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驱散了乱葬岗最后一丝阴冷的雾气，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腐臭和血腥。青灰色的天幕下，一座依着陡峭山壁而建的简陋集镇，如同巨兽蛰伏，逐渐显露出轮廓。高低错落的木石建筑挤在一起，旗帜歪斜，烟囱里冒出或浓或淡的灰烟，混合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烤焦的灵谷、劣质丹药的辛辣、生肉的腥臊、还有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构成了一副粗粝而生动的底层修仙界浮世绘。
青岩坊市。玄穹界东域边缘地带，三不管区域里最大的散修和凡人混居的聚集地。鱼龙混杂，弱肉强食，混乱而生机勃勃。
坊市入口处，两个穿着破旧皮甲、眼神浑浊、倚着斑驳石柱打盹的守卫，被一阵奇异的腥风惊动。他们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清来者，浑浊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愕和毫不掩饰的嫌恶。
一个身影，正艰难地挪进坊市那歪斜的木制大门。
那是个女子，身形极其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穿着一身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被血污、污泥和某种墨绿色汁液浸染得如同破布的红色嫁衣，衣料多处撕裂，露出下面苍白却布满诡异暗绿色刺青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如同活物的藤蔓，从脖颈蔓延到手腕，在晨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她赤着双脚，脚底满是血痂和污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微带墨绿痕迹的湿脚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污垢和干涸的血迹掩盖了大部分面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星辰，里面燃烧着一种与这虚弱躯壳完全不符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恨意和孤狼般的警惕。她背上，用破烂的布条捆着一大团散发着浓烈腥臊恶臭的、暗褐色的东西——是几块勉强剥了皮的腐毒狼肉，边缘还粘连着碎骨和筋膜。
在她身后几丈远的低空，悬浮着一团极其模糊、仿佛由浓重毒瘴和阴影构成的庞大虚影。那虚影若隐若现，只能勉强看出一个类似巨蟒的轮廓，偶尔有两点血红色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如同鬼火，扫视着周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毫不掩饰的凶戾和烦躁。它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劣质丹药味和烟火气似乎都被驱散，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硫磺与剧毒混合的气息。
“嘶…这…什么玩意儿？”一个守卫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生锈的砍刀，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鬼知道！新来的毒修？还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了？”另一个守卫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里满是忌惮和驱赶的意味，却终究没敢上前阻拦。这种带着不祥气息的“东西”，在青岩坊市并不少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焰对守卫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置若罔闻。她所有的意志都用在对抗身体的虚弱和伪灵根带来的持续刺痛与麻痹感上。踏入坊市的瞬间，更加喧嚣、杂乱、充满各种欲望和算计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紧绷的神经。人声鼎沸，讨价还价、争吵怒骂、小贩吆喝、甚至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夹杂着灵气波动的斗法闷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眩晕和不适。
“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袭来。不是因为她背上的腐臭狼肉，而是这混杂着无数生灵气味的、浑浊的空气，对她那被剧毒改造过的、异常敏锐的感官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吵死了！臭死了！老子要吐了！”小毒烦躁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她识海里响起，“这什么破地方！灵气稀薄得像洗脚水！味道比深渊臭虫窝还难闻！小虫子，你到底要干嘛？！老子要回去睡觉！”
“闭嘴！”凌焰在心底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找地方…卖肉！换吃的！”
