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三声轻微的敲门声，此刻听在幻蝶和张海涛的耳中，却比世界上任何警报，都更加尖锐，更加致命。
那不是敲门声。
那是死神在叩响他们的棺盖！
整个监控室，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上百块监控屏幕上，依旧清晰地映照着那片宁静而梦幻的“花之庭院”。而庭院的尽头，那栋白色主建筑的正门口，顾言的身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再前进一步，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等待主人开门的访客。
但正是这份彬彬有礼，才更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他们知道，从那片花园到这扇大门，中间至少还有三道防御激光墙、七座隐藏式音爆陷阱、以及一层覆盖了整栋建筑的、由“怨灵结界”构筑的精神力场！
而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穿过了这一切。
没有触发任何警报，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
仿佛，那些足以让一整支特种部队灰飞烟灭的防御系统，在他面前，都只是不存在的空气。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仅能“修正”规则，更能，在一定程度上，“无视”规则！
“开……开门？”张海涛的牙齿在打颤，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那扇由数米厚的超合金铸造、足以抵御末日核爆的大门，声音嘶哑地说道，“他……他是在开玩笑吗？他想怎么进来？！”
“他不是在开玩笑。”幻蝶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那双总是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却紧紧地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如同雕塑般静立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畏惧。
她比张海涛更懂“规则”。
作为一名精神系的能力者，她能更敏锐地感知到，此刻门外那个青年身上，散发出的，是何等恐怖的、近乎“道”的威压。
她毫不怀疑，只要对方愿意，他口中那句“我帮你们开”，绝非虚言。
他可能会说：“我认为，这扇门不存在。”
然后，这扇代表着人类工业最高结晶的坚固大门，就会真的，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
这，就是“创造型规则系”能力者，最不讲道理的地方。
在他们面前，一切基于“现有物理规则”的防御，都只是一个笑话。
“那……那我们怎么办？！”张海涛彻底慌了。他作为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可以不畏惧死亡，但他畏惧自己的“心血”和“成果”被彻底摧毁。
他一把抓住幻蝶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切地说道：“启动‘零号协议’！快！把‘零号实验体’放出来！只有它，只有那个我们最完美的‘作品’，才能对抗他！”
“晚了。”幻蝶绝望地摇了摇头。
“零号实验体”虽然强大，但它的启动，需要时间。
而门外那个人，显然，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时间了。
“开门。”
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幻蝶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负隅顽抗，然后被对方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抹平这里的一切？
还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决然。
她忽然想起了“千面”大人在计划开始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幻蝶，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死他。而是，‘污染’他。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堕落成一个与我们一样，深陷泥潭的‘魔’。”
“污染”……
一个恶毒而疯狂的计划，瞬间在幻蝶的脑海中成形。
她猛地推开张海涛，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妖媚入骨的、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神摇曳的笑容。
她走到主控台前，纤纤玉指，按在了一个红色的、标有“紧急开锁”字样的按钮上。
“海涛博士，”她回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张海涛，嫣然一笑，那笑容，美得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你不是一首都想见证，当‘绝对的理性’，遇上‘绝对的疯狂’时，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吗？”
“现在，机会来了。”
“让我们……为‘神谕’先生，献上我们最‘诚挚’的欢迎礼吧。”
她说着，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沉重无比的机械运转声，那扇厚达数米的合金大门，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了！
门外，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瞬间刺破了监控室内那压抑了十五年的黑暗。
……
门外。
顾言看着眼前这扇缓缓开启的、仿佛地狱之门般的合金大门，眼神依旧平静。
他知道，这不是对方的屈服。
而是，另一场更凶险的“棋局”的，开局。
大门，彻底打开。
一条长长的、由冰冷金属铺就的、深不见底的走廊，出现在他面前。
走廊的两侧，是一排排透明的、由强化玻璃制成的观察窗。
而在那些观察窗的背后，是一间间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和手术台的……实验室。
每一个实验室里，都浸泡着，或者捆绑着，各种各...样的、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曾经的“人”。
有的被接上了机械的肢体，有的背后生长出了畸形的翅膀，有的则像一堆蠕动的烂肉，失去了所有的形态。
他们的眼中，大多充满了麻木、痛苦，和对生命的彻底绝望。
这里，就是张海涛的“作品展览馆”。
也是“窃火者”这个组织，最真实、最残酷、最血腥的一面。
幻蝶和张海涛，就站在那条走廊的尽头，微笑着，看着顾言。
像是在欢迎一位，前来参观他们“艺术展”的，尊贵客人。
他们相信，任何一个心中尚存一丝“人性”的人，在看到这幅宛如炼狱般的景象时，心神都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而只要他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幻蝶就有把握，用她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异能，乘虚而入！
这，就是他们的“欢迎礼”。
一场，针对“人性”本身的，无声的战争。
然而，顾言的反应，再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看着眼前这幅足以让普通人当场精神崩溃的景象，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愤怒、厌恶，或是同情。
他只是，抬起脚步，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进了这条通往地狱的走廊。
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皮鞋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丧钟，敲在幻蝶和张海涛的心上。
他不为所动。
就好像，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展品”，在他眼中，与路边的石头、墙角的灰尘，没有任何区别。
“不可能……”幻蝶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错了。
顾言不是没有反应。
而是，他那份早己沸腾到极致的杀意和怒火，都被“绝对理性”的冰层，牢牢地，压制在了心湖的最深处。
他知道，他现在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都可能成为敌人攻击他的武器。
所以，他选择，成为冰山。
一座沉默的、移动的、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能量的，冰山。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停在了幻蝶和张海涛面前。
三人的距离，不足五米。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导致他家破人亡、母子分离十五年的罪魁祸首，缓缓地，抬起了眼睛。
然后，他说出了进入这座基地后的，第二句话。
一句话，让幻蝶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也让张海涛眼中的狂热，瞬间化为了，最深的恐惧。
他说：
“我的母亲，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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