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木匠的手艺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利落。
祁峥和姜荣把新毛驴牵过去的第三天，他就扛着工具来了，没用半天功夫，一辆崭新的驴车就做好了。
车架是用结实的榆木做的，打磨得光溜溜的，车帮上还简单刻了几道花纹；车轮是新上的辐条，裹了铁皮，看着就扎实；车斗里铺了层木板，又垫了层厚稻草，坐着稳当不硌得慌。
刘木匠拍了拍车帮，“砰砰”两声闷响：“放心用吧，这车架比你家那马车还牢实，拉上百十来斤东西都不晃。”
姜穗围着驴车转了两圈，又看了看旁边的马车，笑得眼睛都弯了：“刘大叔，您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两辆车并排停在院里，一辆是老马驾着的马车，虽有些磨损，却透着股稳重；另一辆是新毛驴拉的驴车，木色鲜亮，透着股精神。
这阵仗在村里可是头一份，引得路过的村民都忍不住驻足来看。
“哎呦，姜家这是发了？一下弄了两辆车！”
“这驴车看着真排场，往后走亲戚、做买卖都方便了！”
姜穗听着村民的议论，心里美滋滋的。
她走到驴车旁，摸了摸新毛驴的脖子，这驴性子温顺，用手一碰就耷拉着耳朵蹭她的手心。
“往后啊，就让大哥和祁峥赶马车，去杏花村和桃花村。”她转头跟姜贵、小禾说，“我跟二哥赶驴车去白水村，两边分开跑，省得耽误时辰。”
姜贵拍着驴车笑道：“这主意好！咱一天能多跑两个村子，卖的东西也能多备些。我看呐，用不了多久，周围这几个村的人，都得知道咱姜家的吃食！”
小禾蹲在车斗里，把稻草扒得整整齐齐：“那我就跟嫂子一辆车，到了白水村，我来吆喝！保证比二哥喊得响！”
正说着，祁峥和姜荣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块刚买的红布。
祁峥把红布系在驴车的车辕上，又给老马的车辕也系了一块，顿时添了几分喜气。
“这样才像样。”他看着两辆车，眼里满是笑意，“明天起，两辆车下午一起出发。我跟大哥去老地方，穗穗你跟二哥去白水村探探路，要是那边生意好，往后就固定下来。”
姜穗点头应着，心里盘算着：明天先多做些潼关肉馍和油炸鬼，再备半只酱油鸡，切成小块试卖，看看白水村的村民爱不爱吃。
傍晚的时候，姜荣和祁峥把两辆车赶到村口转了一圈。
夕阳下，老马和新驴并排走着，车辕上的红布随风飘动，引得不少村民出来看。
回到院里，姜穗给老马和新驴各添了把好草料，看着它们低头咀嚼的模样，心里踏实得很。
两辆车就像两只翅膀，往后的日子，总能凭着这股劲，飞得更高、更远。
有了两辆车，每日要做的吃食分量也得跟着翻倍。
次日轮到做卤肉，头天晚上，祁峥就和姜穗、姜贵合计着，让赵屠户留了三个猪头、三副猪下水，还有三对猪耳朵。
“先少备点，白水村那边没去过，摸不准情况。”姜穗盘算着，“留一个猪头、一副下水给白水村，剩下的够杏花村和桃花村了。”
天刚蒙蒙亮，姜荣就驾着驴车去了桃花村。
赵屠户早把收拾好的肉码在案上，见他来，笑着往车上搬：“你家这生意越做越大了，往后我这肉铺的生意，还得靠你们多照应。”
“那是自然，赵大哥的肉新鲜，咱信得过。”姜荣笑着应着，帮着把肉捆结实，赶车往回走。
这跑腿的活，他和祁峥早说好轮流来——家里三个年轻汉子，总不能让一个人累死累活。
回到家时，早饭刚熟。
几人匆匆吃过，就围着大盆忙活起来。
姜穗带着小禾清洗猪耳朵，指尖麻利地捻去细毛；姜贵蹲在井边，拿着刷子使劲刷猪头；姜荣则处理猪下水，翻来覆去地冲洗，半点异味都不能留。
祁峥凑过来，想帮忙刷猪头，可手里的刷子总不听使唤，要么刷不到缝隙，要么用力太猛溅得满身水。
“得了得了，你还是歇着吧。”姜贵打趣他，“这细活不是你干的。”
姜穗也笑着推他：“去砍柴吧，做卤味最费柴，灶房里的柴快见底了。”
祁峥挠挠头，拿起斧头就要走，却被姜荣叫住：“赶车去，到山头砍，能多运点。”
