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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沈宁的婚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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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凯撞开大门、愤怒地质问后,短暂的几秒死寂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紧接着,门口走廊上如同潮水般涌来了被那巨大声响和骚动吸引的人群——新郎陈默,他温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度困惑和阴郁;沈宁的父母和陈默的父母,西位长辈脸上混合着惊愕、不明所以的担忧以及一丝逐渐浮现的不安;更有数不清的好奇宾客,或探头探脑,或掩嘴私语,挤在走廊上,试图窥探门内惊变的一角。

当他们的视线穿透洞开的门缝,落到房间中央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脚步声、惊疑声、议论声——在那一刻诡异地消失了。

那个画面太过震撼,足以剥夺所有人的语言能力。

他们看到:

新娘沈宁,正僵立在巨大裙撑支撑起的洁白浪涌之中,眼圈是清晰的红肿,指尖蜷缩着抓住巨大的裙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被彻底推到绝境的无措。

新郎陈默就站在她几步之外,精心搭配的礼服也无法掩饰他此刻的僵硬和震惊,他温煦的眼神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阴沉和被冒犯的愤怒,紧紧锁住地上那个身影。

而地上——

那个穿着昂贵手工西装、卑微地跪伏在地毯上的男人,正是Y市的首富,商场上叱咤风云、无数人仰望的存在——陆凛。

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额发遮住了大部分表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那枚象征着身份地位和价值连城的戒指盒,此刻被他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捧着,像是一场毁灭性闹剧的核心证据。

这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冲击力——高高在上的陆凛,竟会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出现在别人的婚礼上,当着新娘和新郎的面,跪地求娶!

“天……陆总……”

“怎么会是他?”

“他……他这是在干嘛?求新娘跟他走?”

“太……太不可思议了……”

片刻的真空后,极致的震惊引爆了人群的窃窃私语,嗡嗡的低语声浪般蔓延开来。

陈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看着自己未婚妻通红的眼睛和地上那个男人,一股被当众羞辱的怒火瞬间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周凯同样被门外汹涌而至的目光刺得如芒在背,陆凛的尊严,还有这场婚礼残存的最后一点体面,都在这一刻被扒开在众人眼前。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那扇被撞开的厚重门板狠狠拽上,然后用后背死死抵住,手忙脚乱地反锁。

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绝大部分噪音,却无法隔绝那份巨大的耻辱感在房间内部弥漫激荡。

门锁落下沉重的“咔哒”声,仿佛给这个即将成为修罗场的空间画上了一个诡异的休止符。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门外隐隐的喧哗和门内沉重的喘息。

不大的空间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柏油。

新娘沈宁僵立着,新郎陈默背对着所有人,面对着墙壁,肩膀微微起伏,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他极力压抑的怒火。

沈宁的父母一脸震惊和无法置信,看着地上的陆凛,又看看女儿,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默的父母,尤其是陈母,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如刀,从沈宁身上扫过,最终狠狠钉在跪着的陆凛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被冒犯的骄傲——她的儿子,精心筹备的盛大婚礼,竟被当众毁成了这样一场惊天闹剧。

沈宁的父亲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陆凛,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沈父手指颤抖着点向地上的陆凛,嘴唇翕动,愤怒让他失语;陈母怨毒的眼神像淬毒的匕首,在沈宁和陆凛之间反复切割;沈母面色惨白,紧紧抓着沈父的手臂,无助地看着女儿,几乎要晕厥过去。

陈默的父亲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却碍于身份强压着怒火,只把沉重的目光投向儿子。

沈宁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能感觉到陈默冰冷而锐利的视线,能感觉到陆凛父亲眼中无声的责难,更能感觉到自己父母眼中那份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无声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需要解释!她必须解释!

可是……怎么解释?

从何说起?

说她和陆凛早己结束?可陆凛此刻卑微跪地的姿态和他疯狂失控的言行,分明昭示着斩不断的情孽!说她对今天的一切毫不知情?谁会信?……她自己都快无法说服自己了!

千头万绪,像无数根乱麻死死纠缠住她的舌头,堵住她的喉咙,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彻底淹没了她。

她的沉默,在所有人眼中,几乎等同于默认。

突然!

一首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剧烈起伏、极力压抑的陈默猛地转过了身!

那张素来温和儒雅的脸,此刻因为暴怒而扭曲变形,长期压抑的不满、那些刻意忽略的细小别扭、陆凛出现时沈宁那一刻的失神……无数碎片在这个毁灭性的画面冲击下轰然炸开,拼接成血淋淋的“真相”。

陈默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嘶哑又凄厉的大笑,充满了被彻底愚弄的疯狂和绝望。

他不再看沈宁,而是死死瞪着地上那个如同雕塑般跪着的男人,又猛地指向沈宁。

“我一首看着他跟你眉来眼去!我说沈宁你怎么永远跟我隔着点什么!我说你怎么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他像一个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火山,理智的堤坝被彻底冲垮,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老实人面目荡然无存。

“装得冰清玉洁!装得矜持!原来……原来你他妈早就和这个姓陆的睡过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打在沈宁毫无血色的脸上,也彻底撕开了这场所谓盛大婚礼下最不堪的真相。

“砰!”

几乎在“睡过”这个词砸落的同时,一道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

是一首沉默跪伏的陆凛。

陈默对沈宁的羞辱,触碰了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

“你他妈再说一遍!”陆凛嘶吼着,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一拳砸向陈默的面门。

陈默被这猝不及防的突袭打得头猛地后仰,鼻血瞬间飙出,但他骨子里的血性也被彻底激发,尤其是亲眼看到这个侮辱了他、毁了他婚礼的男人还敢动手。

“说你怎么了?!就是睡过她!奸夫!”陈默抹了一把鼻血,怒吼着扑了上去,两人瞬间撕打在一起。

狭窄的空间瞬间乱成一锅沸腾的粥。

昂贵的礼服被撕扯开刺耳的裂帛声。

茶几被撞翻,昂贵的花瓶“哗啦”一声摔成尖锐的碎片。

伴娘刘欣失声尖叫。

沈宁的母亲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软倒在沈父怀里。

沈父和陈父同时大吼着扑上来想要拉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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