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号角,并非由温暖的春风吹响,而是被卧牛山匪探子的阴影和王石头冰冷彻骨的警告所取代。黑石村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巢,瞬间从冬末的蛰伏中惊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硝烟味的紧迫感。林默“三线并进”的命令,在死亡的威胁下,变成了争分夺秒的生死时速。
水泥:希望与困境的泥泞之路
赵大山的“水泥攻坚队”成了全村瞩目的焦点,也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通往西北石灰石矿和南面优质黏土区的临时小径,在融雪的浸泡下早己变成泥泞不堪的烂泥潭。然而,一支由最强壮劳力组成的运输队,在赵大山的亲自带领下,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开始了疯狂的往返。
沉重的脚步: 巨大的背篓里装满了沉重的石灰石块或湿漉漉的黏土块,压弯了汉子们的脊梁。泥浆没过小腿,每拔一步都异常艰难,粗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号子声在泥泞的山路上回荡。汗水混着泥水从他们黝黑的脸颊上淌下,但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知道,背上背的不是石头泥土,而是村子的未来,是抵御土匪的基石!赵大山更是身先士卒,背篓永远装得最满,肩膀被粗糙的背带磨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只是用嘶哑的嗓子不断吼着:“加把劲!快!再快一点!”
窑炉的怒吼: 村外新开辟的工地上,三座比原先土窑庞大数倍的新式立窑拔地而起。这是林默结合系统知识提供的“间歇式竖窑”草图,由陈老蔫带着最好的工匠日夜赶工砌筑的。此刻,窑火正熊熊燃烧,鼓风用的巨大牛皮囊由西名壮汉轮流踩踏,发出沉闷的“呼哧”声,将空气猛烈地鼓入窑膛。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窑口喷吐着滚滚浓烟和火星,远远望去如同几头匍匐在地、喷吐烈焰的怪兽。沈墨竹几乎住在了窑边,他根据林默的提示,不断调整着石灰石、黏土以及少量石膏(从更远的山沟里艰难寻获)的配比,用简陋的陶罐测试着煅烧后熟料的凝结时间和强度。失败是家常便饭,烧出的“水泥”有时一捏就碎,有时凝结过快无法施工。沈墨竹熬得双眼通红,记录数据的木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脸上混合着煤灰与焦虑。
第一块试验田: 在通往村外田地的必经之路上,一小段长约十丈的试验路段被清理出来。路基被反复夯实。当第一窑勉强合格的“黑石一号水泥”被小心翼翼地拌上沙子和水,变成粘稠的灰浆铺设在路基上时,所有参与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陈老蔫亲自带着徒弟们用木板刮平、压实。灰浆在初春微冷的空气中缓慢凝结。几天后,当人们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感受到脚下那不同于泥土的坚硬与平整时,爆发出压抑己久的欢呼!虽然这块“试验田”表面还有些粗糙,边缘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但它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就在试验段成功不久,一场不期而至的春雨给了他们当头一棒。雨水浸泡下,试验段边缘的裂纹迅速扩大、延伸,甚至有部分区域变得酥软!沈墨竹蹲在雨中,看着自己辛苦的成果被破坏,雨水和挫败的泪水混在一起。赵大山急得首跺脚:“这…这可咋办!下点雨就成这样,咋铺一里路(一公里)?”
“配比!骨料(沙子)的粒径!还有养护!”林默闻讯冒雨赶来,他抓起一把被雨水泡软的“水泥”碎块,又看了看旁边相对完好的区域,“沈兄弟,你看,这里沙子太细了,含泥也多!水一泡就糟!还有,水泥铺好不能马上淋雨,得盖起来‘养’!这是血的教训!”他迅速指出关键。沈墨竹如同醍醐灌顶,立刻记录。赵大山则立刻组织人手,冒雨用能找到的草席、破布甚至树枝,将新铺的水泥路段遮盖起来。
道路的意义与牺牲
道路的建设并非一帆风顺。在一次开采石灰石的过程中,一处被融雪浸泡松动的岩壁发生了小规模坍塌。尽管赵大山反应迅速,大声示警,仍有一名年轻矿工被滚落的石块砸中了小腿。凄厉的惨叫在矿坑中回荡。当浑身是泥、小腿血肉模糊的伤者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卫生所时,柱子立刻投入了紧张的救治。清洗伤口、复位骨头(林默在一旁指导)、用煮沸消毒的麻布条固定…柱子脸色苍白但动作沉稳。伤者痛苦的呻吟和家属的哭泣,给热火朝天的建设热潮蒙上了一层阴影。
“都是为了这条路…”有人低声叹息。
“不!”林默站在卫生所门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是为了黑石!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活路!路,不仅是给车马走的,更是给我们自己的命铺的!有了这条路,我们的粮食能更快运回,我们的战士能更快集结!没有这条路,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他的话掷地有声,将悲伤转化为了更深的决心。那名受伤矿工后来成了工分最高的“功臣”之一,他的遭遇也促使林默强制推行更严格的矿场安全条例。
尽管困难重重,牺牲隐现,但那条象征着希望与力量的灰色“血脉”,仍在赵大山、沈墨竹和无数村民的汗水、甚至血水中,一寸寸、艰难却无比坚定地向前延伸。它穿过泥泞,跨过小沟,顽强地连接起田野、工坊和村落的心脏。每一个坚实的脚印踩在新铺的、尚在“养护”的水泥路面上,都仿佛踏在了通往未来的基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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