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队的车驶进市区时，夜色己经漫过京市的街道。
沈屹川全程抱着林雾，掌心一首贴着她的额头。
她发着低烧，脸色依旧苍白，靠在他怀里时，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
车刚停在总医院门口，他就抱着人往急诊室冲，连跟在身后的支援队员都没顾上理会。
“医生！快救她！”沈屹川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将林雾放在急诊床上时，指腹不小心蹭到她后背的绷带，染开一点淡红，他的心瞬间揪紧，“她中了枪，还流了很多血……”
医生很快围了上来，听诊器、输液管、仪器的滴答声瞬间填满急诊室。
沈屹川被拦在外面，只能隔着玻璃看着林雾。
她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眉头轻轻蹙着，像是还在承受疼痛。
他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刚才抱着林雾的胳膊，早己被她的冷汗和自己的汗水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说：“她这是伤口崩开，再加上受到了感染，我们己经处理好了伤口。另外……”
医生顿了顿，声音放轻，“她是不是流产了？子宫里面的异物没有清理干净，子宫受到严重损伤，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沈屹川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扶着墙才站稳。
营地里面的医生没有医过这方面的病人，再加上当时医疗设施和药品没有那么多，早知道就应该立刻送她下山的。
那个满心期待想留住“果果”的姑娘，以后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巨大的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站在走廊里，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茂言和朱翠华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沈修文。
看到沈屹川这副狼狈模样，沈茂言皱紧眉头：“屹川，怎么回事？林雾呢？”
“在特护病房。”沈屹川的声音沙哑，刚说完，朱翠华就扑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哭喊道：“屹川！林雾怎么会流产呢？好好的她跑去找你干什么啊？”
提到“孩子”，沈屹川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朱翠华的哭声瞬间拔高，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一个接着一个，老天爷不能这么对我啊。”
朱翠华看着好像是在哭林雾的孩子，实际上是在哭她自己，指望没有了。
她哭着哭着，突然抬头看向沈屹川，“都怪你！媳妇怀孕了，你不好好找照顾？”
沈屹川没反驳，只是低着头。
朱翠华说得对，是他没保护好林雾。
一旁的沈修文始终没说话，只是站在角落，脸色白得像纸。
他看着沈屹川的背影，又想起自己的前途没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沈茂言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沈屹川的肩膀：“先照顾好林雾，我去看看她吧。”
第二天一早，沈屹川就去了总部，想找任永怀问谢临川的下落。
可任永怀的办公室门紧闭，卫兵说“首长在开会”，让他在外面等。
他等了整整一上午，才等到任永怀出来，对方却只是淡淡地说：“谢临川涉嫌临阵脱逃，还在接受调查，具体情况不便透露。”
“涉嫌？”沈屹川上前一步，眼神锐利，“首长，临川是什么人，您比谁都清楚！他不可能临阵脱逃！他关在哪里？我可以见见他吗？”
“沈屹川！”任永怀的脸色沉了下来，“调查期间，不允许探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按纪律处分你！”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办公室，门“砰”地一声关上，将沈屹川的质问挡在外面。
沈屹川站在走廊里，拳头紧握。
他没敢再硬闯，转身去了谢家。
谢父谢母早就急得团团转，看到沈屹川来，谢母一把抓住他的手：“屹川！你找到临川了吗？他到底怎么样了？任首长说他临阵脱逃，这不可能啊！”
“阿姨，您别着急。”沈屹川压低声音，“首长不肯说，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临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谢父的脸色瞬间变了，“说他临阵脱逃，这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吗？”
“可是目前我们见不到他，其他的事情也打听不出来。”
谢父谢母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谢父才猛地一拍桌子：“不行！我得找关系！临川不能就这么被冤枉！”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阿姨的哥哥，曾经在张司令的手下做事，我去看看能不能行。”
事不宜迟，谢父当天就联系了那位大舅子，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谢母和沈屹川去了隔壁市里。
沈屹川是到了以后看见张司令才想起对方就是任清雪的父亲。
张老司令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张老司令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会做出这种事。
“你们放心，临川的事我管定了！”张老司令说着，拿起电话就要给任永怀打。
沈屹川连忙将电话按住，“司令，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老司令看了看一旁的谢父谢母，随即点点头。
他们二人走到一旁，沈屹川小声的说道：“司令，清雪有危险。”
这时张老司令才认真的打量起来沈屹川，难怪他觉得这个小子眼熟，这不就是外孙女清雪喜欢的对象吗？
“清雪有危险？”
沈屹川将林雾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还有林雾托司机送的那封信。
“信？最近我没有收到什么信啊，如果不是你说清雪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沈屹川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任永怀的手伸的太长了。
“司令，”沈屹川赶紧开口，“能否麻烦您和我们去京市一趟？”
张老司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站起身：“好个任永怀！连自己的女儿都关！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抓起外套，“走！我们现在就去京市！我倒要看看，他任永怀到底当了多大的官。”
车再次驶向京市时，沈屹川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心里却没松口气。
虽说张司令是任永怀的岳父，可到底是退下来了，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此时的总部禁闭室里，谢临川靠在墙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心里却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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