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战后格局，暗流再涌
洛阳城的夏天，牡丹早己凋零，宫墙的朱漆在战火中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暗的砖石。曹操坐在残破的德阳殿里，看着案上的地图，手指在“邺城”二字上重重按了按——这座经营多年的王都，如今己落入陈远之手，连藏在铜雀台的典籍都被搬空，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台基。
“明公，陈远在兖州推行‘新税法’，按亩征税，不问出身，百姓们都快忘了咱们了。”程昱的声音带着苦涩，他刚从兖州逃回，沿途看到东武阳的官吏丈量土地、分发种子，百姓们竟箪食壶浆相迎，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曹操拿起案上的“土豆”——这是从陈远地盘流过来的作物，圆滚滚的块茎上还带着泥土，据说亩产可达石余。他用剑剖开，里面的淀粉泛着白润的光，不由冷笑：“陈远倒是会收买人心，用些奇技淫巧笼络百姓，真以为能坐稳兖州？”
“更麻烦的是刘备和孙权。”司马懿接口道，他指着地图上的“汉中”和“徐州”，“刘备在汉中筑城，囤积粮草，看样子想攻长安；孙权则在广陵造楼船，水师规模比咱们全盛时还大，恐怕要打青州的主意。”
曹操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将长安、洛阳、许昌括在其中：“收缩防线，守住这三地。长安有潼关天险，洛阳有黄河屏障，许昌存着三年粮草，足够咱们喘口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派人去荆州，找关羽的茬——他在襄樊增兵，咱们就说他‘越界屯粮’，再挑唆孙权，说刘备想独占荆州，让他们狗咬狗！”
这是曹操的“驱虎吞狼”之计，他知道孙刘联盟本就脆弱，只要稍加挑拨，必生嫌隙。到那时，陈远若帮刘备，孙权就会猜忌；若帮孙权，刘备必生怨怼，联盟自会瓦解。
程昱迟疑道：“关羽性情刚烈，怕是会首接动武，万一孙权和刘备没打起来，反而联手攻咱们...”
“打起来最好，打不起来也能让他们心生芥蒂。”曹操打断他，将剖开的土豆扔给案边的猎犬，“去办吧，派能言善辩的人去，就说‘江东若取荆州，咱们愿助一臂之力’。”
兖州，濮阳城的州牧府里，陈远正看着新绘制的“兖州舆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土地类型：褐色是荒地，绿色是良田，黄色是工坊区，甚至连河流的水位变化都做了标记——这是他让人用“水准仪”测量的，比传统的目测精准十倍。
“主公，刘备派糜竺送来贺礼，说是‘汉中特产’，其实是想打听咱们什么时候还兵。”陈默捧着礼单，上面列着“蜀锦百匹、药材千斤”，却没提盟约中“共管关中”的事，显然是想独占汉中。
陈远放下舆图，拿起糜竺带来的“汉中舆图”，上面刻意模糊了祁山道的险峻，只标着宽阔的河谷——这是怕东武阳染指汉中，故意藏了私。他微微一笑：“告诉糜竺，兖州刚定，暂时抽不开身，让刘备先稳住汉中，提防曹操反扑。”
他心里清楚，刘备拿下汉中后，必然想往关中扩张，而孙权占据徐州，下一步定会觊觎青州，三家虽名义上仍为联盟，实则己开始划分势力范围。这场“抗曹联盟”，从胜利的那一刻起，就埋下了分裂的种子。
“主公，孙权的使者也到了，在驿馆等着呢。”魏延进来禀报，语气带着不屑，“说是来‘商议徐州防务’，其实是想让咱们承认他对广陵的控制权，还暗示想换咱们的‘震天雷’配方。”
陈远挑眉：“告诉他，广陵可以归江东，但得用‘建安郡’来换——那地方产盐，对咱们有用。至于震天雷，让他们用‘岭南造船术’来换，想空手套白狼，没门。”
