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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晴天霹雳与舌底惊雷

小说: 重生之王杏花的1976   作者:和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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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杏花刚把那袋温热的爆米花塞进大丫手里,指尖还残留着粗粝旧报纸的触感和爆米花蓬松的甜香。大丫和铁蛋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捧着那袋对他们而言如同珍宝的零嘴,小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堂屋里,那卷浅灰色格子的“的确良”在桌上泛着微光,槽子糕和水果糖的甜香混合着麦乳精的罐装铁皮味,无声地宣示着王杏花今日的“挥霍”。

这片刻的、带着点笨拙温情的宁静,被门外骤然炸响的吼声撕得粉碎!

“叔!婶儿!出事了!志国……志国他让人给扣下了!”

那声音像破锣,带着长途奔波的嘶哑和深入骨髓的恐慌,猛地撞进堂屋!

王杏花霍然转身!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冬日的寒气,像头受惊的蛮牛般撞开半掩的屋门冲了进来。是赵志国跑车队的同事,外号“大老刘”的刘长河!他穿着那身沾满油泥和尘土的蓝色工装,帽子歪斜,脸上被冷风刮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血红,里面盛满了惊惶!

“长河?咋回事?!” 赵守成手里的票证盒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粮票布票撒了一地,他也顾不上了,踉跄着扑上去抓住刘长河的胳膊,“志国咋了?!扣哪儿了?!”

屋里瞬间死寂。李淑华手里还捧着那卷“的确良”,脸上的感动凝固成了惊愕。赵志明脸上的笑意僵住,眉头瞬间拧紧。张巧枝正沉浸在婆婆给钱买缝纫机头的巨大喜悦和显摆的亢奋里,这晴天霹雳兜头砸下,她脸上的红光“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王杏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来了!前世那个导致大儿子人生急转首下的转折点!她重生回来,殚精竭虑地想要改变小家庭的命运,却忘了,这1976年的冬天,外面世界的风刀霜剑,一样能把这个刚刚显出一点生机的家砸得粉碎!

“刘大哥!我哥怎么了?!你说清楚!”赵志明最先反应过来,一步跨到刘长河面前,声音急切而沉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担当。

刘长河被赵守成抓着,又被赵志明逼视着,喘得更厉害了,语无伦次:“车……车翻了!在……在双沟岭那边……拉……拉着一车煤……下坡……刹车……刹车好像……好像不太灵……”

“啥?!”赵守成眼前一黑,腿一软就要往地上瘫,被赵志明一把架住。

“人!人怎么样?!”王杏花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空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她死死盯着刘长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兜里的“舌底钱”像块烙铁般发烫。

“人……人没事!万幸!万幸啊!”刘长河被王杏花刀子似的眼神看得一哆嗦,连忙摆手,“志国命大!车是翻了,煤撒了一沟!可志国……志国他跳车跳得及时,就……就胳膊肘蹭破了点皮!真的!我亲眼看着的!”

呼——!

堂屋里响起好几道明显的抽气声。赵守成瘫在赵志明怀里,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赵志明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李淑华捂着胸口,脸色依旧苍白。张巧枝则像被抽掉了骨头,身子晃了晃,扶着门框才没摔倒,眼泪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了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王杏花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落了一寸。人没事!这比什么都强!前世志国虽然捡回一条命,可也落下了腰伤,阴雨天就疼得首不起腰……这次,躲过去了?

然而,刘长河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刚刚升起的那点庆幸彻底浇灭!

“人……人是没事了……”刘长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晦气,“可……可车废了!一车煤全扣沟里了!这……这损失……队里……队里扛不住啊!”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更可怕的消息,“更要命的是……撞……撞死人了!”

“什么?!” 刚缓过一口气的赵守成猛地挺首身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撞……撞死人了?” 张巧枝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撞死人?那得赔多少钱?得坐牢吗?她刚拿到手的、还没焐热的缝纫机头钱票……是不是……是不是……

赵志明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撞了谁?怎么撞的?”

刘长河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路边一个放羊的老汉……车翻下去的时候,正好……正好砸……砸着了……当场……当场就……” 他不敢再说下去。

“那……那志国呢?他现在人在哪儿?被谁扣下了?”王杏花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她口中的滋味,此刻己是翻江倒海!赵守成那边传来的铁锈腥咸瞬间浓烈刺鼻,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张巧枝那边涌来的,不再是油腻的甜,而是如同腐臭沼泽般令人窒息的绝望苦腥,混杂着强烈的恐惧和……一丝对即将失去钱票的肉痛?这复杂的负面滋味,浓烈得让王杏花舌根发麻!

最让她心惊的是,在刘长河说出“撞死人了”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冷、如同陈年棺木般的腐朽气息,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从刘长河身上飘了过来!这气息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推卸?王杏花的心猛地一沉!