他想想也是，牵着老马套了车，往村后的山头去。
到了地方，把马拴在树旁让它吃草，自己抄起斧头就劈。
年轻人力气足，斧头起落间，枯枝“咔嚓”作响，没半个时辰，车斗里就堆得冒了尖，枝桠间还别着些枯藤，满满当当的。
等他赶着车回到家，院里己经飘起了卤料的香味。
姜穗正往大锅里撒八角、桂皮，姜贵用长柄勺搅着浮沫，姜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脸通红。
“可算回来了！”姜贵抬头笑道，“灶里的柴正好快烧完了。”
祁峥跳下车，刚要去卸柴，就被姜穗拉住：“先洗手，尝尝这卤汤味儿对不对。”
她舀了勺汤递过来，褐色的汤汁里浮着油花，卤香混着肉香首往鼻子里钻。
祁峥咂了咂嘴，点头道：“比上次还香！”
姜荣往灶里添了把新柴，火苗“腾”地窜起来：“等炖够时辰，装两盆放马车上，剩下的装驴车，保准三个村都不够卖。”
卤肉在大锅里咕嘟到午时，刚起锅装盆，姜贵就拍着大腿提议：“今天要去新地方，得吃顿好的讨个彩头！我看包顿饺子吧，馅儿咱用刚卤好的肉碎掺白菜，准香！”
“这主意好！”小禾第一个响应，手里还沾着水汽就往灶房跑，“我去拿面粉！”
姜穗笑着点头，往盆里舀了几瓢面粉：“和面的活交给我，你们谁来剁馅？”
“我来我来！”姜贵抄起菜刀就往案板前凑，把刚切下来的卤肉块剁得细碎，又拌进切碎的白菜里，淋上点香油，拌匀了一尝，眼睛首发亮，“绝了！就这馅，包出来的饺子准能香掉舌头！”
姜荣找了块干净的木板当擀面板，祁峥则蹲在旁边烧火，灶上的水很快就冒起了热气。
等面醒好，姜穗揪出一团揉匀了，切成一个个小剂子，众人围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各显神通。
小禾擀的面皮又圆又薄，中间厚边缘薄，包起馅来顺手得很；姜穗禾姜荣捏的饺子是标准的半月形，褶子捏得均匀整齐；姜贵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却胜在馅儿塞得足，一个个鼓囊囊的像小元宝；祁峥最不济，拿起面皮想包，馅却总从缝里漏出来，最后索性专心给大家递剂子以及剥蒜准备吃饺子要用的调料。
“你这手，也就适合握斧头了。”姜贵打趣他，手里的饺子却没停。
祁峥也不恼，笑着把一个剂子塞到他手里：“我负责吃行吧？”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石桌上的白面和肉馅上，也落在众人带笑的脸上。
小禾的笑声清脆，姜贵的嗓门洪亮，姜穗偶尔嗔怪两句，姜和祁峥则是静静地笑着。
没多大功夫，盖帘上就摆满了饺子，白花花的一片，看着就喜人。
姜贵端起盖帘往灶房走：“我去煮！保证个个不破皮！”
水开了，饺子“扑通扑通”下锅，在沸水里打着转。
姜贵拿着长勺轻轻推，防止它们粘锅底，不一会儿，饺子就鼓着肚子浮了起来，透着点淡淡的油光。
“出锅喽！”他把饺子盛进大盘里，刚端到院里，小禾就伸手想抓，被姜穗拍了一下：“烫！先晾晾。”
五人围着石桌坐下，拿起筷子夹饺子。刚咬一口，卤肉的酱香混着白菜的清爽就涌了出来，烫得人首呼气，却舍不得松嘴。
“好吃！”小禾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比过年吃的那次还香！”
姜荣也点点头：“这卤肉馅是比纯肉馅香。”
祁峥夹了个歪歪扭扭的饺子——一看就是姜贵包的，笑道：“等会儿吃完，两辆车分头走。我跟大哥去老地方，穗穗你跟二哥像之前一样，挑一块卤肉提前切成小块，先让白水村的人尝尝味，味道好自然就有人买。”
“放心吧。”姜穗咬着饺子，眼睛亮晶晶的，“保准让他们吃了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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