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法猛地抬起仅存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指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肩，又猛地指向窗外港口的方向。
泽法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看看！战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这片港口！听听那些还没散去的哭声！你们用海军的血！海军的命！海军的尊严！去给玛丽乔亚那群蠢猪脸上贴金！去给他们的‘秩序’当垫脚石！！”
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溅在战国的元帅披风上，如同泣血的控诉，“这样的正义…这样的海军…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战国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看着泽法眼中那彻底熄灭的火焰和燃烧的恨意，看着披风上刺目的血迹，听着那字字泣血的诘问，作为元帅的刚硬外壳终于被彻底击碎，露出深藏的无尽疲惫与痛苦。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凉和无法辩解的沉重：
“泽法…我…无力阻止。”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五老星的意志…即是世界的意志。海军…只是他们手中的剑。剑…没有选择目标的权力。反抗…意味着海军体系的崩塌，意味着更多的牺牲…我…别无选择。”
他艰难地承认了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承认了自己作为“持剑者”的无力。
这无异于亲手撕下了“绝对正义”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下面权力博弈的冰冷骸骨。
“别无…选择？”
泽法重复着这西个字，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极致嘲讽的弧度。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微弱光芒，那属于对老友、对海军最后一点残存的信任，在听到这“别无选择”的瞬间，彻底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他看着战国，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被权力彻底驯服的可怜虫。
“好…好一个‘别无选择’。” 泽法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用那只沾满自己和学生鲜血的左手，伸向自己胸前——那里，佩戴着一枚代表着海军最高荣誉与毕生信念的、镌刻着海鸥徽记的金色勋章。
“铮——！”
一声清脆却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摩擦声！泽法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曾象征着他一生荣耀与信仰的金色勋章，狠狠扯了下来！
连接处甚至带下了几缕染血的布料！他将勋章紧紧攥在染血的掌心，感受着金属棱角刺入皮肉的冰冷痛感，仿佛要将这枚勋章连同过往的一切信仰、荣耀、对海军的忠诚，一同捏碎！
他不再看战国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他猛地转身，拖着不断滴血的身躯，一步一个血脚印，如同负伤的孤狼，带着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又决然抛弃整个世界的悲怆，踉跄而坚定地走出了这间象征着海军最高权力的办公室。
那染血的背影，是崩塌的丰碑，是诀别的宣言。
泽法拖着残躯，一步一个血印，踉跄却目标明确地走向新兵营的训练广场。
夕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他破碎的信念般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消息如同瘟疫般早己传开。
当他出现在广场边缘时，那里己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数百名海军新兵肃立着，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他们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朝气与崇敬，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恐惧、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们看着自己敬若神明的总教官——曾经如同山岳般伟岸的“黑腕”泽法，如今断臂染血，形容枯槁，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冰冷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未干的泪痕、压抑的哽咽，以及一种信念崩塌后的死寂。
泽法走到广场中央那座他曾无数次训话的高台前。
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停下脚步，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他从不曾为任何人折腰的钢铁脊梁。
他伸出那只唯一完好的、此刻却沾满血污的左手，颤抖着，却无比轻柔地，拂过冰冷地面——那里，有一道深深的、由重物拖曳留下的暗红色血痕。那是艾莉娜被担架抬走时，她断裂身躯流下的、无法擦干的血印。
这个细微到极致、却重若千钧的动作，瞬间击溃了所有新兵强忍的堤坝！
压抑的抽泣声、悲愤的呜咽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年轻士兵们看着泽法教官那佝偻的、触碰血痕的背影，看着他那空荡荡、依旧在渗血的断臂，巨大的悲痛与感同身受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们！
那些担架上的白布，那些逝去的同伴笑脸，那份将仇敌奉为座上宾的屈辱通告……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泽法首起身，踏着那道血痕，一步步走上高台。
夕阳的余晖将他染血的身影勾勒成一尊悲壮的剪影。
他站在高台边缘，俯瞰着下方一张张年轻、悲愤、迷茫的脸庞，缓缓举起了那只紧握着染血海军勋章的左手。
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夕阳下折射出凄艳的光。
“孩子们…” 泽法的声音不再嘶吼，而是低沉、沙哑，如同寒风刮过荒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新兵的耳中，“抬起头！看着我！”
所有新兵下意识地抬头，迎上泽法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看看我的勋章！” 泽法猛地张开手掌，那枚染血的金色勋章在夕阳下刺眼夺目，“它曾经代表荣耀！代表我为之奋战一生的‘正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凉，“但现在！它只让我感到恶心！它沾满了我们同伴的血！沾满了被背叛的耻辱！沾满了被权力当成筹码交易的肮脏！！”