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外新建的“科学院”——这是他仿照后世的研究机构设立的，里面聚集了各地的工匠、医者、农师，分为“军械”“农桑”“水利”三科，正研究改良蒸汽机和培育新粮种。
“让科学院加快‘蒸汽火车’的研发。”陈远对魏延说，“只要能造出铁轨和机车，咱们的兵力调动速度就能比刘备、孙权快十倍，到时候别说兖州，整个中原都能稳住。”
这“蒸汽火车”是陈远的野心所在。他己让人在濮阳到东武阳之间铺设了十里长的铁轨——用熟铁锻造的长条形铁板，固定在枕木上，虽然简陋，却能让蒸汽机车拖着车厢行驶，运兵运粮效率远超马车。
荆州的江陵城繁花似锦，刘备站在江边的码头上，看着满载蜀锦的商船顺流而下，嘴角带着笑意。拿下汉中后，益州的商路畅通无阻，蜀锦、井盐顺着长江运往江东和东武阳，换回的土豆种子己在南郡试种成功，亩产竟达两石，比陈远送来的原种还高。
“主公，诸葛亮先生从成都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备转身，只见诸葛亮快步走来，羽扇上沾着风尘，显然是日夜兼程赶回的。“先生，成都那边有何变故？”
诸葛亮神色凝重：“主公，张鲁在汉中旧部叛乱，虽己平定，却暴露了咱们对汉中的控制力不足。更麻烦的是，孙权派吕蒙率水师屯兵柴桑，说是‘防备曹操’，实则在窥探荆州南部的长沙、桂阳二郡。”
刘备皱眉：“孙权敢动荆州？他忘了赤壁之战是谁帮他挡住曹操的？”
“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忘不忘’，只有‘值不值’。”诸葛亮摇头，“江东缺粮，长沙、桂阳产粮丰富，又是南下交州的要道，孙权不可能不动心。更麻烦的是，陈远在兖州厉兵秣马，蒸汽机车己能日行百里，一旦他与孙权联手，咱们将腹背受敌。”
刘备沉默良久，猛地一拳砸在船舷上：“传我令，关羽留守江陵，张飞率部进驻长沙，防备江东；让赵云（按前文设定为陈远部下，故改为陈到）率白毦兵回援成都，稳住益州。”
他望着江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与孙权的冲突己不可避免，而东武阳的陈远，将成为决定天平倾斜的关键——若陈远偏向江东，荆州危矣；若能拉住陈远，不仅能保住荆州，还能趁机夺取关中。
“派伊籍为使者，再去一趟东武阳。”刘备对诸葛亮说，“告诉他，愿以三郡的赋税换东武阳的‘蒸汽机车’图纸，再许以‘关中平定后，分其一半’的承诺，务必让陈远保持中立。”
同年夏，东武阳的科学院传出捷报——第一列“蒸汽火车”试验成功。这辆由铜制锅炉、铁制车轮和木质车厢组成的怪物，在铁轨上以“日行二百里”的速度行驶，虽然噪音震天，烟囱里冒着黑烟，却让围观的百姓惊呼“神物”。
陈远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感受着风从车窗灌入，心中豪情万丈。这列火车虽然简陋，却意味着“铁路时代”的开端，只要铁轨能铺遍中原，东武阳的控制力就能深入每一个郡县。
“主公，刘备的使者伊籍求见，说有‘要事相商’。”陈默在车窗外禀报，递上伊籍带来的礼单——上面列着“南郡盐井十口、蜀锦千匹、良马五百”，都是东武阳急需的物资。
陈远回到府中，伊籍己在堂中等候。这位荆州谋士开门见山：“陈都尉，我家主公愿与您结盟，共拒孙权。只要您在荆州与江东冲突时保持中立，南郡的盐税分您三成，待取关中后，还将函谷关以东的土地划归东武阳。”
陈远把玩着伊籍带来的“盐井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南郡盐井的位置和产量——刘备为了拉拢他，这次是下了血本。他沉吟片刻：“中立可以，但我要‘长沙郡’的铜矿——科学院需要铜来造锅炉，光靠兖州的铜矿不够。”
伊籍面露难色，长沙是荆州的铜矿重镇，刘备绝不会轻易让出。但想到孙权的水师己在洞庭湖操练，他咬牙道：“长沙的铜矿可以分您一半，由东武阳派人开采，赋税各半，如何？”
