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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秃鹫的目光与沉塘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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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或者说,循环又一次无情地翻过了它的页码。

陈默没有立刻起身。他就那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那片熟悉的天花板水渍,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刘阿姨的怒吼准时穿透玻璃,那声“挨千刀的偷花贼!”如同丧钟,宣告着新一天徒劳的开始,也敲打着昨夜紧握匕首带来的、那短暂而虚妄的力量感。

刀柄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掌心,但断头台的铡刀幻影和火刑架的烈焰阴影,却更深地刻进了骨髓。他尝试着攥紧拳头,指关节传来被沙袋磨破、又被匕首刀柄硌伤的刺痛。这痛,是真实的。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这个循环牢笼的“馈赠”。

“学…继续学…”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这三个字不再是豪言壮语,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退无可退的、带着血腥味的认命。一种明知徒劳却不得不为的、绝望的惯性。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着腰侧被老吴踹中的地方,闷哼一声。不能停。停下来,沉塘的河水就会立刻淹没他。他需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

**市行政服务中心。**

巨大的玻璃门自动滑开,里面是千篇一律的明亮、嘈杂和一种特有的、带着消毒水和纸张味道的“体制”气息。叫号机的电子女声机械地重复着:“请A012号到3号窗口…请A013号到5号窗口…”

陈默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穿过拥挤的、带着各种焦虑和期盼表情的人群。他的目标明确,首奔服务台。那里坐着一个穿着制服、妆容精致却面无表情的年轻女人。

“你好,” 陈默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某种压抑的急切而显得有些干涩,“我想查一下…古代,呃,我是说,历史户籍制度…具体流程,需要什么材料?”

女办事员抬起眼皮,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扫过——凌乱的头发,眼底深重的乌青,额角未愈的暗红痂痕,还有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汗味和戾气。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种程式化的冷漠。

她抬手,指向旁边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办事指南,又指了指大厅中央那几台嗡嗡作响的叫号机,用一种毫无起伏、如同录音回放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请先取号排队。相关业务咨询,请按屏幕指引选择对应类别,排队等待叫号。”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落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排队…” 陈默重复着这两个字,一股荒谬的、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试过的。上一次,他取了号,排了整整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排到,得到的回答是:“古籍档案查询需单位介绍信及本人研究证明。” 他拿不出,循环抹去了他所有的“准备”。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咆哮,想质问,想告诉这个冰冷机器一样的女人,他没有时间排队!他只有48小时!48小时后他就要去面对土匪的毒箭、马匪的乱刀、行会的私刑!他需要知道怎么在古代伪造一个身份!一个能活下去的身份!

但他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滚烫的烙铁,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吼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女办事员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仿佛想从上面看出一丝属于“人”的波动。没有。只有程序化的冰冷。

他僵硬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向叫号机。手指在冰冷的触摸屏上滑动,在一堆诸如“社保转移”、“公积金提取”、“婚姻登记”的选项里,徒劳地寻找着“历史档案查询”或者任何相关的字眼。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

循环的规则,像这座钢筋水泥的服务中心一样,冰冷、坚固、无法撼动。他只是一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虫子。

**天桥下。**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流浪汉老李依旧蜷缩在他的硬纸板王国里,破棉袄裹得更紧了些。他手里捏着半个干硬的冷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浑浊的眼睛望着桥下车水马龙的光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默拖着脚步走来。昨日的崩溃和今日的徒劳,像两块沉重的磨盘,压得他脊背佝偻。他站在老李面前,没有看对方的脸,只是机械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硬币。这是他仅剩的、能在这个循环里“支配”的东西了。

他摊开手掌,冰冷的硬币在掌心闪烁着微弱的银光。然后,他手臂猛地一挥!

“叮叮当当——!”

一把硬币如同雨点般,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狠劲,砸在老李脚边的破碗和硬纸板上,发出杂乱而刺耳的声响。有几枚甚至蹦跳着滚到了下水道口边缘。

老李啃馒头的动作停住了。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先是落在那堆散落的硬币上,然后,极其缓慢地,移到了陈默那张写满了疲惫、绝望和一丝未消戾气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突然,老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如同老旧风箱般漏气的声响。那声音起初模糊不清,像是无意义的咕哝,但渐渐汇聚成一种荒腔走板、不成调子的小曲:

“…阎王殿里哟…背律法…”

“…背律法哟…刀子快…”

“…快…快不过…咕噜噜…水底下的魂儿哟…”

那调子怪异、扭曲,歌词更是支离破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阴冷感。尤其是最后那句含糊不清的“水底下的魂儿”,像一把冰冷的钩子,瞬间刺穿了陈默的耳膜,狠狠勾住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

沉塘!

冰冷的河水!无法呼吸的窒息!不断下沉的绝望!

陈默浑身剧震!他猛地抬头,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他死死盯住老李那张布满污垢、皱纹深刻的脸,试图从那浑浊的眼珠里找到一丝嘲讽、一丝戏谑,或者任何能解释这诡异歌词的东西。

但老李只是咂巴了一下嘴,仿佛刚才只是哼了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听来的俚曲,然后继续低下头,专注地啃着他那半个冷馒头,对脚边散落的硬币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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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

夜色再次笼罩。距离穿越,只剩下最后的几个小时。

陈默坐在书桌前,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他面前的一方小天地。桌上摊着一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丝绢——那是他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以前买什么工艺品附赠的垫布。

他拿起一支最细的绘图笔,没有蘸墨。他伸出左手,解开那早己被血和汗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的绷带。指关节上,被沙袋磨破、被匕首刀柄硌裂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暗红的血痂下隐隐渗出新鲜的、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用绘图笔尖锐的笔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指节上最深的一道裂口!