她艰难地移动脚步，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街道两旁。各种简陋的摊位挤挤挨挨：卖低劣符箓的、卖残缺功法的、卖不知名矿石的、卖蔫头耷脑灵草的…更多的是卖各种妖兽肉、灵谷、甚至普通凡人食物的。吆喝声、争执声、油腻的烟火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市井交响。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坊市最偏僻、靠近肮脏排水沟的一个角落。这里的地面更加泥泞湿滑，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行人稀少，只有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凡人蹲在墙角，像等待腐食的秃鹫。
没有摊位，没有吆喝。
凌焰只是沉默地将背上那捆散发着浓烈腥臊味的腐毒狼肉解下，“噗通”一声扔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然后，她靠着身后冰冷、布满污渍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闭上眼睛，如同入定。体表的暗绿毒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小毒庞大的虚影在她头顶上方不耐烦地盘旋着，那两点血芒偶尔扫过地上的狼肉，充满了鄙夷：“卖这玩意儿？白送都没人要！又臭又毒！等着饿死吧小虫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
日头升高，坊市更加喧嚣，但这个阴暗的角落却仿佛被遗忘。行人匆匆而过，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暗褐色肉块和靠在墙边如同死尸般的凌焰，无不皱眉掩鼻，加快脚步，避之唯恐不及。偶尔有好奇或贪婪的目光投来，在接触到凌焰身上那诡异的毒纹和她头顶那团模糊而凶戾的虚影时，也瞬间化为惊惧，迅速移开。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凶猛。伪灵根带来的刺痛感也因为能量匮乏而加剧。凌焰的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搓，发出阵阵空虚的鸣响，冷汗浸透了破烂的嫁衣。她闭着眼，意念却死死沟通着丹田深处那黯淡的食鼎虚影，一遍遍“解析”着周围的环境和路过的行人，寻找着哪怕一丝可能的生机。
【目标：低阶符修（炼气三层）…无恶意，能量属性驳杂…】
【目标：凡人壮汉…气血旺盛，无威胁…】
【目标：药铺学徒…身上有微弱火棘草气息…】
……
没有！没有一个对腐毒狼肉感兴趣！甚至连靠近的都没有！
就在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连小毒都开始发出不耐烦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时——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靠近了这个角落。
那是个穿着油腻皮围裙的壮硕光头大汉，满脸横肉，胡子拉碴，手里拎着半只烤得焦黑的、不知名鸟类妖兽的尸体，边走边撕咬着，满嘴流油。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混合了汗臭、油烟和劣质灵酒的气息，显然是坊市里某个烤肉摊的摊主。
光头大汉显然是喝多了，醉眼朦胧，脚步虚浮。他打着饱嗝，路过凌焰这个角落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那堆散发着浓烈腥臊味的腐毒狼肉，醉醺醺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嫌弃，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又眯着眼凑近了些，用力吸了吸鼻子。
“嗝…这…什么肉？味儿…够冲的！”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又往前凑了一步，油腻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那暗褐色的狼肉。
凌焰猛地睁开眼！冰冷的眸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刺向光头大汉！体表的暗绿毒纹似乎也微微亮起一丝微光。
“滚开！”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光头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目光和警告惊得酒意都醒了两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这才看清凌焰脸上那诡异的毒纹和头顶那团模糊却凶戾的虚影，脸上横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又被酒精和某种贪婪冲淡。
“凶…凶什么凶！”光头大汉借着酒劲，壮着胆子，指着地上的狼肉，唾沫横飞，“老子…老子是‘胡记灵烤’的胡老八！这坊市里论烤肉，老子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你这肉…味儿不正！腥臊气里还混着股子…魔气？还有…嗯？等等…”
他的醉眼突然瞪大了一些，又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这股子阴寒的毒气？还有…一丝…一丝说不上来的…劲儿？怪！真他娘的怪！”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完全忘了刚才的忌惮，又凑近一步，蹲下身，油腻的手指不顾肮脏，捻起一小块狼肉边缘的筋膜，放到鼻子底下使劲嗅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喂！死光头！离老子的肉远点！脏了老子还怎么吃！”小毒暴躁的意念在凌焰识海里炸响，带着浓浓的不爽。
凌焰没理会小毒，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胡老八的一举一动。万界食鼎的【解析】本能开启，冰冷的意志信息流掠过：
【目标：胡老八（低阶体修兼灵厨学徒）】
【状态：醉酒、贪婪、对特殊食材有本能好奇】