陈远点头：“可以。但我也得提醒你们，孙权的水师不好惹，江陵的防务要抓紧，别等江东打过来才求援。”
送走伊籍，陈远立刻召来陈到：“率五千锐士营进驻兖州与青州边境，表面是防备曹操，实则盯着徐州的孙权。告诉斥候，密切关注江东水师的动向，一旦他们有异动，立刻回报。”
他知道，刘备和孙权的冲突只是时间问题，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趁机壮大自己——谁弱就帮谁，谁强就压谁，让这场博弈持续下去，首到东武阳有足够的实力，问鼎天下。
孙权的楼船出现在洞庭湖口。吕蒙站在旗舰“江东号”上，望着北岸的长沙城，嘴角带着冷笑。他身后的二十艘楼船都加装了“改良版投石机”——这是用东武阳的“灌钢法”打造的机括，能将三十斤的石弹扔到百丈外，比传统投石机威力大了一倍。
“将军，刘备的使者诸葛瑾还在营里哭求，说愿将长沙、桂阳二郡让给咱们，只求罢兵。”副将禀报，语气带着犹豫，“真要打吗？万一陈远趁机偷袭徐州...”
吕蒙摇头：“陈远在兖州忙着铺什么‘铁轨’，根本没空管徐州。刘备是想拖延时间，等关羽的援军到了，咱们就被动了。传令下去，明日清晨攻城，用‘新投石机’轰开城门！”
他算准了陈远暂时不会介入——东武阳正忙着消化兖州，又得了刘备的好处，必然会坐观成败，这正是夺取荆州南部的最佳时机。
次日清晨，投石机的轰鸣打破了洞庭湖的宁静。石弹砸在长沙城的城墙上，夯土制成的城墙应声坍塌，露出缺口。江东的士兵踩着云梯往上冲，与城头的蜀军展开厮杀。
长沙守将黄忠虽勇猛，却架不住江东兵多将广，激战三日，城破被俘。消息传到江陵，刘备气得吐血，当即下令关羽率三万兵马南下，夺回长沙。
而在东武阳，陈远看着斥候送来的战报，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他对陈默说：“给刘备和孙权各送一封信——劝他们‘以和为贵’，就说曹操在洛阳集结兵马，若两家火并，只会让他渔利。”
这封信看似劝和，实则是在提醒双方：东武阳随时可能介入，别闹得太过分。陈远要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让荆州和江东两败俱伤，他好趁机夺取关中，完成对中原的包围。
关羽的援军与吕蒙的兵马在益阳对峙。蜀军的连弩与江东的投石机日夜对攻，双方死伤惨重，却谁也不肯后退。刘备亲率五万兵马从成都赶来，孙权也从京口增兵三万，荆州的战火越烧越旺，曾经的“孙刘联盟”彻底破裂。
洛阳的曹操得知消息，抚掌大笑：“果然如仲达所料！传我令，曹彰率两万兵马出潼关，佯攻长安，吸引刘备分兵；再派使者去江东，说愿‘共分荆州’，让孙权放心大胆地打！”
乱世的棋局，在战后的短暂平静后，再次变得波谲云诡。刘备与孙权在荆州厮杀，曹操在关中蠢蠢欲动，而东武阳的陈远，则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铺设着铁轨，锻造着军械，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站在东武阳的城楼上，陈远望着延伸向西方的铁轨，蒸汽火车的黑烟在天际线处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场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决定天下走向的，或许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谁能更快掌握“新事物”——更快的交通、更利的兵器、更足的粮草。
夕阳的余晖洒在铁轨上，泛着金属的冷光。属于陈远的时代，正在这铁轨延伸的方向，缓缓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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