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的“战争动员令”像一滴落入了滚油之中的冰冷的火星,瞬间就让整个石壁村这锅本己热血沸腾的大油锅彻底地爆炸了!
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恐慌。
也没有了内部的猜忌和指责。
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一种近乎于“宗教狂热”的强大的集体意志的驱动下,变成了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上一颗颗高速运转的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整个村庄都进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军事化管制”状态。
李昭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台战争机器的唯一的绝对的“大脑”。
他那间“神殿”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日夜不息的“战时指挥部”。
墙上那张巨大的兽皮地图被重新进行了标注。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代表着“伏击点”、“陷阱区”、“火力覆盖范围”和“预备队集结点”的复杂的军事符号。
而他本人则像一个最冷酷也最高效的“战场AI”。
他将未来西十八小时也就是县尉赵康抵达之前的这最后的一段“备战时间”,精确地分割成了数以百计的具体“任务模块”,并将其分配给了村里的每一个“执行单元”。
“工程组”由老木匠石夯和老铁匠石锤联合负责。他们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对那条“绞肉长廊”进行一次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升级改造”。
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拒马”和“陷坑”。
在李昭那张充满了恶毒智慧的“新图纸”的指导下,他们在长廊的地面上铺设了大量的可以由两侧岩壁上的机关随时抽动的“活板”。活板之下是深达数米的插满了锋利竹签和铁刺的深渊。
他们还在通道的顶部悬挂了数十个装满了猛火油(用松脂和兽油提炼的)和“霹雳雷火弹”的陶罐。这些陶罐被一根长长的引线串联在一起。只要一根火柴就能在瞬间将整个通道都变成一片名副其实的火海。
“后勤组”则由村长石大山亲自坐镇。他带领着村里所有的女人和老人负责所有物资的调配。
磨好的石灰粉被一袋一袋地运送到长廊的入口处。李昭说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撒出去能让所有敌人的眼睛都变成无用的摆设。
滚烫的足以将人的皮肉都烫熟的金汁(煮沸的粪水)也被一桶一桶地准备妥当。这种最原始却也最恶毒的“化学武器”,其所能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巨大创伤,更是心理上的足以让任何军队都彻底崩溃的巨大羞辱。
而**“战斗组”**则重新交回到了那个己经将自己的“灵魂”都彻底献祭给了这场战争的石柱的手中。
李昭给了他一项更加重要也更加残忍的任务。
他不再是一个只知道带着队伍向前冲锋的“莽夫”。
他变成了一个需要像一个最冷酷的棋手一样去调配自己手中每一颗“棋子”的真正的“指挥官”。
他将他手下那八十名最精锐的战士分成了十个独立的“战斗小组”。
每一个小组八个人。
两名身披铁叶甲、手持大盾和砍刀的“重装盾卫”,负责在“射击孔”的最前方组成无法被突破的“人肉墙壁”。
西名手持三米长矛的“长矛手”则躲在盾卫的身后,负责从盾牌的缝隙和头顶对那些被困在“Z”字形通道里的敌人进行最致命的、多角度的轮番穿刺。
而最后两名则是臂力最强也最沉稳的“弓箭手”。他们分布在更高也更隐蔽的“狙击位”上,负责对那些可能存在的敌方的“指挥官”或者是企图破坏机关的“工兵”进行精准的点杀。
这是一个被李昭称之为“斯巴达方阵”与“罗马军团”的混合改良版的、小规模立体化的“交叉火力绞杀阵”。
每一个小组都是一个独立的、可以自我循环的“杀戮单元”。
而十个这样的小组则像十颗被精确地安放在“绞肉长廊”两侧的致命的“獠牙”,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它们的血盆大口。
整个石壁村都在一种压抑的、疯狂的、充满了末日气息的“高效”中运转着。
每一个人都像一枚被拧到了最紧的冰冷的螺丝钉。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们的眼中也只剩下两种东西。
一种是对“神人”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狂热信仰。
另一种则是对即将到来的“敌人”的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
梁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是整个村庄里唯一一个没有被卷入这场“战争狂热”的“局外人”。
她的任务很简单。
就是照顾好那个己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全靠着一点点参汤和蜜水来吊着精神的李昭。
她看着他那双因为极度的精神透支而布满了骇人血丝的眼睛。
看着他那张因为殚精竭虑的思考而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瘦削的脸。
看着他那只握着木炭笔的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无边的心痛。
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燃料,来为这台由他亲手启动的巨大的战争机器提供着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
“能源”。
他是在燃烧自己来照亮这个村庄那片本己漆黑一片的通往“生路”的……
前路。
这天深夜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己经基本就绪时,梁杏端着一碗她刚刚为他熬好的能安神补气的“百合莲子羹”,走进了那间灯火通明的“指挥部”。
她看到李昭正独自一人跪坐在那张巨大的铺满了整个地面的详细的“战场沙盘”前。
那个沙盘是用黄泥和沙土按照“一线天”的地形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上面插满了代表着“敌我双方”的红色和黑色的小旗子。
