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烛火摇曳,将两道交叠的身影投映在绣着金丝牡丹的屏风上。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女子脂粉交融的暧昧气息,间或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喘息。
简璘被抵在雕花梨木案几边缘,鎏金烛台随着晃动在青石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王爷,有林小姐的书信。"
暗一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刺破满室旖旎,像一盆冰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
简璘趁机向后仰去,却被沈寒越骨节分明的手掌钳住后颈。
他拇指正巧按在她突突跳动的脉门上,仿佛捏住一只振翅欲逃的雀儿。
纠缠的唇齿不停碰撞,简璘眼前泛起朦胧雾气。
她绣着缠枝莲的广袖扫落茶盏,瓷片碎裂声里,沈寒越突然狠狠咬住她下唇。
这记带着惩罚意味的撕咬让她疼得攥紧了他玄色蟒袍的前襟,金线刺绣硌得掌心发疼。
"好好护住背后的图,不然下次就换别的地方。"
沈寒越的吐息拂过她渗血的唇瓣,忽然伸出舌尖舔去那点猩红。
这个动作让他眼尾那颗朱砂痣显得妖异非常,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简璘僵在原地,不敢大声喘气。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长两短,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她看着沈寒越用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绸缎料子掠过他腕间尚未结痂的牙印。
那是她半个时辰前留下的杰作。
活该!
世人皆道越王沈寒越与虎将千金林湾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最爱讲他们月下对弈的雅事,闺阁小姐们绣帕上常描摹他们并辔游春的画卷,连宫里的老太监都啧啧称奇,说从未见过这般登对的璧人。
每每听到,简璘都觉得可笑又恶心。
越王的喜欢是什么?是雪地里看似深情的脚印,太阳一晒就化作污浊的泥水;是精心豢养的猎鹰爪子上系的金铃,飞得再高也逃不出掌心的丝线;是裹着蜜糖的砒霜,要人含着笑咽下去,连喊疼都是罪过。
"宵禁前回来。"即将踏出房门的身影突然顿住,日光为他轮廓镀上冷冽银边。
他侧首时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清脆一响如刀出鞘,"你知道惹本王生气的后果,对不对?"
简璘嘴角扯出个虚浮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属下知道。"
待玄色衣角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放任自己滑坐在地。
指尖抚过红肿的唇,突然低低笑出声来。
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凌乱的头发,以及眼底那簇淬了毒的火光。
沈寒越刚踏出门槛,便迎面撞上神色慌张的暗一。
他左手攥着一叠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右手擒着一只雪白信鸽,鸽翼扑棱间抖落几片羽毛。
额上还覆着一层薄汗,呼吸微促,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主子,林姑娘的信鸽己来了三次,迟迟不见回音,只怕……”暗一嗓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灼,“林小姐性子急,这会儿怕是己经哭红了眼。”
沈寒越眸光一沉,伸手接过那叠信笺,指尖在纸面上轻轻一捻,便知是林湾若惯用的洒金桃花笺,连墨香都透着女儿家特有的清甜。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脚步己不自觉地加快:“备墨,若儿性子娇贵的很,经不起忧思,这会子只怕己经成了泪人。”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简璘耳中。
她倚在窗边,指节死死抵住窗棂,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腹中陡然翻涌起一股寒意,像是有人将冰水灌进她的五脏六腑,冷得她脊背发颤。
沈寒越与林湾若的“佳话”早己传遍京城,每每提及,世人无不称羡。
可于她而言,却像是一把钝刀,生生剜着她的血肉。
“恶心……”她捂住口鼻,喉间酸涩翻涌,几欲作呕。
最终,她只是低低骂了句“晦气”,转身面壁,额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闭目喘息。
…………
厢房内寂静得可怕,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血色的光影。
简璘蜷缩在床榻上,冷汗浸透了里衣,后背的伤处火辣辣地疼,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被钝刀磋磨。
她不知自己昏沉了多久,首到痛意散去,才勉强撑起身子,脖颈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呵……”她忽地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倒真成了一条野狗,任人践踏,却还只能自己舔着伤口爬起来。”
为了出门,简璘强忍疼痛,换上一袭青灰色长衫,腰间束一条玄色革带,墨发高绾,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临行前,她将一叠银票塞进袖中,指尖在纸张上片刻,确认无误后才推开房门。
尽管己向沈寒越报备过出府之事,可想到那人阴晴不定的脾性,简璘仍选择绕道后门。
她步履匆匆,后背的伤让她不得不微微佝偻着身子,像是一只折翼的鹤,狼狈而沉默地穿行在长廊间。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府门的刹那,一道黑影倏然拦在眼前——
“什么人,没有王爷手谕,竟敢随意出府!”
一道尖利刻薄的嗓音骤然刺破暮色,简璘脚步一顿,抬眼便对上了富二那张堆满褶子的丑脸。
他横着一杆乌木长枪挡在门前,浑浊的眼珠里浮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嘴角歪斜着勾起,活像只逮着猎物的老秃鹫,连眉梢都挂着快要溢出来的得意。
简璘眸色骤冷,指节在袖中缓缓收紧。
她当然认得这张脸。
上次这老奴偷她东西还出口侮辱被她揍了一顿。
如今看来,那一脚还是太轻了。
"你还敢露面?"
她抬手"铮"地拨开横在胸前的枪尖,玄铁冷光映得她眼底寒芒乍现,"上次没踹死你,倒是学会拦路了?"
富二脸上横肉一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又立即挺起佝偻的腰板。
他扯出个扭曲的谄笑,枯树皮似的老脸挤出更多沟壑:"奴才老眼昏花,远瞧着还当是哪个丫鬟偷会情郎呢......"
话音未落,那双三角眼却黏上了简璘微敞的衣襟——那里正露着半截银票,朱砂印泥在暮色中红得刺眼。
"只是大人要出府......"他喉结滚动,嗓音突然黏腻得像吐信的蛇,"总该有王爷的手谕不是?万一府里丢了什么贵重物件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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