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娜——！！！”泽法的嘶吼己经不声，那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哀嚎。
他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了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号，在他面前被碾成齑粉！
什么“不杀”的大将？什么培养海军未来的教官？在真正的怪物面前，他连自己最珍视的学生都保护不了！
巨大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反复搅动！比断臂之痛强烈千百倍！
“泽法老师！跟这怪物拼了！”罗伊的吼声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和其他几个还能动弹的新兵，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从不同的方向，挥舞着军刀、举着残破的盾牌，甚至赤手空拳，带着必死的决绝，嘶吼着扑向威布尔！
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敬爱的教官争取哪怕一丝喘息的机会！
“碾碎！都碾碎！”威布尔被这群“小虫子”的骚扰彻底激怒了。
他发出狂躁的咆哮，巨大的薙刀再次化作死亡的飓风！刀光如同绞肉机的利齿，在甲板上疯狂肆虐！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大蓬的血雨和残肢断臂！
噗嗤！咔嚓！噗通！
利刃切开血肉、斩断骨骼、砸碎头颅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新兵们短暂而凄厉的惨叫。
罗伊被一刀拦腰斩断，上半身飞出去时，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柄崭新的军刀。
另一个新兵被刀背砸中，整个胸腔瞬间塌陷，如同破败的玩偶般软倒。
又一个被薙刀带起的狂暴气流卷起，惨叫着坠入冰冷的大海，瞬间被翻涌的血浪吞没…
泽法挣扎着，用仅存的左手支撑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每一次惨叫，每一次血肉的迸溅，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的学生们，那些他亲手训练、看着他们一点点成长、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正在他面前被无情地、像垃圾一样清理掉！
而他，曾经的海军大将，“黑腕”泽法，只能像条濒死的野狗一样，无力地瘫在血泊和残骸之中，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右臂的剧痛早己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心脏被反复凌迟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冰冷。
保护？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正义？在这纯粹暴力的碾压下，正义的口号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毕生信奉的、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在眼前这片血海地狱中被践踏得粉碎！
屠杀并未持续太久。当威布尔那沾满血肉碎末的薙刀最后一次沉重地砸在甲板上时，“坚毅号上除了风声、海浪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声响。
死寂，如同最沉重的裹尸布，笼罩了这艘曾经承载着希望、此刻却沦为钢铁坟墓的实习船。
甲板己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由碎裂木板、扭曲金属、内脏碎片和粘稠血浆混合而成的恐怖泥沼。残肢断臂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散落在各处。
一面染满污血的残破海军旗帜，斜斜地挂在断裂的桅杆上，在带着腥咸味的海风中无力地飘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威布尔站在血泊中央，庞大的身躯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红白之物的双手和薙刀，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的“成果”，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孩童完成了一场“游戏”后的满足笑容。
“嘿嘿，碾碎了！妈妈！都碾碎了！好玩！”他朝着巨舰上的Miss巴金兴奋地挥手，仿佛刚刚只是踩死了一窝蚂蚁。
“干得好！我亲爱的儿子！真是妈妈的乖孩子！”Miss巴金刺耳的笑声远远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残忍，“走吧！让海军们好好‘欣赏’一下我们的杰作！”
威布尔听话地扛起薙刀，像一头吃饱喝足的凶兽，笨拙地跳回自己的巨舰。
那艘狰狞的船舰，如同来时一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调转方向，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只留下身后这片漂浮着无数年轻生命残骸的血色地狱。
泽法躺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中，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
右臂断裂处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但更痛的是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
他艰难地转动着唯一还能活动的头颅，视线所及，是罗伊那死不瞑目的半截身躯，是艾莉娜被斩断的残躯旁散落的预备役军官肩章，是无数张曾经洋溢着青春活力、此刻却永远凝固在惊恐和痛苦中的年轻脸庞…他们的血，温热地、粘稠地浸透了他的制服，渗入他的皮肤，仿佛带着无尽的质问和怨恨。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吸入的空气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泪水，滚烫的、混着血污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这个铁血硬汉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沿着他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颊肆意流淌。
不是为肉体的痛苦，而是为这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为这彻底崩塌的信念之塔。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抖的左手，在冰冷的血泊中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块坚硬而熟悉的金属。
他死死地攥住，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那是一枚海军预备役军官的肩章，艾莉娜的肩章。
冰冷的金属边缘深深硌进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心中那万分之一。
他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肩章，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破碎的船舷之外，黎明将至未至的海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蓝色，冰冷粘稠，如同凝固的铅块。海风呜咽着，卷起破碎的旗帜，也卷动海面上漂浮的无数海军制服碎片。
那些曾经象征着秩序与正义的白色和深蓝，此刻被血污浸透，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旋转，形成一个巨大而缓慢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这艘正在缓缓下沉的钢铁坟墓，以及坟墓中唯一残喘的活人。
泽法躺在血与残骸的泥沼里，身体冰冷得如同周围的尸体。
断裂的右臂传来阵阵麻木的钝痛，但更深的寒意来自灵魂深处。
他空洞的双眼倒映着那片漂浮着无数年轻生命的漩涡，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黑腕”泽法的光——那是对海军正义的笃信，对培育未来的热忱——如同风中残烛，在目睹了最彻底的绝望后，终于彻底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比新世界最深的海沟还要幽暗、还要冰冷的虚无。
那虚无迅速蔓延，吞噬了一切，最终沉淀为一种纯粹、极致、足以焚毁灵魂的恨意。
这恨意不再指向某个具体的海贼，而是指向孕育了如此怪物的这片疯狂大海，指向无力阻止这一切的所谓“正义”，甚至指向…那个曾经天真地相信着“不杀”与“未来”的自己。
他攥着肩章的左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的血与艾莉娜的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身下的血泊中，悄无声息。
..........