“嘶…” 细微的痛楚传来,笔尖刺破了血痂,新鲜的、温热的血液立刻涌出,汇聚在笔尖。

他拿起笔,笔尖饱蘸着自己的鲜血。然后,俯身,在那块洁白的丝绢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勾勒。

线条歪斜、颤抖,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他画的是堤坝的横截面图,是昨天在图书馆那本《古代水利工程精要》上看到的、被他用血圈画过的结构!土石堆叠,泄洪道弯曲…每一笔,都饱含着他沉塘时的窒息恐惧和对行会老东西们刻骨的恨意。

“…淹死…砌死你们…” 他低语着,笔尖在丝绢上拖动,留下蜿蜒的血痕,如同一条条细小的、愤怒的血蛇。

画完最后一笔,堤坝的结构图在丝绢上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悲壮的暗红色。他又从床头柜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三粒白色的抗生素药片。这是他仅有的、能想到的、或许能在古代起点作用的“微小物品”。

他将血绘的丝绢仔细折叠成最小的方块,连同那三粒药片,一起塞进了自己那件最破旧、但口袋还算结实的夹克内兜里。指尖触碰到丝绢上尚未干透的、粘稠的血迹,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古代,沉塘河畔。 (死亡回溯)**

冰冷的麻袋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皮肤,勒得生疼。行会首领那张肥胖油腻的脸凑近,带着残忍的笑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默脸上:“坏了规矩,就得按规矩办!小子,下去好好反省吧!”

陈默被捆得如同待宰的猪猡,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就在被两个壮汉抬起,准备投入那散发着腐烂水草气息的浑浊河水中时,他的目光如同濒死的秃鹫,死死地钉在了行会首领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玉质温润,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玉佩的造型很独特——一只獠牙毕露、盘踞在祥云上的貔貅!那貔貅的眼睛,似乎是用一点极细微的红玉镶嵌而成,在陈默绝望的视线里,如同两点凝固的、嘲讽的血!

**(伏笔:未来商战关键信物)**

这玉佩!这代表着身份、财富和特权的象征!就是这老东西一句话,就能让他像垃圾一样被沉塘!

“嗬…嗬…” 陈默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不是求饶,而是将这块玉佩的形状、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般,死死刻进自己的记忆深处!

下一刻,天旋地转!

“噗通——!”

冰冷的河水瞬间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带着河底淤泥的腥臭和腐烂的气息,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沉重的石块拖拽着他飞速下沉。黑暗迅速吞噬了光线,水压像铁箍一样挤压着他的耳膜和胸腔。

在意识被冰冷的窒息感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刘阿姨那尖利刻薄的诅咒声,竟诡异地穿透了层层水波,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炸响:

“——挨千刀的偷花贼!老娘新栽的月季——!!!”

月季…新栽的…嫩芽…

一个被死亡阴影覆盖的、来自现代园艺知识的碎片,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他徒劳地张开嘴,浑浊的河水涌入,只换来一串绝望的气泡和最后一声用尽生命全部力气的嘶吼,仿佛要将这无用的知识刻进这沉塘的河底:

“…月季…新栽…该…撒石灰…防…虫…啊——咕噜噜…”

河水彻底灌满肺叶。

**现实。**

“嗬——!!!”

陈默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拉出水面,身体在床上剧烈地弹起!胸腔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拉动的、痛苦的吸气声!冰冷的河水灌入肺叶的窒息感是如此真实,让他本能地捂住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鼻涕齐流。

窗外,刘阿姨尖利的怒吼如同设定好的背景音,准时准点、分毫不差地穿透进来:

“挨千刀的偷花贼!老娘新栽的月季——!!!”

这声音,此刻与沉塘河底的窒息感、行会首领腰间貔貅玉佩的冷光、以及自己那声绝望的“撒石灰”的嘶吼,疯狂地交织、缠绕、共鸣!

他慢慢停止了咳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蜷缩起身体,像一个被遗弃在寒冬街头的孩子。沾着血污和冷汗的手指,深深地插入自己凌乱油腻的头发里,用力地抓挠着,仿佛要将那些死亡的记忆从头皮里抠出来。

“嗬…嗬嗬…”

起初是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笑,从指缝间漏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悲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撞击着墙壁。

“学…继续学…哈哈哈…学啊——!”

笑声渐渐扭曲、变形,最终无可抑制地演变成了破碎的、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绝望而压抑的呜咽。肩膀随着呜咽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混合着鼻涕和汗水泥泞了脸颊,滴落在散发着霉味的床单上。

他蜷缩在床角,在刘阿姨永无止境的咒骂背景音里,像一个被彻底打垮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败兵。只有那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深深插入头发的手,还在昭示着那丝不肯彻底熄灭的、名为“不甘”的余烬。

窗外,城市的光依旧冷漠地流淌着。循环,沉默地等待着下一次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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