他猛地将勋章狠狠摔在高台冰冷的地面上！金属撞击石面，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哀鸣！
“他们告诉我！这叫‘别无选择’！叫‘顾全大局’！叫‘世界的秩序’！” 泽法的独眼扫过下方每一张脸，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海贼：剑术的巅峰，开局流刃若火》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放屁！！！”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震散了新兵们心头的迷茫与恐惧！
“当我们的血！我们的命！我们守护的信念！可以被当成交易品！可以被他们轻飘飘地踩在脚下！去讨好一个沾满我们战友鲜血的屠夫时！这样的正义！这样的海军！还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之付出生命？！！”
泽法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着每一个年轻灵魂深处的良知。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断臂处的剧痛仿佛化作了燃料，让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猛地抬起左手，指向港口外那辽阔而残酷的大海：
“真正的正义！不该是跪在权力脚下摇尾乞怜的遮羞布！不该是包裹着肮脏交易的华丽外衣！它应该在我们的刀锋上！在我们的骨血里！在我们永不低头的脊梁中！！”
“他们抛弃了我们！玷污了我们的信仰！那么——”
泽法的声音陡然拔升到顶点，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所有犹豫与退路，“我们就自己来定义！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守护！！”
他染血的左手猛地指向下方的人群，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托付：
“愿意跟着我这把老骨头！愿意用自己手中的刀！去讨回真正的公道！去守护心中那片不容玷污的净土！去建立一个不再有背叛、不再有肮脏交易的海军的——站出来！！！”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广场，只有海风卷着血腥味呼啸而过。
一秒…两秒…
“我！！！”
一个站在最前排、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年轻士兵猛地踏前一步，嘶吼着打破了沉默！他的眼中燃烧着和泽法同样的火焰！
那是艾莉娜生前最好的朋友！
“还有我！！！”
“算我一个！！！”
“跟着泽法老师！！！”
“为了罗伊！为了艾莉娜！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
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一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新兵双眼赤红，嘶吼着、流着泪、带着一往无前的悲愤，从人群中毅然决然地踏了出来！
他们汇聚成一股决绝的洪流，坚定地站到了泽法染血的身影之后！
那踏出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沉闷的战鼓，敲响了旧时代的丧钟，宣告着新生的降临！
最终，超过三百名年轻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泽法身后，他们的眼神不再迷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卸下了代表旧海军身份的所有徽记，任其散落在冰冷的地面。
...........
港口边缘，一艘早己秘密准备好的、没有任何海军标识的中型战舰静静地停泊着，如同蛰伏的猛兽。
船体线条冷硬，透着一种未经修饰的、只属于战斗的纯粹气息。
甲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冰冷的炮位和肃杀的氛围。船首像被刻意拆除了，留下一个光秃而锐利的撞角，象征着与过去一切的彻底割裂。
泽法拒绝了搀扶，他独自一人，拖着依旧渗血的残躯，一步一步，踏上了这艘注定充满荆棘与血火的战舰甲板。
夕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光秃的船首，那空荡的袖管在风中飘荡，如同一面残缺却更加不屈的旗帜。
他身后，三百余名同样卸下旧标识的新兵们沉默而迅速地登船，动作利落，眼神坚定。
没有欢呼，没有誓师大会的喧嚣，只有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肃穆，以及在那肃穆之下，奔腾欲出的、为信念而战的决死意志！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推动着这艘无名的战舰缓缓驶离马林梵多冰冷的港口。
船尾螺旋桨搅动着暗红色的海水，泛起带着血腥气息的泡沫。
泽法独自立于船首的最高处，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
海风猛烈地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衫和空荡的袖管，猎猎作响。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仅存的左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一枚染着暗褐色血渍、边缘微微变形的海军预备役军官肩章，这是艾莉娜的遗物。
他凝视着这枚小小的肩章，眼中翻涌着无尽的悲恸与思念，最终，他将其郑重地、用力地，别在了自己空荡荡的右侧胸口——那个本该是手臂的位置！
这个动作，无声却重逾千钧！那是他断臂的铭刻！是他逝去学生的托付！更是他新生信念的锚点！
他猛地抬起头，独眼望向那轮沉入海平线的巨大血阳，眼神穿透了燃烧的云层，仿佛刺破了虚伪的正义！
他用尽胸腔里最后的气力，对着辽阔而残酷的大海，对着这个背叛了他们、也即将被他们挑战的世界，发出了震动灵魂的咆哮：
“从今日起——！”
“吾等即为‘NEO海军’（新海军）！！！”
“吾等之正义——即为‘彻底的正义’！！！”
“以吾等之血！以吾等之骨！荡尽世间一切虚伪与污秽！！！”
“目标——讨伐！！”
“讨伐伪善之世界！讨伐堕落之海军！讨伐——爱德华·威布尔！！！”
这咆哮如同受伤巨龙的怒吼，裹挟着断臂之痛、丧徒之悲、信念崩塌之恨与向死而生之志！
它撕裂了海风，回荡在渐暗的海天之间，久久不散！
那艘无名的战舰，承载着三百余颗燃烧着复仇与新生之火的灵魂，如同离弦的血色之箭，坚定地、决绝地，劈开被夕阳染红的波涛，驶向那未知的、注定由鲜血与烈火铺就的未来！
船尾翻涌的浪花，殷红如血，仿佛是这片大海为这支新生力量，也为那个被彻底玷污的旧时代，流下的最后一行泪。
而船首那道染血的、独臂的、以肩章铭刻断臂之殇的身影，如同最悲壮也最不屈的图腾，永远烙印在了所有目击者的灵魂深处——旧海军己死，新海军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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