【弱点：嗜酒、贪财、渴望突破现有厨艺瓶颈】
【可利用点：对腐毒狼肉蕴含的“深渊毒息残留”及“百毒淬炼后的特殊韧性质感”产生强烈好奇】
深渊毒息残留？特殊韧性质感？
凌焰心中一动。她回想起食鼎炼化魔气晶石和熬制“百毒淬脉羹”的过程。腐毒狼肉本身确实污秽不堪，但被万界食鼎强行剥离吸收过精华后，剩下的肉里，或许真的残留了一丝被食鼎“处理”过的、极其微弱的深渊毒息特性？以及被食鼎力量间接“淬炼”过的肉质结构？
“怎么样？小…小娘子？”胡老八捻着那块筋膜，醉醺醺的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你这肉…虽然闻着冲，但…但老子感觉有点门道！要不…便宜点，卖给老子？拿回去…研究研究？”
凌焰沉默着，冰冷的眸子审视着胡老八。她没有首接回答价格，而是缓缓抬起一只布满暗绿毒纹的手，指向胡老八腰间挂着的一个油腻的皮质酒囊。
胡老八一愣，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自己的酒囊，随即恍然，嘿嘿一笑：“小娘子好眼力！这可是老子压箱底的‘烧刀子’，够劲！”他解下酒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呛人的劣质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凌焰依旧没说话，只是伸出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勾了勾。
胡老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上那堆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肉，又看了看凌焰那冰冷得不似活人的眼睛，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对“特殊食材”的好奇心，骂骂咧咧地将酒囊抛了过去：“行行行！算老子倒霉！先给你尝尝！”
凌焰稳稳接住沉重的酒囊（这个动作让她新生的伪灵根又是一阵刺痛），看也没看，仰头就灌！
“咕咚！咕咚！”
辛辣、灼热、带着浓重杂质的劣酒如同火线般滚入喉咙，烧灼着胃袋！强烈的刺激感让她眉头紧锁，但胃里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竟被这灼烧感暂时压制了下去！更重要的是，劣酒中蕴含的微弱灵气和热量，顺着新生的伪灵根，被贪婪地吸收了一丝！
“哈…”一口气灌了小半袋，凌焰才停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随手将酒囊扔回给目瞪口呆的胡老八，声音依旧嘶哑冰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肉…都在这里。换…够我吃三天的…灵谷饼…和…十斤…烈酒！”
她的要求很低，低到近乎乞讨。但她的姿态，却像在施舍。
“三天灵谷饼？十斤烈酒？”胡老八接过酒囊，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狼肉，脸上横肉抽动，显然觉得亏大了。但凌焰刚才那豪饮的架势和身上那股子邪门的气息，让他心里有点发怵。更重要的是，他捻在指尖的那小块筋膜，在接触了酒气后，似乎散发出一种更加奇异的、混合着酒香和阴冷毒气的复杂味道，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妈的…老子真是喝多了…”胡老八低声咒骂了一句，最终一咬牙，“行！算老子开开眼！等着！”他骂骂咧咧地转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坊市深处他的摊位跑去。
没过多久，胡老八就抱着一个粗布包裹和一个硕大的、散发着浓郁酒气的陶罐回来了。他将东西“哐当”一声放在凌焰面前的地上，粗声粗气道：“给！糙灵谷饼，管饱！‘烧刀子’，十斤只多不少！肉归老子了！”
凌焰沉默地打开包裹，里面是十几个粗糙发黑、散发着谷物香气的饼子。她抓起一个，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粗糙的饼渣刮着喉咙，但她吃得又快又急，如同饿死鬼投胎。同时，她将那个沉重的酒罐挪到自己身边，如同守着救命的水源。
胡老八则迫不及待地蹲下身，用一块油腻的破布包起那堆散发着恶臭的腐毒狼肉，扛在肩上，嘴里还嘟囔着：“老子倒要看看，这邪门玩意儿能烤出个什么鸟味…”他摇摇晃晃地走了，留下角落里的凌焰和那团低空悬浮的、更加烦躁的虚影。
“哼！算那死光头识相！”小毒不满地哼唧着，“不过那肉里就剩点老子毒息的渣滓，他能烤出个屁来！难闻死了！”
凌焰没理会小毒的抱怨。她飞快地吞咽着粗糙的灵谷饼，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流和能量正被伪灵根贪婪地吸收，缓解着身体的虚弱。她一边吃，冰冷的目光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几个原本在远处墙角蹲着的、眼神麻木的凡人，此刻都首勾勾地盯着凌焰手里的饼子和那个巨大的酒罐，喉咙滚动着，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饥饿。其中一个身材干瘦、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更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凌焰握着饼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感受到了那几道不善的目光。体内的伪灵根似乎也感应到了威胁，墨绿色的气旋微微加速旋转，一丝带着刺痛感的微弱毒力在伪脉中流淌起来。
就在这时——
“嘶！好香！什么味儿？！”
“那边！胡老八的摊子！”
“卧槽！胡老八烤的什么肉？这味道…绝了！”
一阵骚动和惊呼声，突然从坊市深处胡老八摊位所在的方向传来！
那是一种极其霸道、极其诡异的香气！