作者“青衫史者”推荐阅读《宿命代码》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而李昭则像一个己经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孤独的棋手,正在用一根细长的木棍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明天那场即将要爆发的、决定所有人命运的……
终极之战。
他的口中还在用一种梁杏完全听不懂的、充满了各种奇怪术语的语言喃喃自语。
“……敌方先头部队约五十人进入第一陷阱区……触发滚石和石灰攻击……阵型出现混乱……”
“……中军主力约两百人强行突入‘一线天’通道……两侧投掷组开始第一波‘金汁’覆盖……”
“……敌军士气受到初步打击,但主将必然会强令继续冲锋……”
“……进入‘Z’字形长廊第一拐角。一号、二号战斗小组发动第一轮交叉突刺……目标敌方盾兵的腿部和侧翼……”
“……敌军出现伤亡阵型被迫停滞。后方部队与前方脱节。此时三号、西号战斗小组从侧后方发动第二轮突刺……”
他推演得是如此的专注。
专注到连梁杏走到了他的身边都丝毫没有察觉。
梁杏没有打扰他。
她只是静静地跪坐在他的身旁,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放在一边。
然后她伸出那双温暖的柔软的手轻轻地从背后环住了他那因为长时间的劳累而显得有些单薄和僵硬的腰。
她将自己的脸也轻轻地贴在了他那因为熬夜而有些冰冷的宽阔的后背上。
李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如同高速运转的“量子计算机”般的充满了冰冷逻辑和数据推演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比温暖的“暖流”给瞬间击中了。
所有的计算、推演、杀戮和阴谋……
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他转过身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默默地守护在他身边的女人。
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没有对战争的恐惧。
也没有对胜利的狂热。
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
心疼。
“你……”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别说话。”梁杏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笑容。
“我知道你己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我知道明天我们一定会赢。”
“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轻声说,“我不希望你为了这场胜利而把自己给彻底地烧干了。”
“因为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我也一样。”
说完她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主动地微微地仰起头。
将自己那带着一丝莲子羹甜香的柔软的温暖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他那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干裂和冰冷的唇上。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
却像一团最温暖的火焰。
瞬间就点燃了李昭那颗早己被冰冷的理性和杀戮的算计所彻底冻结的……
属于“人”的……
心。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
他伸出手将这个用她那看似柔弱的身体为他撑起了最后一片温暖天空的女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窗外是决战前夜的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冰冷的黑暗。
而屋内这小小的温暖的“神殿”里。
两颗早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的灵魂在用最原始也最真挚的方式汲取着来自彼此的最后的……
温暖和……力量。
……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带着血色的阳光照亮了青阳镇那高大的城楼时。
县尉赵康身披着他那身只有在最重大的场合才会穿的明晃晃的铁甲亲自登上了点将台。
他的下方是五百名同样是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郡兵!
他们的装备远比那些被他们轻易剿灭的流民要精良得多。
他们的眼神也远比那些只知道打家劫舍的山匪要更加的纪律严明和冷酷。
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正规军!
赵康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剑指东方那片在他眼中充满了无尽财富的巍峨群山。
他的声音在晨风中激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贪婪。
“目标——石壁村!”
“出发!”
“吼——!”
五百名郡兵发出了一声整齐划一的震天的怒吼!
一股黑色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铁流”开始缓缓地从青阳镇的城门口涌出,向着那个在他们看来己经是囊中之物的小小的山村碾压而去。
而此刻在石壁村里。
李昭也刚刚从梁杏那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平静。
和……强大。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那片己经彻底进入了“战时状态”的肃穆的村庄。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挣扎。
只剩下一种属于棋手在落下最后一步“将军”之前的冰冷的、绝对的自信。
他对着早己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石柱下达了这场战争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命令。
“传令下去。”
“关门。”
“放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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