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官渡之战（2）
冬月初九，丑时。官渡战场的雪停了，寒月如钩，悬在乌巢方向的浓烟里。刘备被捆在袁绍中军大帐的立柱上，粗麻绳勒得肩胛骨生疼，却抵不过心口的焦灼——星陨玉在袖中烫得惊人，北斗第七星的红光己蔓延到整个玉面，像极了徐州城破时映红天际的火光。
帐外传来甲胄拖拽的声响，许攸的人头被盛在木盘里送进来，双目圆睁，仿佛还在嘶吼。袁绍一脚踹翻托盘，人头滚到刘备脚边，污血溅在他的靴筒上。"玄德，你看清楚了。"袁绍的声音带着酒气，手中提着那半块星陨玉，"这就是通曹者的下场。"
刘备盯着许攸死不瞑目的眼睛，忽然想起那日彭城破城，简雍倒在血泊里也是这般模样。他喉间发紧，却只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没有？"袁绍将星陨玉狠狠砸在他胸口，"文丑被你二弟所杀，颜良被困火海，你袖中的玉石却亮得像鬼火！不是你通敌，还能是谁？"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脸上横肉狰狞，"明日我就把你绑在阵前，看关羽还敢不敢动手！"
亲兵上前将刘备拖回偏帐，铁链锁在床脚。寒风从帐缝灌进来，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刘备着袖中发烫的星陨玉，突然发现玉石裂缝里渗出的暗红液体，竟与甘夫人玉佩上的血迹同色。他想起糜竺布条上的话——"阿斗安危系于玉"，心头猛地一颤。
丑时三刻，帐外传来一阵异动。两个袁军哨兵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拖走，陈武的断臂身影出现在帐门口，手里还提着个昏迷的袁兵。"主公，俺们来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芒砀山的弟兄，都是张飞派来的精锐，脸上还沾着泥雪。
"你们怎么来了？"刘备又惊又喜，挣扎着起身，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三哥说主公遇险，让俺带二十个弟兄连夜赶来。"陈武用匕首撬开铁链锁，"他还说...许昌那边有动静，曹操好像要把小主子转移到洛阳。"
刘备的心沉了下去。转移阿斗？是怕张飞去抢，还是星陨玉的秘密泄露了？他摸出星陨玉，此刻玉石己不再发烫，裂缝却比先前更宽，仿佛随时会碎。"快，带我去乌巢。"
"主公要去乌巢？"陈武愣住，"那里己是火海，曹军和袁军打得正凶..."
"二弟在那里。"刘备握紧双股剑，剑穗上还沾着邺城的雪，"他绝不会真心帮曹操守粮，定是在等机会。"他想起关羽临行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降将的顺从，而是困兽的隐忍，"我们必须去接应他。"
偏帐外传来换岗的脚步声。陈武吹了声口哨，十几个弟兄立刻隐入阴影。待袁兵走过，他们簇拥着刘备溜出营寨，往乌巢方向疾行。雪地被踩出一串凌乱的脚印，很快又被寒风抚平。
同一时刻，乌巢的火己经烧了整整一夜。曹军的粮草营被袁军劫烧了一半，剩下的也被关羽"误放"的火箭点燃。此刻烈焰冲天，连天上的寒月都被染成了血色。关羽立马于火场边缘，青龙偃月刀拄在地上，刀刃映着他凝重的脸——他在等，等一个既能脱身，又不违忠义的机会。
"云长将军，火势太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辽策马奔来，甲胄上落满火星，"丞相让你速回官渡，说袁绍的主力快到了。"
关羽没有回头，目光越过火海，望着袁绍大军可能来的方向："文远可知，袁军中可有个叫刘备的人？"
张辽一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东汉异世录 随即苦笑："玄德公...听说被袁本初软禁了。云长，你不必如此，丞相是真心待你..."
"真心？"关羽猛地转头，丹凤眼瞪得滚圆，"他若真心，便该放我去找兄长，放我带走二位嫂嫂！"他的手按在刀柄上，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文远，你我相识一场，今日我不杀你，但也不会跟你回去。"
张辽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再说无益。他从怀中掏出个锦囊："这是丞相给你的，说若你执意要走，便打开看看。"他调转马头，"云长，保重。"
关羽捏着锦囊，首到张辽的身影消失在火光里才打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半块星陨玉——与他偷来的那半块严丝合缝。玉石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许都南庄，阿斗在此。"
青龙偃月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关羽望着两块合二为一的星陨玉，突然明白了曹操的用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走，甚至算准了会去救阿斗。这哪里是放行，分明是用侄儿的性命，逼他做出选择。
"将军！袁军杀过来了！"周仓大喊着冲过来，肩上中了一箭，血顺着甲胄往下淌，"是张郃的部队，他们说要为文丑报仇！"
关羽捡起刀，将星陨玉揣进怀里："周仓，你带几个弟兄往芒砀山去，告诉张飞，阿斗在许都南庄，让他务必守住那里，等我会合。"他翻身上马，赤兔马踏着滚烫的土地，喷出的白气在火海中迅速消散，"我去官渡，找大哥。"
周仓还要争辩，却被关羽凌厉的眼神制止："这是命令！若误了救少主的事，提头来见！"
青龙偃月刀划破火海，关羽如一道红光冲入袁军阵中。张郃挺枪迎战，却被他一刀震得虎口发麻："关羽！你杀我副将文丑，还敢在此放肆！"
"文丑是我杀的，但我兄长刘备绝无通曹之心！"关羽的声音在火海中回荡，刀光过处，袁军将士纷纷落马，"袁绍昏聩，听信谗言，你们何苦为他卖命？"
袁军阵中出现片刻的混乱。他们大多听说过刘备的仁名，也不满袁绍的猜忌，此刻被关羽一喝，竟有不少人迟疑着放下了刀。张郃见状大怒，亲自率军冲锋，却被关羽的刀势逼得连连后退。
火场外，刘备与陈武等人恰好赶到。看到关羽在袁军阵中厮杀，刘备眼眶一热："二弟！"
关羽闻言回头，看见刘备的瞬间，青龙偃月刀险些脱手。他勒住马，声音带着哽咽："大哥！"
这一声"大哥"，让所有袁军都愣住了。张郃看着相拥的兄弟二人，突然明白自己被袁绍当成了棋子——所谓的"通曹"，不过是排除异己的借口。他长叹一声，调转马头："撤兵！"
袁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燃烧的乌巢和相拥的兄弟。刘备握住关羽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二弟，委屈你了。"
"能再见到大哥，什么都值了。"关羽从怀里掏出完整的星陨玉，"这是曹操给的，说阿斗在许都南庄。"
刘备抚摸着玉石上的裂纹，突然想起糜竺的话："星陨玉分三，曹据其一，袁得半块..."他猛地抬头，"曹操手里的，恐怕不是真的！他故意给你假消息，引我们去许都，好一网打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陈武爬上附近的土坡张望，脸色骤变："主公！是曹军！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五千人！"
关羽握紧青龙偃月刀："大哥先走，我断后！""要走一起走！"刘备翻身上马，"往芒砀山去，找三弟！"
赤兔马的速度远超寻常战马，很快将曹军甩在身后。火光照亮他们的背影，星陨玉在刘备怀中微微震动，仿佛在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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