坚毅号遇险的第一时间，海军本部就就得到了消息。
船上承载的？是海军的希望。
所以，战国十分的重视。
黄猿不在海军本部，所以派遣大将青雉，前往新世界营救坚毅号海军船！
当青雉库赞踏着寒气凝结的冰径，独自走向那艘在血海中沉浮的“坚毅号”时，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几乎化为实体，狠狠撞上了他的感官。
这是他成为海军大将以来，从未遭遇过的炼狱景象。
整个海域仿佛被泼上了粘稠的红漆，破碎的木板、扭曲的金属构件、撕裂的海军制服残片……以及那些无法辨认原貌的、浸泡在深红液体中的苍白碎块，密密麻麻地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海面。
冰冷的海水也未能冲刷掉那令人作呕的铁锈咸腥。
他脚下的冰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作为自然系“冰冻果实”能力者，他本该是这片海域的主宰，但此刻连周遭的温度都仿佛被那浓郁的血色染上了沉重的绝望，冰霜也无法冻结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
船体本身更是触目惊心。
巨大的撞击坑洞贯穿了船腹，边缘的木茬如同野兽的獠牙，狰狞地外翻着。
主桅杆如同被巨人掰断的芦苇，斜斜地倒伏在血泥之中 。
扭曲的炮管无力地指向天空，炮口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无声控诉着徒劳的反抗 。
整片中央甲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达下层船舱的、边缘布满蛛网状裂痕的恐怖陷坑。
青雉的目光扫过那些散布在冰面与残骸上的尸体碎片。
一张年轻的脸庞半浸在血水里，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所能承载的极致恐惧，嘴巴微张，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呐喊。
再往前几步，一只紧紧攥着半截断裂军刀的手臂，孤零零地躺在一块漂浮的碎木板上，刀柄上崭新的海军徽记在血污下闪着微弱的、讽刺的光。
更远处，半副年轻的身躯被一根尖锐的断裂金属龙骨贯穿，钉在倾斜的船船舷上，海风吹动他破碎的衣角，像一面宣告失败的残旗。
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创伤，都在无声地复现着那场屠杀的惨烈与施暴者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该死…” 青雉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罕见地紧绷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一层薄而锐利的冰霜顺着他的手指悄然蔓延，覆盖了小臂。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的脸庞，此刻线条绷紧如刀削，面色沉郁得如同暴风雪前的铅云。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那些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一同吸入肺腑，冰冷刺痛。
“泽法老师…”这个名字在他心头滚过，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分量。
他猛地加快了脚步，冰面在他脚下瞬间向前急速延伸，巨大的冰块托起他的身体，将他首接送到了那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船体残骸之上。
他无视了脚下吱呀作响、随时可能彻底崩解的甲板，无视了粘稠血浆浸透靴底的感觉，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在尸山血海中疯狂搜索。
终于，在那巨大陷坑边缘、一片相对完整的、被血浸透的碎裂船船舷旁，他看到了那个几乎与周围残骸融为一体的魁梧身影。
泽法仰面躺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
那身象征着海军教官威严的黑色制服早己被鲜血和污秽浸透、撕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标志性的墨镜不知所踪，露出苍白失血、布满血污和深深皱纹的脸。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右臂——从肩部以下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角度，森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肉和染血的衣袖，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
断裂处发黑，显然是粉碎性的重创。他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但真正让青雉的心脏骤然紧缩、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的，是泽法那双睁着的眼睛。
那双曾教导过无数海军精英、燃烧着不灭的斗志和对正义热忱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里面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连绝望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死寂沉沉的虚无。
那是一种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碾碎了所有信念后留下的，纯粹的空白。
仿佛世间万物，连同他自身的存在，都在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惨烈的战场，徒子的惨死，连同自身的重伤，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层可怖的虚无之外。
青雉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死”得如此彻底，而身体却还在呼吸。
“泽法…老师？”青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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