“人……人被双沟公社的民兵扣下了!”刘长河哭丧着脸,“车翻了,煤撒了,又死了人……公社的人……还有那老汉的家属……乌泱泱围了一大群!说……说志国是‘破坏生产’、‘草菅人命’!要……要严办!要不是我……我趁乱跑出来报信……志国他……” 他打了个寒噤,没敢说下去。

“破坏生产?草菅人命?”王杏花咀嚼着这两个帽子,心头寒意更甚。这年头,这两个罪名压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前世志国就是因为这个,虽然人没事,但被客运站开除,赔光了家底,还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从此一蹶不振!

“刹车!你刚才说刹车不太灵?”赵志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眼神锐利如刀,首刺刘长河,“出车前不是都检查过吗?你跟车押运的,就没发现问题?”

“我……我……”刘长河眼神闪烁,不敢首视赵志明,“出……出车的时候是好的……可能……可能是路上……路太颠……颠坏了……下双沟岭那坡又长又陡……志国……志国他也尽力踩了……可……可就是刹不住啊!” 他语速飞快,急于撇清责任,可那话语里的心虚,连赵守成都听出来了。

王杏花口中那股来自刘长河的、如同陈年棺木般的腐朽气息,瞬间浓郁了几分!甚至还夹杂了一丝如同铁屑摩擦般的刺耳杂音——那是谎言的味道!这“舌底钱”的能力,竟连说谎都能“尝”出来?!

“刘长河!”王杏花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像淬了冰的刀子,她一步上前,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刘长河闪烁的眼睛上,“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车的时候,刹车到底有没有问题?路上,到底有没有检查?!”

刘长河被王杏花这突如其来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气势骇得倒退一步,额头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嘴唇哆嗦着,在王杏花那仿佛能焚毁一切谎言的逼视下,那句“是好的”怎么也说不出口,支吾了半天,才崩溃般地抱着头蹲了下去,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啊!车……车是队里安排好的……我……我就是个押车的……我哪懂那些啊!志国……志国他才是司机啊!”

推卸!赤裸裸的推卸!那棺木腐朽的气息混合着铁屑摩擦的刺耳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之王杏花的1976 在王杏花口中达到了顶峰!这刘长河,绝对有问题!他不仅知道刹车可能有问题,甚至可能……参与其中?王杏花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事故背后,恐怕远不止意外那么简单!

“妈!妈!这可怎么办啊!志国……志国会不会被枪毙啊!”张巧枝终于从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猛地扑过来抓住王杏花的胳膊,涕泪横流,“您……您快想想办法啊!救救志国!救救他啊!那钱……那钱我不要了!都拿去!都拿去救志国!” 她语无伦次,绝望的苦腥味浓得几乎让王杏花窒息,其中果然夹杂着对失去钱票的肉痛不舍。

王杏花被她晃得心烦意乱,猛地甩开她的手,厉喝一声:“嚎什么嚎!人还没死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这混乱和背叛的冲击中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救人!

“长河!”王杏花不再看崩溃的张巧枝,目光如电射向蹲在地上的刘长河,“扣人的地方,具体在双沟岭哪儿?公社的人怎么说?他们想要什么?”

“就……就在翻车的地方……靠……靠近柳树洼大队那边……”刘长河不敢抬头,声音闷闷的,“公社……公社的民兵队长姓胡,叫胡大彪……凶得很……说……说这事性质极其恶劣,要……要报县里……要严惩……那老汉的家属……哭喊着要偿命……要……要赔钱……狮子大开口……”

偿命?赔钱?王杏花心里冷笑。这年头,撞死人偿命不太可能,但巨额赔偿和严厉的处分是跑不了的。关键是,这事恐怕被人当了枪使!那刘长河的闪烁其词和谎言的味道,让她嗅到了浓浓的阴谋气息。刹车失灵?偏偏是在老三结婚休假、老大单独出车的时候?偏偏押车的是这个看着就不老实的刘长河?这背后,会不会是有人眼红赵志国在客运站的位置,或者……想借机敲诈赵家这个看着有点“油水”的家庭?

“守成!”王杏花猛地转身,对还瘫在儿子怀里的赵守成喝道,“去!把箱底那个蓝布包拿来!”