初闻之下，是浓烈到呛人的、混合了劣质香料和油脂的烧烤烟火气。但在这浓烈的烟火气之下，却隐隐透出一股极其阴冷、极其尖锐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异香！这股异香如同冰冷的钩子，无视距离，瞬间穿透了坊市里各种繁杂的气味，精准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那是一种矛盾到极致的香味！浓烈与阴冷交织，油腻与尖锐并存！它勾动人的食欲，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气息！仿佛在诱惑你品尝最极致的美味，同时警告你其中蕴含着致命的剧毒！
整个坊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喧嚣声、叫卖声、争吵声都诡异地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股霸道而诡异的香气牵引，望向了胡老八摊位所在的方向。
连蹲在墙角那几个眼神贪婪的凡人，也暂时忘记了凌焰手中的食物，伸长脖子，使劲嗅着空气中那奇异的香味，脸上露出迷茫和渴望交织的表情。
“这…这什么味道？”一个路过的低阶修士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使劲吸着鼻子，脸上满是困惑，“有点…像烤糊了的蝎子尾？又有点像…冰窖里放了三年的蛇胆泡酒？怪！真他娘的怪！但…怎么闻着…有点想吃？”
“嘶…胡老八那家伙搞什么鬼？”另一个摊主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循着香味张望。
凌焰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腐毒狼肉的本质——污秽、剧毒、腥臊难当！就算被万界食鼎间接“处理”过，也绝对不可能散发出…如此勾魂夺魄的异香！
“？？？”小毒巨大的虚影在空中猛地一顿，两点血芒瞬间聚焦到胡老八摊位方向，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口水吞咽的意念？“这…这味儿？！是老子那口毒息残留？！不对…还混了点那破蘑菇和魔晶石的渣滓…被那死光头烤了？！怎么可能？！老子自己都嫌弃！”
就在整个坊市都被这股诡异奇香吸引，议论声、好奇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向胡老八摊位时——
“让开！都滚开！”
一声粗暴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跋扈！
人群如同被劈开的海浪，瞬间向两边分开。一行五六个身穿统一制式、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血色獠牙标记的修士，排开众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挎着一柄缠绕着淡淡黑气的长刀，气息赫然达到了炼气后期（炼气七层左右）！他身后的几人，也个个眼神凶狠，气息在炼气中期徘徊，一看就是久经厮杀的狠角色。
“噬灵宗！是噬灵宗的巡逻队！”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原本还好奇张望的人们，如同见了瘟神，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青岩坊市虽然混乱，但噬灵宗作为附近区域势力最大的魔道宗门之一，其爪牙在此地拥有绝对的威慑力！尤其是他们的巡逻队，代表着宗门的脸面，行事向来霸道狠辣，动辄杀人夺宝，无人敢惹。
那阴鸷头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混乱的坊市，最终，精准地定格在空气中那股霸道异香的源头——胡老八的摊位！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也如同毒蛇般，不经意地扫过了角落里，那个靠在墙边、穿着破烂嫁衣、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
凌焰的心，在看清那血色獠牙标记的瞬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失控的杀意！
噬灵宗！真的是噬灵宗的人！
那阴鸷头领似乎察觉到了角落里那道充满恨意的目光，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凌焰。当他看清凌焰那身破烂嫁衣和布满诡异毒纹的脸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随即，那疑惑迅速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垃圾般的鄙夷和冷漠取代。
一个浑身毒纹、气息微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爬出来的低贱毒修罢了。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胡老八摊位那边更加浓郁的诡异香气吸引过去。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和贪婪：“什么肉？这么香？带回去给执事大人尝尝鲜！”
他大手一挥，带着身后如狼似虎的噬灵宗修士，分开人群，径首朝着胡老八的摊位大步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坊市底层修士的心上，也重重敲打在凌焰那根名为仇恨的神经之上！
角落里，凌焰缓缓低下头，继续啃着手中冰冷的灵谷饼。只是那双握着饼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微微颤抖着。体表的暗绿毒纹，在阴影中，似乎流转起更加幽深的光芒。
头顶上方，小毒那庞大的虚影无声地盘旋着，两点血芒死死锁定那群噬灵宗修士的背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只有凌焰能“听”到的、充满暴戾和饥饿的嘶鸣：
“小虫子…这群黑皮狗…闻起来…好像比那死光头的烤肉…更香啊…”
(http://www.220book.com/book/R71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