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如雪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被恶意抓拍的照片,指尖冰凉。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下一秒,一个更尖锐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君泽!
那个倔强的小混蛋,是不是也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他今天反常的沉默,冰冷的疏离,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飞快地划开通讯录,找到那个被她置顶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而单调的忙音。
每一声“嘟”都像锤子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接电话…君泽…接电话…”她无意识地低喃,妩媚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慌乱。
体育馆内,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人群的呐喊助威声震耳欲聋。
数学系再次被对方打了个快攻,比分差距拉大。
君朝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场内每一个奔跑的身影,眉头越锁越紧。
小家伙呢?
君栀抱着手臂,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手臂,高跟鞋尖点地的频率越来越快。
君北陌挥舞充气棒的动作慢了下来,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寻:“我小弟呢?书衍那丫头去找个人怎么跟丢了似的?”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西人心头。
“不对劲。”君朝猛地站起身,声音沉冷。
“走!”君栀几乎同时开口,利落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脆响。
君北陌一把扯下头上的应援带,紧随其后。
三人无视了周围的目光,疾步冲出体育馆,首奔8号宿舍楼302。
302宿舍门虚掩着。
君朝一把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僵在门口,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君泽蜷缩在靠门的上铺,薄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点凌乱的黑发和紧闭双眼的侧脸。
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
嘴唇失去了血色,紧抿着,透出一种病态的脆弱和隐忍的痛楚。
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透着惊心动魄的破碎感。
君书衍红着眼圈,正捧着一小碗温热的粥,小心翼翼地凑到君泽唇边,声音带着哭腔:“阿泽乖,再吃一口,就一小口…”
君泽闭着眼,眉头痛苦地蹙紧,微微偏过头,虚弱地拒绝:“…姐…真…吃不下…”
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书衍!”君栀几步冲到床边,指尖颤抖地抚上君泽滚烫的额头,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发烧!胃疼!早上中午都没吃东西!”君书衍带着哭腔控诉,“还不让我告诉你们!”
君朝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他走到床边,俯身。
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君泽冰冷的额头上,感受着那异常灼人的温度,镜片后的眸光深得骇人。
小家伙一岁那场差点夺走他性命的大病,是他们所有人心中最深的恐惧。
这些年他们倾尽心力,将他如稀世珍宝般精心护养,饮食住行严格到近乎苛刻,才换来他这些年少有的健康安稳。
可现在……
“立刻联系陈医生!”君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君北陌己经掏出手机在拨号了,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床上脆弱的小弟,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行!不能让他住宿舍了!”君栀斩钉截铁,声音带着后怕的微颤,“买!立刻在离学校最近的别墅区买一栋!必须确保环境、饮食、安全!”
君朝沉默地点点头,这几乎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共识。
君泽似乎被兄姐们的声音惊动,艰难地睁开眼。
冰蓝色的眸子因为高烧而蒙着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迷失在雨林的小兽,带着病中的迷茫和一丝抗拒。
“哥…姐…”他声音嘶哑微弱,“我…没事…不用…买别墅…”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脱离家人的羽翼,尝试集体生活。
虽然此刻狼狈不堪,但内心深处,他依然贪恋着这份“普通”的体验,不想再被特殊保护起来。
“小家伙,”君朝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他汗湿的额发,“别任性。”
“就是!学校的大锅饭哪有营养!”君北陌凑过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眼圈却红着,“你看你,才一天就蔫了!听话,搬去别墅,三哥天天给你送顶级料理!”
“姐姐亲自给你配营养师!”君栀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哄劝,“保证比宿舍舒服一百倍。”
君书衍更是首接抱住了他露在被子外冰凉的手臂,小脸贴上去:“阿泽乖,身体最重要!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吓死姐姐了!”
面对兄姐们满溢着心疼和关切的注视,君泽心里暖烘烘的,那点倔强像阳光下的冰雪,悄然融化。
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苍白的唇线。
就在这时——
“嗡…嗡…”
君泽枕边,那部沉寂了大半天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像一道刺目的光——【汐如雪】。
君泽的目光触及那个名字,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胸腔里那颗因为兄姐关怀而稍显平静的心脏,瞬间又被酸涩和怒火狠狠攫住!
陆北渊!婚约!
她终于想起他了?在陪完她的“成熟男人”之后?
一股尖锐的痛楚混合着莫名的委屈,比胃部的绞痛更猛烈地冲击着他。
他几乎是赌气般地,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冲动,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喂?”
嘶哑、冰冷、带着浓重鼻音和毫不掩饰的疏离与嘲讽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了电话那头。
“听说姐姐忙着陪‘成熟男人’叙旧?怎么有空想起我这个‘小屁孩’了?”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刀子。
电话那头,汐如雪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那句刻薄的“成熟男人”像针一样扎进她耳朵里。
可下一秒,她所有的怒气和准备好的质问,都在听到他那嘶哑、虚弱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时,烟消云散。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君泽?”汐如雪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慌和心疼,“你的声音怎么了?你生病了?!”
什么婚约,什么陆北渊,什么恶意照片,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小鬼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年前,那个小小软软、因为重病而奄奄一息,被她抱在怀里,连喝奶都没力气的小婴儿。
那时候看着他苍白脆弱的小脸,她的心也像现在这样,揪得生疼!
“呵…”电话里传来君泽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带着浓重的鼻音,更显得虚弱又倔强,“死不了。不劳姐姐挂心,您还是…咳咳…”
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刻薄的话语。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透过听筒传来,汐如雪的心也跟着那咳嗽声一抽一抽地疼。
“君泽!”汐如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哪?宿舍对不对?等着!我马上过来!”
“别来!”君泽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和咳嗽而更加嘶哑破碎,带着一种绝望的抗拒,“汐如雪!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去找你的…咳…成熟男人!离我远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音,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吼完,他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手机无力地从耳边滑落,掉在枕边。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通话中。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因为痛苦和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着,冷汗浸湿了鬓角,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整个人脆弱得像暴风雨中即将折断的苇草。
“君泽?君泽!你说话!”电话那头,汐如雪焦急的呼喊变得遥远而模糊。
君朝脸色铁青,一把捡起枕边的手机。
“汐小姐。”君朝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上位者绝对的压迫感,“我弟弟需要休息。”
“他到底怎么了?!”汐如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态和恐慌。
“与你无关。”君朝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宣告,“在他好起来之前,请你,离他远点。”
说完,不等对方任何回应,君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
忙音刺耳。
汐如雪握着手机,听着那冰冷的忙音,僵立在落地窗前。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璀璨。
可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
只有君泽那嘶哑绝望的“离我远点”,还有最后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
一股冰冷的恐惧和无边的心疼,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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