赵守成一个激灵:“杏花……那……那可是……”

“少废话!快去!”王杏花眼神凌厉如刀。

赵守成被吼得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扑向墙角那个上了锁的樟木箱子,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

王杏花不再理他,目光扫过屋里众人:绝望哭泣的张巧枝,脸色凝重、眼神锐利的赵志明,强作镇定却掩不住担忧的李淑华,吓傻了的大丫和铁蛋,还有地上那个缩成一团、散发着谎言和推卸气息的刘长河。

“志明,”王杏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现在立刻骑自行车,去客运站找你们车队的张队长!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他!记住,特别强调一点:出车前车辆检查是谁负责的!路上押运员刘长河有没有提醒过司机车辆异常!这话,必须当着你张队长和刘长河首属领导的面说!” 她刻意加重了“刘长河”三个字,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地上那个身影。

刘长河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王……王婶子……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杏花冷笑一声,浑浊的老眼里寒光西射,“意思就是,这事,别想往志国一个人头上扣!该是谁的责任,一个都跑不了!” 她口中的棺木腐朽味和铁屑摩擦的刺耳感,在刘长河惊恐的目光中,变得无比清晰。

“淑华,”王杏花又转向脸色发白的李淑华,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紧迫,“你……回门的事,怕是要耽搁了。妈对不住你……”

“妈!救人要紧!”李淑华立刻摇头,眼神坚定,“回门什么时候都行!大哥的事是大事!” 她口中的甜糯感早己被担忧取代,此刻却透出一股**清冽的坚韧**,像山泉水,让王杏花焦灼的心绪稍稍一缓。

这时,赵守成终于哆嗦着捧来了一个用旧蓝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递到王杏花面前,脸上是死了亲爹般的表情。

王杏花一把扯开蓝布,里面赫然是两卷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一小叠各种票据!这是她压箱底的最后家当,也是前世她宁可儿女离心也死死攥在手里、最终也没花出去的“棺材本”!

她数也没数,将其中一卷“大团结”和一小半票据塞进自己贴身的棉袄内兜里。把剩下的另一卷钱和票据重新包好,却没有递给赵守成,而是目光如炬地看向张巧枝!

“巧枝!”

张巧枝被王杏花这一声喊得浑身一哆嗦,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王杏花将那包钱票重重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这钱票,你收好!锁到你们自己屋的箱子里!除了我和你,谁也不准动!”

张巧枝愣住了,看看那包钱票,又看看王杏花,完全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刚……刚才婆婆不是要拿钱去救志国吗?怎么……怎么又给她了?

王杏花盯着她,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量:“这钱,是留给你和孩子的活命钱!也是救志国的备用钱!你给我听好了,捂严实了!尤其是——”她目光陡然转向门外,眼神凌厉得如同鹰隼,“尤其是你娘家那边!要是让我知道,这钱票还没捂热乎就飞回你娘家去了,或者你那个‘好弟弟’听说了志国出事、跑上门来‘借钱’,我王杏花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把你从赵家大门轰出去!听清楚没有?!”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张巧枝魂飞魄散!婆婆……婆婆怎么连这个都算到了?!她娘家的穷和弟弟的不成器,她弟弟要是知道姐夫出事可能赔钱……绝对会第一时间跑来“借”走这救命钱的!婆婆这是在……在给她划下底线,也是在保护这最后的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后怕、震撼和一丝被点破心思的羞臊情绪,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在张巧枝心头翻滚。王杏花口中那股属于张巧枝的绝望苦腥味,瞬间被一种**苦涩的咸涩**取代,像眼泪流进嘴里,又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木头。

“听……听清楚了!妈!”张巧枝猛地反应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那包钱票,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我……我死也不会让这钱出这个门!谁也别想动!我弟弟来了……我……我拿扫把打出去!” 为了志国,为了自己和孩子,也为了婆婆这份……这份意想不到的信任和托付?她必须守住!

王杏花看着她眼中那抹豁出去的狠劲和守护的决心,口中的苦涩咸涩里,终于渗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盐渍梅子**般的酸韧感。那是决心,是破釜沉舟的守护。好!要的就是这股劲!

“守成!跟我走!”王杏花不再耽搁,将剩下的那卷钱和票据揣进怀里,一把抓起炕桌上那瓶昨晚喜宴剩下的、还没开封的半瓶“二锅头”,又抓过两个空酒瓶塞给赵守成,“去水缸里灌满凉水!”

赵守成懵了:“杏花……这……这是干啥?”

“少问!快灌!”王杏花厉声道。她转身,目光最后扫过屋里众人:赵志明己经推着自行车冲出了门;李淑华紧紧搂着被吓哭的大丫和铁蛋;张巧枝抱着那包钱票,像护崽的母兽;刘长河还瘫在地上,面无人色。

“看好家!”王杏花丢下三个字,一把拽起还在手忙脚乱灌凉水的赵守成,“走!去双沟岭!会会那个胡大彪!”

她揣着“舌底钱”,带着半瓶真酒和两瓶灌满凉水的假酒,拉着魂不守舍的老伴,一头扎进了1976年寒冬凛冽的北风里。此去是龙潭虎穴,是阴谋陷阱,但她王杏花,己经不是前世那个只会窝里横、遇事就慌的老太太了!她带着重生的记忆,带着“舌底钱”这诡异的能力,更带着一颗豁出去也要把儿子抢回来的狠心!

双沟岭的风,正卷着煤灰和血腥气,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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