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越的指尖突然顿住，指甲刮过简璘的手腕，留下一道浅红的痕。
他猛地攥住她试图藏起的左手，蛮力掰开她紧握的指节。
掌心赫然一道渗血的月牙形伤痕，皮肉翻卷处还凝着新鲜的血珠。
"你!"
他眼底倏地燃起一簇暗火，拇指重重碾过那道伤痕。
简璘疼得倒抽冷气。
沈寒越眸色骤沉，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简璘，你今天存心气我?"
他的扳指硌得她生疼，龙涎香混着铁锈味扑面压来。
简璘忽觉牙齿发酸，像是含了枚未熟的青梅。
她偏头望向窗外晃动的竹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王爷这般孟浪，就不怕林小姐突然闯进来?"
话音未落，腰间便被狠狠掐住，疼得她眼角沁出泪花。
"聊了半日，三句不离林湾若。"
沈寒越忽然首起身，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流转如活物。
他捏着她下巴迫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果然在吃她的醋。"
这话像柄钝刀捅进心窝。
简璘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我没有。"她声音轻得像是飘在空中的蛛丝，反而引得男人低笑出声。
沈寒越的手突然贴上她后腰，指尖顺着脊椎凹陷处游走，最终停在腰窝那粒朱砂痣上。
他稍一用力，简璘便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两人呼吸交缠。
"你不该跟她比。"
他声音低哑如磨砂，薄唇擦过她耳垂，最终印在泛红的脸颊。
简璘突然抖得像风中残叶，这句话比任何刑罚都来得残忍。
是啊，她一个罪臣之女，怎比得上统领嫡女?
檀木案几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沈寒越托着她腰肢将人按在奏折堆里，散开的长发如泼墨铺满案面，有几缕缠上了青铜镇纸。
他手指灵巧如解战甲，三两下便挑开她衣襟上的盘花扣，露出里头藕荷色心衣上绣的折枝梅。
简璘在晃动的光影里瞥见门外人影。
粉色云锦裙裾下露出半寸缀明珠的绣鞋。
她突然勾住沈寒越的脖子，贝齿轻咬他耳垂:"王爷日后可要护着简璘才行。"
吐息如兰拂过他颈侧，满意地感到男人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沈寒越眸色深得吓人。
这女人总像山间晨雾，分明己攥在掌心，偏又从指缝溜走。
他大掌顺着她脊背往上，在触及那朵木槿花刺青时，明显感觉怀中人呼吸一滞。
"简璘，"他含住她喉间细嫩皮肉，声音模糊在唇齿间，"乖一点，我就疼疼你。"
窗外忽有惊雀掠过。
简璘望着门缝外倏然消失的粉影，突然低笑出声。
她十指深深插进沈寒越的发间，指甲刮过他后颈时故意留下几道红痕。
案几晃动愈烈，震得青瓷笔洗叮当作响，里头半池朱砂墨漾出妖异的浪。
大开的雕门漏不进半缕天光，唯有香烟在铜鹤炉中纠缠升腾。
简璘在晃动的视野里数着房梁上的蝙蝠纹，突然被一阵锐痛拉回神思。
沈寒越正舔舐她掌心伤痕，犬齿不轻不重地磨着嫩肉。
"疼吗?"他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手指却抚上她颈间新添的红痕。
简璘望着梁上结网的蜘蛛，心想这疼比起简府的灭门惨案，又算得了什么?
厢房里回荡着案几的吱呀声，混着更漏迟缓的水滴。
……
"姑娘！林小姐来了！"
侍女跌跌撞撞闯进厢房时，辛夷正对镜描眉。
铜镜里映出她骤然蹙起的柳叶眉，手中螺子黛在眉尾拖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慌什么？"辛夷将黛笔重重拍在妆台上，细碎的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我如今连王爷的衣角都摸不着，她来与不来..."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砰"地撞在墙上。
林湾若裹着一身海棠红织金缎闯进来，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甜腻的苏合香。
她径首走向主位的黄花梨圈椅，绣着缠枝莲的裙裾在青砖地上拖出沙沙声响。
辛夷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慌忙起身，鬓边垂下的珍珠步摇撞得叮当作响。"林小姐..."
她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却见对方目光如刀般从她身上掠过，最终停在案上的青瓷茶壶上。
"给我倒水。"
林湾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扶手上一叩，像在召唤婢女。
辛夷咬住下唇内侧的才忍住翻涌的怒意。
她垂首斟茶时，看见自己倒映在茶汤中的脸。
精心描绘的妆容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青瓷杯底与紫檀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这是新贡的云雾茶，林小姐尝尝可还合口？"
茶烟袅袅中，林湾若终于正眼打量她。
这女子穿着藕荷色对襟衫，发间不过几支素银簪子，连腕上的玉镯都透着几分浑浊。
想起从富二那查到的消息——不过是官场之人送来讨好沈寒越的玩意儿，连妾室名分都没挣上，没什么身份背景对她构不成威胁。
但简璘….
林湾若突然攥紧茶杯。
滚烫的茶汤溅在手背上，方才在西苑看到的画面又在眼前闪现：简璘雪白的臂膀缠在沈寒越颈间，散开的衣襟下露出半朵木槿花纹。
那贱人竟敢...
"不要脸的狐狸精！"
青瓷盏在地上炸开无数碎片。
她不是没想过同沈寒越生米煮成熟饭，但怕太自贱落了身份，而且对方确实顾及她的身子，除此之外的一
切都依着她，独独是简璘，怎么也赶不走杀不尽。
辛夷踉跄后退，还是被飞溅的茶渍污了绣鞋。
浅碧色的缎面上，几片茶叶黏在并蒂莲纹样上，像被践踏过的残花。
她盯着林湾若扭曲的侧脸，精心描画的远山眉此刻拧成怪异的弧度，点着口脂的嘴唇不停颤抖。
真是个疯妇！
辛夷在心里啐道，面上却淡定非常，又重新拿起另一只杯子递到林湾若跟前。
"林小姐消消气..."
比起简璘，林湾若才是这个府邸日后的女主人，也是她唯一需要巴结的对象。
林湾若突然冷笑出声。
她伸手捏住辛夷下巴，染着蔻丹的指甲几乎陷进皮肉："怎么，你来王府半月有余，连个罪臣之女都收拾不了？"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还是说...你也想当第二个简璘？"
“我告诉你，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若是赶不走简璘，那下一个只会是你。”
辛夷瞳孔骤缩。
这句话正正扎在她最痛处。
入府至今，莫说承欢，她连沈寒越的书房都没资格踏入。
铜镜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而林湾若甩开她时，腕间金镶玉镯撞在案角，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记着，"林湾若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这府里将来的女主人姓林，至于你..."她俯身在辛夷耳边轻声道，"和简璘那个贱人，不过都是随时能碾死的蚂蚁，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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