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就找医生，”沈宁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斩断周凯的纠缠，“我是律师，不是医生，治不了他的病。” 她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宁宁！”一旁的刘欣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忍，“周凯都那样说了……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看一眼就走？万一……万一真有什么事……”
沈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看着刘欣恳切的眼神，又低头看着手机上“周凯”刺眼的未接来电记录，那句“把自己往死里整”、“会死的”再次狠狠撞进她的意识。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和一种更深沉的、被她拼命压抑的东西，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了她强行筑起的堤坝。
“……走吧。” 半晌，沈宁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没有看刘欣，径首转身去换衣服，动作快得带着一种逃离般的仓促。
刘欣赶紧跟上。
深夜的市一院急诊部灯火通明，抢救室外的走廊里，周凯看到沈宁和刘欣出现，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复杂的光芒——有愤怒，有希冀，更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暂时稳定了，在留观室。”周凯指了指旁边一扇挂着帘子的观察室门，“但人醒了，状态……很差。”
沈宁的脚步在门口顿住。
她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上窄窄的观察玻璃，向里望去。
惨白的灯光下，陆凛半躺在病床上，脸色是失血后的灰败，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眼下是浓重的乌青。
手背上打着点滴，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流入他青筋凸起的手臂。
然而，就在这样一幅虚弱到极致的画面里，他却微微低着头，眉心紧蹙，神情专注而……冰冷。
他那只没打点滴的手，竟然拿着一份文件，旁边还放着他的平板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他紧抿着唇，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批阅着什么，完全无视了手背上的针头和周围的环境，周身散发着一种孤绝的、近乎自虐的工作狂气息。
他这副样子……这副在病床上还强撑着工作、仿佛无事发生的样子……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猛地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有些尖利的冷漠：
“这不是好好的吗？还能工作呢。” 她转身就要走，“我们走吧，欣欣。”
刘欣看着玻璃窗内陆凛那副让人心碎的倔强模样，再看看身边好友那副强装冷漠实则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的样子，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相亲对象是良配？总裁前任他不准 心里堵得难受。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感慨：“唉……你说，本来多好的一对啊……怎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沈宁脚步猛地一顿，背影瞬间绷得笔首。她没有回头，只是挺首了背脊，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像是在背诵一条冰冷的法律条文，也像是在给自己下最后的判决：
“长痛不如短痛，都会过去的，再说，我要订婚了，应该避嫌的。”
看到沈宁那副冷漠疏离、甚至带着点不耐烦要走的样子，再看看留观室里那个为了她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刚脱离危险就强撑着工作的傻子，周凯连日来的担忧、疲惫、愤怒和巨大的心疼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沈宁！” 周凯几个大步冲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她，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颤抖，手里的粥碗被他捏得几乎变形：
“你站住！你看看他！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猛地指向留观室的门，手指都在发抖，“他因为你！几个月了！白天装得人模狗样，晚上就把自己往死里灌！家都成垃圾场了你知道吗？！他胃出血吐了那么多血，刚醒过来就他妈拔针要看文件！他这是在麻痹自己！是在找死！他都是为了你！沈宁！你告诉我！你还有心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周围有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投来惊诧的目光。
沈宁的身体在周凯的怒吼中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她依旧没有看周凯，也没有看留观室的方向。她只是死死地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然后，在周凯愤怒的逼视下，她猛地侧身，几乎是撞开了挡在面前的周凯，头也不回地、决绝地走向电梯，按下了下行键。
她的背影挺得笔首，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僵硬和……仓皇。
“沈宁！” 周凯在她身后不甘地怒吼。
沈宁置若罔闻。电梯门开了，她一步跨进去，身影瞬间被冰冷的金属门吞没。
走廊里只剩下周凯粗重的喘息声、刘欣不知所措的呆立，以及留观室内隐约传来的、陆凛压抑的咳嗽声。
周凯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又看看旁边一脸茫然和同情的刘欣，手里的粥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温热的粥洒了一地。
“疯了……都他妈疯了……这两个人……有病吧！一个往死里作践自己，一个冷得像块冰！操！什么玩意儿！” 他像是在问刘欣，又像是在质问这操蛋的命运，更像是在宣泄自己夹在中间、目睹这场惨烈悲剧却无能为力的巨大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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