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日头刚过晌午。
姜穗把从镇上买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就拉着祁峥在桌边坐下，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咱得定个章程，省得每天瞎忙活。”她笔尖在纸上划过，“初一、十一、二十一卖卤肉；初五、十五、二十五卖油炸鬼；剩下的日子就卖潼关肉馍，每隔五天加一天酱油鸡，你看咋样？”
祁峥凑过去看，见她把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点头道：“这样好，省得乱了章法。对了，酱油鸡的料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镇上买。”
“够是够，就是缺只新鲜鸡。”姜穗抬头。
祁峥起身就往外走，“我去趟镇上的家禽铺，正好买只现杀的。”
没等姜穗拦着，他己经牵了马车出门。等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只处理干净的肥鸡，隐约还冒着点热气。
“这一只做出来，先给大哥他们尝尝味道。”祁峥把鸡递给她，眼里带着期待。
姜穗笑着接过，在灶房里忙开了。
先把鸡剁成块，用热水焯去血沫，捞出来沥干；
再往锅里倒油，爆香姜片、葱段，加了两勺酱油，又搁了点糖，咕嘟咕嘟熬出香味；最后把鸡块倒进去翻炒，让每块肉都裹上酱汁，添了热水没过鸡肉，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祁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房帮忙烧火。
“差不多了。”姜穗掀开锅盖，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涌出来，鸡块裹着红亮的酱汁，看着就。
她盛出一大碗，递到祁峥面前，“尝尝看，咸淡咋样？”
祁峥夹起一块塞进嘴里，酱香浓郁，鸡肉嫩得脱骨，咸中带甜。
他连连点头：“好吃！比上次试做的还香！就这味道，准能卖得好！”
灶房里的香味越飘越远，刚把柴劈完的姜贵第一个冲了进来，鼻子使劲嗅着：“穗穗，你准是做酱油鸡了！这味儿，隔着院墙都能勾人！”
话音刚落，姜荣和小禾也跟着进了屋。小禾踮着脚往锅边凑，眼睛瞪得溜圆：“嫂子，好香啊！是不是能吃了？”
“刚出锅，快来尝尝。”姜穗笑着往碗里夹了几块，先给小禾递了一块鸡腿肉，“小心烫。”
小禾吹了吹气，咬下一口，鲜嫩的鸡肉混着酱香在嘴里化开，顿时眉开眼笑：“好吃！比卤肉还香！”
姜贵也夹了块鸡胸肉塞进嘴里，边嚼边点头：“绝了！这酱油的香味全炖进肉里了，还带点甜味，配饭肯定香！”
姜荣吃得最斯文，却也忍不住多夹了两块：“确实不错，这手艺不拿去卖，真是可惜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姜穗擦了擦手，“刚才琢磨着，一只鸡可以提前分割开卖。鸡头、鸡脖子便宜点，给想尝鲜又手头紧的人家；鸡翅、鸡腿贵些，毕竟肉多；鸡胸肉可以单独剔出来，论斤称，方便买回去给孩子吃。”
“这个主意好！”姜贵拍着大腿，“这样不管手头宽不宽裕，都能买上点尝尝，生意指定错不了！”
姜荣也点头：“分部位定价，既合理又贴心，村民们肯定乐意买。”
小禾啃着鸡腿，含糊道：“那以后是不是经常能吃到酱油鸡了？”
“等卖得好了，天天给你做。”姜穗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祁峥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笑意：“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赶集就把酱油鸡加进去，我这就去把分割的法子记下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灶房里的香味还在弥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酱油鸡的售卖法子越说越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那碗油亮的酱油鸡上，也落在每个人带笑的脸上。
……
祁峥和姜穗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不到半个月，光酱油鸡就卖空了二十多只，连带潼关肉馍和卤肉也成了附近村里的抢手货。
这事传到继母王氏和二婶赵氏耳朵里，两人坐在门槛上纳鞋底，脸上酸溜溜的。
“哼，不就是做点吃食吗？有啥了不起的。”王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那姜穗也没长三只手，咱们咋就不能做？”
赵氏也跟着点头，眼里打着算盘：“就是！他们卖卤肉，咱也卖；他们做肉馍，咱不会，就做包子！家里有现成的面粉，买点肉馅就行，成本比他们低，准能抢过生意！”
两人越说越觉得可行，当天就凑了点钱，王氏去买肉，赵氏在家和面，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第二天一早，也学着祁峥他们的样子，推着辆旧独轮车，在杏花村村口吆喝起来。
“卤肉嘞！刚出锅的卤肉！还有热包子！比姜家那摊子便宜！”王氏扯着嗓子喊，赵氏则掀开盖布，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卤肉——酱油放多了，还带着点生肉味，包子褶捏得歪歪扭扭，皮厚馅少。
村民们听见吆喝围过来，看了看肉色，闻了闻味道，都皱起了眉。
“王嫂子，你这卤肉咋看着发黑啊？”村西头的刘婶伸手想戳，被王氏一把打开。
“懂啥？这是老酱油腌的，入味！”王氏嘴硬，“一个铜板一大块，比姜家那边的便宜多了！”
有人图便宜买了块，咬了一口就吐了：“这肉没炖烂啊，还有点腥气！”
买包子的更糟心，咬了三口还没见着馅，好不容易吃到点肉沫，味道还有点腥。
“啥呀这是，还没姜家的一半好吃。”
“就是，便宜没好货，以后再也不买了。”
村民们议论着散开了，王氏和赵氏吆喝了一上午，独轮车上的东西几乎没动。
日头越升越高，卤肉散发出更难闻的气味，包子也凉透了，硬得像石头。
两人灰头土脸地推着车往回走，路过祁峥家院外时，正见祁峥和姜穗往车上装新做的酱油鸡，香气飘了老远，几个村民正排队等着买。
“呸！不就是运气好吗？”王氏嫉妒得眼睛发红，却没敢上前，拉着赵氏快步走了。
屋里，姜穗听见外面的动静，笑着对祁峥说：“做生意可不能光靠跟风，还得靠手艺和实在。”
祁峥点点头，往鸡肉上淋了点酱汁：“咱踏踏实实做，不怕别人抢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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