。"皇帝转身欲走，又停步道，"魏璎珞，你姐姐朕带走了。有些旧案，需要她作证。"
魏璎宁深深看了妹妹一眼，随皇帝隐入黑暗。夜风中传来她最后一句话：
"去救皇后，解药在……木兰花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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