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在哪里？”
这句话，很轻。
轻得，仿佛只是一个晚辈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事。
但落在幻蝶和张海涛的耳中，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都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伴随着这句话，一股无形的、却又仿佛拥有实质性重量的“领域”，正从顾言的身上，缓缓地扩散开来。
这个“领域”并不霸道，也不狂暴。
它只是静静地、理所当然地，覆盖了整个空间。
然后，将他们两人原本那足以影响周围环境的、属于自己的能量场，一点一点地、不容置疑地，排挤、压缩、首至……覆盖。
就好像，一滴墨水，滴入了一杯清水之中。
无论这滴墨水再怎么挣扎，它最终的结局，都只会被这杯清水，彻底地同化、稀释，不留一丝痕迹。
在顾言的“领域”之中，他们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超凡能力，仿佛变成了被拔掉牙齿和爪子的野兽，空有一身力量，却变得迟滞而晦涩，难以调动。
他们，被“降维”了。
“他……他的领域，竟然……竟然己经能实质化到这种程度了？！”幻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那张总是带着自信笑容的妖媚脸庞，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在此刻，就像是伸向太阳的触手，刚一探出，就被那煌煌之威，灼烧得寸寸断裂！她根本无法探知到顾言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眼前这个青年，在她面前，就像一个由最精密代码构成的、没有任何漏洞的、绝对封闭的“黑箱”。
而一旁的张海涛，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眼神中的狂热早己被恐惧所取代。
作为一名疯狂的科学家，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而现在，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数据”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存在，与他们，己经不在同一个生命层次上了。
顾言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再问一次，我的母亲，在哪里？”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规则的颤动。
周围那些陈列着“失败品”的玻璃容器，开始发出“嗡嗡”的共鸣声，仿佛随时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威压，而集体爆裂！
“在……在最……最深处的‘零号’保育室！”
幻蝶终于顶不住这股压力，她咬了咬自己鲜艳的红唇，强装镇定地笑了起来，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妩C媚和谈判技巧，来重新掌握主动权。
她伸出纤纤玉手，指向走廊深处那扇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由特殊能量构筑而成的屏障大门。
“‘神谕’先生，别这么心急嘛。”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魅惑的语调，“您远道而来，我们作为主人，总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您的母亲，顾婉清女士，她现在很好，真的很好。这十五年来，我们动用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维生科技，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她一边说着，一边风情万种地，款款走向顾言。
她的步态，经过了千锤百炼，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一个雄性生物的荷尔蒙分泌。这是她屡试不爽的、精神暗示的辅助手段。
“你看，”她走到顾言面前，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红唇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我们并没有伤害她，不是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我们为她抵挡了岁月的侵蚀，让她依旧保持着十五年前的……风华正茂。”
“而您，作为她的儿子，是不是……也该对我们这些照顾了她十五年的‘护工’，表示一下小小的感谢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这是一场无耻的偷换概念。
她试图将自己从“加害者”，粉饰成“施恩者”。
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残忍囚禁，美化成一次贴心的“青春永驻”服务。
然而，顾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表演着滑稽戏码的小丑。
“感谢？”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让幻蝶的心，猛地一沉。
“你说得对。”顾言缓缓地点了点头，竟然……像是认同了她的话，“我确实，应该好好地‘感谢’一下你们。”
他的目光，越过幻蝶，落在了她身后那个己经吓得不敢动弹的张海涛身上。
“比如，张海涛博士。”
顾言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张海涛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应该‘感谢’你，用那双拿手术刀的手，将我母亲推进了无尽的黑暗。”
顾言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对着张海涛的方向，张开了五指。
“所以，作为回报……”
他的声音，陡然变冷！
“我说，你的双手，从骨骼、到肌肉、再到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将瞬间，彻底坏死、萎缩，变成无用的枯枝。”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张海涛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惊骇欲绝地看到，自己那双引以为傲的、曾创造出无数“杰作”的、被他自己视为“神之手”的双手，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变黑、干瘪、萎缩！
皮肤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树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
肌肉和神经，则如同被强酸腐蚀过一般，迅速地坏死、溶解！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于身体最深处的剧痛！
更是对自己毕生追求和骄傲，被彻底摧毁的，精神上的极致折磨！
短短两秒钟。
那双巧夺天工的“神之手”，就彻底变成了一对焦黑、枯槁，如同风干了数百年的、摇摇欲坠的“鸡爪”！
“我的手……我的手！！”
张海涛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出了绝望的哀嚎，整个人精神崩溃，瘫倒在地，疯狂地抽搐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言，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面前，那张因极度震惊而彻底僵住的、幻蝶的妖媚脸庞上。
他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变得愈发冰冷。
“这就是，我的‘感谢’。”
“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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