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晨光透过纺织厂办公楼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冷白的光斑。苏晚晴攥着个体营业执照的红本，指尖冰凉。走廊尽头传来周建军咋咋呼呼的声音：“马书记！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媳妇苏晚晴搞投机倒把，赚的全是黑心钱！”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周建军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看见她进来，立刻拔高嗓门：“马书记您看！她来了！就是她！”
马书记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看着苏晚晴的眼神带着审视：“小苏啊，周建军说你在外面倒腾彩电自行车，有没有这回事？”
“有。”苏晚晴把营业执照放在桌上，“马书记，我是合法的个体工商户，这是工商局刚批下来的执照。现在国家鼓励搞活经济，我这是响应政策。”
周建军抢着说：“政策也不能让她囤货居奇！一台彩电赚六百块，这不是投机倒把是啥？”
“周建军同志，”苏晚晴转向他，眼神冰冷，“供销社的彩电要排队半年，我卖现货，明码标价，哪条政策规定不许？倒是你，”她话锋一转，“昨天下午从供销科领走的三百块公款，说是去邻市提货，怎么没见你把货拉回来？”
周建军脸色骤变：“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问问供销科王科长就知道了。”苏晚晴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记的账，周建军同志近三个月，以‘出差’名义领走的公款共计一千两百块，却从没见他交过货单。”
马书记推了推眼镜，拿起营业执照和苏晚晴的账本看了起来。周建军急得首冒汗，不停地给苏晚晴使眼色。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承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马书记，打扰了。我是承泽贸易公司的顾承泽，这是我们公司与苏晚晴女士的合作协议。”
马书记一看顾承泽的派头，又看看合作协议上的红章，态度立刻缓和下来：“原来是顾总！快请坐！”
周建军傻眼了：“顾承泽！你怎么又来了？！”
“周师傅，”顾承泽淡淡一笑，“我来是想告诉马书记，苏晚晴女士的个体经营活动，完全符合国家政策，而且她还帮我们公司解决了一批紧俏物资的销路问题。至于周建军同志说的‘投机倒把’，恐怕是另有隐情吧？”
他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叠票据：“这是周建军同志在东风照相馆的消费记录，还有在友谊商店给一位林曼女士买进口香水的发票，共计八百五十块。据我所知，周师傅的月工资只有五十六块。”
周建军的脸“唰”地白了，指着顾承泽说不出话来。马书记看着票据，脸色沉了下来：“周建军！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晚晴看着周建军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这就是她想要的——不仅要赚钱，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从厂里出来，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顾承泽替苏晚晴裹紧了围巾，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两人都微微一怔。苏晚晴往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承泽，今天多亏了你。”
“我说过，有我在。”顾承泽看着她，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周建军挪用公款的事，我己经让财务科去查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
苏晚晴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复杂。顾承泽为她做的越多，她越觉得亏欠。前世的伤害让她不敢轻易接受这份感情，可今生的温暖又让她无法抗拒。
“承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顾承泽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晚晴，六八年分开后，我找了你十年。当我听说你嫁给周建军时，我……”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现在你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苏晚晴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周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妈！不好了！我爸把家里的煤炉砸了，还说要把你赶出去！”
【回到家，筒子楼里一片狼藉】
煤炉倒在地上，碎煤块撒了一地，张翠花坐在床上哭天抢地：“作孽啊！娶了个丧门星回来，家都要被她败光了！”
周建军靠在墙上抽烟，看见苏晚晴回来，把烟头一扔：“苏晚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赚的钱交出来，不然这日子就别过了！”
“不过就不过。”苏晚晴看着他，眼神平静，“周建军，我们离婚吧。”
周建军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晚晴会主动提离婚。张翠花也不哭了，呆呆地看着她。
“离婚？”周建军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可以！房子是厂里分的，你净身出户！”
“房子我不要。”苏晚晴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行李，“但周建军，你挪用公款、婚内出轨的事，我会去厂里和派出所告到底。”
周建军脸色一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晚晴拉着行李箱往外走，顾承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默默地帮她提起箱子。
周敏看着苏晚晴真的要走，急得哭了：“妈！你别走！我不想跟他过！”
周浩也说：“妈，我错了，你把钱给我点，我不跟他混了！”
苏晚晴看着儿女，心里一阵刺痛。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上：“这是给你们的生活费，以后好好做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跟着顾承泽走了。走出筒子楼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周建军和张翠花还在屋里争吵，周浩和周敏抢着桌上的钱，一副丑态。
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顾承泽默默地递给她一块手帕，没有说话。
【车上，顾承泽递给苏晚晴一杯热牛奶】
“先去我那里住吧，我己经让人收拾好了房间。”顾承泽发动车子，“晚晴，别难过，以后会好的。”
苏晚晴喝着热牛奶，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离开那个家，她没有丝毫留恋，只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承泽，”她轻声说，“谢谢你。”
顾承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跟我还说什么谢。”
车子驶入市中心，苏晚晴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心里充满了希望。这一世，她终于摆脱了那个噩梦般的家庭，接下来，她要为自己而活，活出个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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